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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殷妃娘娘，醒醒，时辰不早了......”
耳畔响起了兰儿的呼唤声。
我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赤裸着身体，泡在白雾缭绕的暖池里，水面上漂浮着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暖阁内烛火昏黄，帷幔重重。
我感到一阵恍惚。
怎么回事？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明明记得，在我的孩子满月之日，北陵王楚之圣携我去泰山祭天，他趁我不备，将我推落山崖。
我还记得，被坚硬的岩石撞击的那种痛楚，如同奔涌而来的潮水般将我淹没。弥留之际，眼前浮现出楚之圣那张伪善的脸，我恨自己曾那么软弱，逆来顺受，以至于最后毁在了他的手里。
“殷妃娘娘，我替您更衣梳妆吧，今晚王上召您侍寝，可不敢让王上等久了。”兰儿说着，将我从暖池中扶起来，为我披上一件浴衣。
我扶着额头，感到眩晕，暖阁里的一切都那么熟悉，难道......我重生了？
“兰儿，今日是......？”我试探着问道。
“殷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今日是元宵，宫宴刚散，我伺候您过来沐浴更衣，侍卫们在阁外候着呢，一会儿就送您去王上的长生殿。”
我竟然穿回到了一年前的早春！
犹记两年前的秋天，木槿花快要落尽的时节，北陵王楚之圣选秀。作为护国大将军之女，我也在秀女之列。
早就听说后宫勾心斗角，我唯恐避之不及，于是穿了一身朴素的天青色衣裙来应选。谁知道，楚之圣还是一眼就相中了我。
准确说，不是他相中了我，是因为占卜的天师说，我是龙母之体，将来会诞下真龙天子，统一九州列国。
楚之圣据北境要地，一心想要逐鹿中原，他御驾亲征屡次南下，意图兼并诸国，但战事不顺。听天师这么说，他毫不犹豫地将我收进后宫。
其实，楚之圣并不爱我，他的心里只有杜媚娘，那个妖娆又娇嗔的女子，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盈盈，最善轻歌曼舞，撩得楚之圣如痴如醉。
杜媚娘获专宠多年，然而，王后的位置一直空缺着。杜媚娘尊为贵妃，本也并不着急封后。但是自从我进宫后，每逢月圆之夜，楚之圣都要召我侍寝。于是，杜媚娘妒意大发，处处都要针对我。
楚之圣一直小心地护着我。但是，从他的眼睛里，我从来感受不到温暖，就连每次侍寝的时候，他也只是粗暴地将我压在身下，双目微闭，草草完事，然后转过身，沉沉地睡去。
或许，楚之圣只是想要我为他生一个孩子，一个可以助他统一九州的孩子。
而我，深居在这囹圄般的后宫，除了等待他每月一次的召唤之外，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我非常想念父亲，不知在外征战的他，身体可还康健？我也想念我的童年，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总会带我上山去采药，那些日子是多么开心啊！外祖父生前是南海神医，云游列国，途径北陵时与父亲结识，后来将家中独女嫁入了将军府。
母亲病逝后，父亲不曾再娶，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在我身上。原本父亲也不想让我进宫，却抵不过王命难违。
后宫的一切都是冰冷的，虽然我得到了楚之圣的临幸，而且他还承诺我，一旦生下龙子，就封我为后，但是，他冷峻的脸庞从不会为我展开笑颜，他细长的凤眼从来不会对我脉脉含情。
“殷妃娘娘，今晚用这支珠钗还是用桃花簪呢？”兰儿的话，打断了我的遐思。
“随意吧。”我无意于为了楚之圣而打扮自己，反正，他的眼里只有他的媚娘。
02
从暖阁到长生殿，只有片刻的路程。
这一夜，风雪交加，我坐在轿辇里依然感受到阵阵寒意。
到了长生殿，我却被拦住了。
殿内传来悠扬的琵琶声，还夹杂着肉麻的娇语和放浪形骸的大笑。
侍卫说，王上在殿内与贵妃娘娘小聚，让我在外面等。
尽管我站在殿檐下，还是抵不过刺骨的寒风，雪花落在我的发梢上，寒气侵入肌肤，这种瑟瑟发抖的感觉是那么熟悉。
回想起上一世，我也是像现在这样，站在殿外傻傻地等着，一边听着楚之圣与杜媚娘卿卿我我的调情，一边忍受着风寒的侵袭。直到后半夜，杜媚娘才从殿内出来，她给了我一个傲慢的白眼，一个气急败坏的巴掌，还有一声轻蔑的唾弃。
等杜媚娘的轿辇走远，侍卫才让我进了长生殿。房间里依旧弥漫着杜媚娘身上合欢香的气息。
我至今还记得楚之圣那冷冰冰的语气：“送子汤喝了吗？”
见我点了点头，楚之圣便将我推入了纱帐。一阵激吻之后，他却停了下来。显然，他有些力不从心了。他将所有的爱都给了杜媚娘，也将所有的精气神都给了她。
楚之圣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锦盒，从中取出一颗深蓝色的药丸，吞了下去。然后，他钻进了纱帐，借着玉露丸的药劲，狠狠地要了我，没有半点温情和疼爱。
上一世受过的这些羞辱，这一世还要继续吗？
不，我再也不想活得那么窝囊，更不想再重复“去母留子”的悲剧。
于是，在那一刻，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转身对兰儿说：“不等了，我们回淑秀宫。”
“可是......”兰儿迟疑着，长生殿门口的侍卫也犯了难。
我不管不顾地往回走，不小心踢到石阶险些跌倒。说时迟，那时快，一双结实的臂膀揽了过来，我跌入了一个温厚的怀抱。
趁着莹莹雪光，我看清了那人的脸，硬朗的轮廓，倔强的络腮胡茬，眉宇间充满英气，这不正是宫宴上舞剑的侍卫统领项无双吗？
当我与项无双的目光相遇的那一刻，上一世的某些瞬间从我眼前闪过。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午后，杜媚娘将我推倒在水泊里，其他人都唯恐避之不及，是项无双扶起我，送我回宫。
还有，在上一世生命的尽头，楚之圣将我推落悬崖的瞬间，项无双一个箭步上前，俯身拉住了我的缎带，力图将悬在崖边的我拽上来。我还记得他拼尽全力青筋暴露的模样，然而楚之圣挥剑斩断了那根缎带。
而此刻，项无双又出现在我的跟前，他扶稳了我，后退两步，将自己的披风脱下来，抖落了雪花，然后披在我的身上，抱拳道：“风高雪急，殷妃娘娘莫要受凉，既然王上此刻不得空，娘娘先回宫歇息也无妨。稍后王上得了空，我们再派人来接娘娘。”
听说，项无双是楚之圣攻打东营国的时候带回来。他自称，他的父亲因向东营王谏言而遭受迫害，而他也沦为了战奴。当楚之圣偷袭东营的时候，项无双主动投奔了楚之圣，随他回到了北境，他誓死为楚之圣效力，希望有朝一日杀了东营王，为父报仇。
我隐约感到，这个在上一世处处给予我关怀的人，在这一世或许会和我有更深的联系。
项无双吩咐轿辇送我回了淑秀宫。
下半夜，楚之圣推开了我的房门。“你倒是长脾气了。”他的语气中透着凉薄，“送子汤喝了吗？”
我点了点头，楚之圣将我推入了纱帐，撕开我的衣服之后，他却停了下来，起身去寻什么东西。
显然，刚才他与杜媚娘交欢，已经耗尽了精力，此刻，他已经力不从心了。但这里是我的淑秀宫，他的玉露丸却远在长生殿。
拿不到药丸，楚之圣只能无可奈何地躺下了，他叹道：“今夜早点睡吧，明日我们再......殷儿，你要快点为我生下龙子才好。”
我冷冷道：“天师说了，我们须在月圆之夜同房，才可孕育龙子。明日就不必了，王上好好陪贵妃娘娘吧。”
楚之圣冷冷地应了一声，转过身去，沉沉入睡。
我却一夜难眠，在心中酝酿着一个复仇计划。
03
楚之圣照例每日命人端来送子汤，并监督我喝下。
这天，我喝下送子汤，那人走后，我用食指深戳自己的喉咙，胃里的汤汁被我呕吐了出来。我绝不能怀上楚之圣的孩子，因为一旦生下孩子，我的死期就近了。他必会像上一世那样，杀了我，将孩子送给杜媚娘抚养，并封她为后。
因此，我必须为自己熬制避子汤。
但我不方便进御药院，所以只能自己去宫苑后山寻些草药来调制。
这一天，我独自在后山寻药，忽然发现树影后面站着两个交头接耳的黑衣人，他们的脸上都蒙着黑纱。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爬到大青石后面偷听他们的对话。
黑衣人提及了进宫行刺北陵王楚之圣的计划，我惊得屏住了呼吸。
接着，他们又说起北陵国和东营国之间的战事，说到我的父亲率军攻打东营，占领了边境上的云水镇，楚之圣下达了屠城的军令，父亲一边恳请楚之圣收回成命，一边放出消息让百姓连夜逃离。楚之圣得知后，以违抗圣旨为由，降了父亲死罪，并就地阵法。
父亲死了？！楚之圣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还瞒着我！
我的心中顿时悲恨交加，不慎脚底一滑，脚踝传来刺骨的疼痛，“啊！”随着一声惊呼，我整个身子跌向灌木丛生的河滩。
被惊扰的黑衣人机敏地扭过头，其中一个飞檐走壁翻出宫墙，而另一个却飞速朝我冲过来，搂住了我的身体，这才免于一场落水之灾。
黑衣人把我抱到树荫下，不等我说话，他已经褪去了我的鞋袜。
纤细却略显红肿的脚踝被他捏在手中轻轻扭动，随着一声细微的“咔嚓”，筋骨归位，我的疼痛感也缓解了许多。
尽管他的脸上蒙着黑纱，但从那双充满关切的眉眼里，我早已认出了项无双。
在这深宫之中，除了项无双之外，还会有谁用这样温情的目光看我呢？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如果抛开这些复杂的身份，如果我只是一个寻常女子，那我一定会选择项无双做夫君。
可是，我刚才撞见了他的秘密，说不定，下一秒他就会杀了我。
而此刻，我白皙的脚踝还被他捏在手里，他掌心的温度落在我的肌肤之上。我脸颊绯红，缩回了脚，迅速穿好鞋袜。
项无双抱拳道：“失礼了。”
我沉吟了片刻，又想起了父亲，哽咽道：“你们刚刚说，我父亲......在东营......已经被斩首，可是真的?”
“殷将军是真英雄，他的死，项某......嗯......我也很难过。”他差点自爆了身份。
我说道：“项统领，刚刚......我已经认出是你了......项统领对我有救命之恩。你的事情，我不会同别人说的......”
项无双摘下黑纱，面露难色，“其实......不瞒娘娘......我是东营国的世子。北陵王时常来犯，边境百姓民不聊生，我的两个弟弟都死在战场上，我奉父王之命，潜入北陵王宫......楚之圣与我，不共戴天！”
我望着他俊朗而刚毅的脸，斩钉截铁道：“你的秘密，我绝不会透露半句！楚之圣与我......杀父之仇，亦是不共戴天！”
与项无双结为同盟之后，他可利用巡逻之便，潜入御药院为我取到各种草药。
我不仅每日服用避子汤，而且还在玉露丸上做了手脚，加入了一味穆夜草之后，玉露丸强体的功效看似更明显了。楚之圣日日流连于后宫，渐渐亏虚了根本，却浑然不知，反而以为自己更加身强力壮了。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楚之圣骄奢淫逸的做派引得群臣起谏，然而他却赐死了那些忠心耿耿的人。自此，朝堂上一片死寂，北陵国人心向背，分崩离析。
边境上郡城失守的消息频频传来，而楚之圣却夜夜将我拖进长生殿。他疯了似的以为，只要我早日生下龙子，北陵国就能统一九州列国。他已经不顾天师的月圆之说，夜夜与我同房，大把大把地服用玉露丸。
他哪里知道，我每日偷偷服下避子汤，纵使他耗尽所有的精力，我也不会受孕。
不过，为了避免楚之圣日日来扰，我服用了乌灵和血芽，制造了假孕的脉相。当太医诊出喜脉的时候，楚之圣喜出望外，立刻封我为王后。而我终于可以害喜为借口，拒绝他侍寝的要求。
04
王后的宝座，我自然是坐不久的，因为整个北陵国山河破碎，东营国的武士已经潜伏在宫外，步步逼近，楚之圣的死期快了。
不知天高地厚的杜媚娘却还因为后位的事情,每天缠着楚之圣发脾气。楚之圣刚开始还好言哄劝，后来实在厌烦了她没完没了的纠缠，索性下旨不与她相见，去找其他嫔妃寻欢作乐。
这天早上，诸宫嫔妃来我宫中请安，我假做无意地说，王上最近提及想观媚舞，可惜乐坊无人擅长。
要知道，当年，杜媚娘原本只是一个宫廷舞女，她就是凭借一曲媚舞，爬上了龙床。
果然，诸宫嫔妃散去之后，杜媚娘对我说：“王后娘娘，我倒是擅长媚舞，不过王上最近......对我......”
我微微一笑，杜媚娘竟然这么容易就上钩了。
“的确，媚娘妹妹最近惹了王上不痛快......”我漫不经心地说。
“王后娘娘，妹妹知道错了，现在王上最听您的话，不知，王后娘娘可否为我安排......”看着杜媚娘低声下气的样子，我心中暗叹，这个曾经对我百般羞辱的女人，竟然也有求我的时候。
我故意默不作声。
杜媚娘做出一副谄媚的样子，低眉顺眼地说：“王后娘娘，以前我不懂事，对您多有得罪，您大人有大量，帮我这一次，我们姐妹二人好好侍奉王上。”
我一边摆弄着百合花，一边说道：“过去的事情，我早忘了。王上心中对你还有旧情，你尽管回去练习媚舞，下个月百花节举办宫宴，我给你安排。”
杜媚娘听后连连谢恩。她临走前，我又嘱咐道：“媚舞，一定要越媚越好，最好是让王上对你神魂颠倒。”
杜媚娘脸一红，道：“妹妹明白。”
百花节那一夜，宫中火树银花，灯光璀璨，群臣聚集，好不热闹。
按照惯例，宫宴之前，由有孕的嫔妃亲手为灯火添油，寓意着为北陵王室增添新的生命之光。我面带母仪天下的微笑，手捧精致的黄铜油壶，在每个烛台前停下，缓缓倾倒着清澈的灯油。
除了项无双之外，谁也不知道，我在这灯油里添了欢宜散，随着灯火的燃烧，楚之圣和宴会上的所有人都会吸入欢宜散。
欢宜散原本对身体并无害处，只不过，如果动了情欲的人吸入了它，便会四肢无力，全身疲软。他们若是坐怀不乱的真君子，倒也不用怕这欢宜散了。
宫宴上，楚之圣与群臣觥筹交错，殿内乐声悠扬，好似一派盛世繁华，殊不知北陵国早已千疮百孔。
酒过三巡，随着一阵缱绻的琵琶声响起，一位戴着面纱的舞女弱柳扶风般走到殿前，她身着轻薄的桃红色纱衣，轻盈飘逸之间隐隐透着肌肤的朦胧之美，曼妙的身姿更是一览无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甚至连守卫们也看得目不转睛。
我心中默叹，杜媚娘竟敢穿得如此暴露，她满心以为，这样便可再次俘获楚之圣的欢心，然而，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浩劫。
杜媚娘魅惑地舞起来，白皙如玉的胳膊如丝绦般柔软，纤细的腰肢袅袅地扭动着。那些道貌岸然的君子看得如痴如醉，楚之圣更是早已垂涎三尺。
从他们迷离的眼神和松弛的坐姿中，可以看出欢宜散的药效已经到位了。
我扭头向殿门口的项无双使了个眼神，无声的信号炮划过天空。
顷刻之间，一大群黑衣武士涌入殿内，他们手持寒光闪闪的利剑，直逼楚之圣而去。
殿内乱作一团，尽管守卫们平时训练有素，此刻却措手不及。无论是楚之圣还是那些曾在战场上叱诧风云的武将，遭了欢宜散，无不变得疲软乏力，只能束手就擒。而杜媚娘则衣不蔽体地死在了乱刀之下。
05
北陵亡国了。我却没有亡国之痛。
项无双带我坐上了去东营国的马车。
在云水镇，我来到了父亲墓前祭拜。父亲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云水镇百姓的平安，当地人敬他为英雄，热心的官兵收殓了他的遗体，安葬在背山面水的坡地上。
我流着泪，将父亲最爱的佳酿洒在墓前。
父亲，女儿终于为您报仇了，愿您在九泉之下安息！
在父亲的墓前，项无双对我许下了一生一世的承诺。在他坚定而温柔的目光里，我的心怦怦地跳着，脸颊上的红晕好似天边的晚霞。
项无双的父亲传位给他的那一日，宫中同时举办了我的封后大典。宴会结束后，在红烛摇曳的窗前，项无双带着深深的眷恋拥我入怀，那一刻，窗外正悬着一轮皎洁的圆月......
一年后，我诞下一个健康的男婴，项无双为他取名为弘。
弘儿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十二岁的时候便出口成章，文采飞扬，武艺更是精湛，剑术、骑术样样出色。项无双对他寄予厚望。
弘儿十八岁那年，西域来犯，项无双带领弘儿御驾亲征。弘儿骁勇善战，破敌千里，一路追击，攻下了西域的都城，东营官兵所到之处，安抚民心，深受百姓爱戴。
弘儿二十五岁那年，项无双传位于他。登基之后，弘儿施行新政，一方面，降低赋税、减轻徭役，另一方面，扩充兵力，加强防御。
东营国日渐昌盛，城池固若金汤，百姓安居乐业，引得南夏、巴陵、齐州等国纷纷俯首称臣，归顺东营。
终于，弘儿执政后的第五年，东营统一了九州。弘儿成了全天下的王！
当年，北陵国的天师说我将诞下真龙天子，统一九州列国，所言非虚。只可惜，北陵国不配，楚之圣更不配。
所幸上天给了我重生的机会，让我勇敢地去改变自己的命运，甚至，改变了九州的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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