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葚,小时候我们叫它“桑叶果子”,长大了之后,才知道它还有个学名,叫桑葚。最早知道它的学名,是在鲁迅的那篇《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一开始总是拿不准“葚”字的读音,不知该读“shèn”还是“rèn”。
小时候,我家虽然不养蚕,但是村里桑蚕的人家不少,所以我们那里桑树有很多。只要是成片的地,总有那么几块里面种着桑树,尤其是我初中上学的那条路,两边全是桑树,绵延好几公里。
桑树一般都不高,矮矮粗粗的树干,上面的树枝不多,但是每根树枝都是又细又长,等养蚕的季节一过,有的桑树就只剩下树干而没有树枝了,这是和农民们在摘桑叶时不是一片一片地摘,而是连着树枝一起砍下来有关。
春天,桑树的叶子绿得非常好看,绿油油的一大片。冬天,桑树光秃秃的,一片叶子也没有,哪怕是一片枯叶都不会有,枝干就那么赤裸裸地立在寒风中。
桑叶是蚕的食物,不过桑葚就是我们的食物了。桑葚长在枝条上,开始的时候是青色的,要不了几天就开始转红,从粉红一直到深红,最后变成深紫色,等到深紫色的时候就完全成熟了,可以吃了。
桑葚是我们贫瘠少年时代里最好吃的水果之一,摘一颗放进嘴里,酸酸甜甜。不过那时虽然很喜欢吃桑葚,也很想吃桑葚,并且春天的时候随处都能看到,但是除非家长同意,否则我们都不会自己私自摘桑葚吃,更不会偷偷地吃。这是为什么呢?
首先来自大人的吓唬,我至今都没弄明白是家长不让我们多吃还是真的有那么回事。那时家长总是告诫我们,说是有的人家为了怕别人偷桑叶,就会在桑叶上打农药,这样桑葚自然也就有毒不能吃了,然后他们偶尔还会在我们面前说说哪家哪家孩子吃桑葚中毒了,说得有鼻子有眼,我们小孩子自然也无法考证,除了相信还是相信。
也许桑葚是帮着这些大人的,或许也是保护我们这些小孩的吧,它用特殊的方式让小孩子们不敢偷吃。你要是想吃,总得到树上摘吧,摘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碰到衣服,桑葚的汁水一旦沾到衣服上就不容易洗掉,这不明摆着主动留着证据回家挨骂呀。如果说衣服上的一点点汁水忙碌的家长可能不大容易注意到,桑葚还有更绝的办法向着大人,那就是你吃了它,你的牙齿会变黑,你的嘴唇会变紫,一时半会还褪不掉,一进家门就能被发现。大人的吓唬,再加上有着这两大狠招,谁还敢偷吃呀?
当然,家长们也不是一味禁止,他们也会主动给我们带回来又大又安全的桑葚,那时我们就可以放开肚皮吃一回了,拈着桑葚的柄,面带笑容,半眯缝着眼睛,沿着果子的根部咬断,一口一个,一大捧一会儿就能消灭光。一个个吃得牙发黑、嘴发紫,然后露着可怕的笑容去吓人。
今年春天的时候,我经常在菜市场和水果摊看到有桑葚卖,这些桑葚都又大又紫,也买过两次给没有见过桑葚的女儿吃,不过如今吃起来再没有小时候的味道了,感觉没有以前那么甜,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也许少了的那点,就是童年的味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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