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
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北岛
窗外的叶子漱漱地作响,风穿过虚掩的碎花玻璃窗户吹了进来。
风是凉的,秋天到了……
这座城市的气候一如既往地脱离了中学课本上的季节变化规律——四季仅存夏冬。寒风刺骨的日子刚过,乍暖还寒,只待一场持续约两月的绵绵雨季,就是夏天;农历八月,燥热烦闷的酷暑尚在持续,高温正肆虐的横扫三湘大地,中秋月满过后不多久,带着阵阵秋意的凉风便如期而至,不多久,冬天便马不停蹄的拉开了阴沉的帷幕。
秋意浓。
这个秋天因此也照例冷的厉害。这样的天气是最适合宅在家里的。夜晚,披上一件薄外套蜷坐在书桌旁,泡上一杯清茶,视频网站里挑选一部评分最高的文艺片或剧情片,当然桌上摆上一包槟榔是极好的。槟榔文化是这座城市的标签,在喜欢嚼槟榔的人眼里,有槟榔的日子仿佛充满了希望。这自然是美好的,不用再为看不到希望的工作而焦头烂额,任人差遣。新的人生自然可以期待。
文若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惬意过了。是啊,最近两年多因为公司管理制度的混乱,工作上的繁琐让他疲于应对。早起晚归,深深地陷入了生存的职场里,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静的享受这完全属于自己的时光了。还可以静下心来一帧一帧的总结过去的生活画面,细细地思考将来的人生。其实辞职也才一个星期,可是文若的脑海里分明已经过了很久。就像平时不太爱运动的人刚经历一场半程马拉松,历经艰辛跑到终点,转眼已忘了起点。有一些短暂是因为再也不想去回忆过程。
窗外的漱漱声是由被昏黄的灯光照射着的在黑夜中移动的树梢发出的,像是一双双挥舞着的手掌,在向过去告别。望着窗外的树影,文若的眼神变得空濛濛,思绪一阵阵闪过……
学生时代的文若一直都是优秀的,中学时代表学校上电视参加辩论赛,上了重点大学后,奖学金从未失手,还一步步做到了学生会主席。文若为自己的将来描绘了一幅绚丽的蓝图。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同学们都忙着找工作。上学的时候,房地产发展正迅猛,大部分同学期望进入房地产行业。还有一些同学听说设计院待遇好,拼命往设计院跑。那一阵子,除了面试就是投简历,不断地在网上搜寻着最新校园招聘信息,不断地做着网上职业性格测评。有人说甲公司好,于是大家一窝蜂去面甲公司;有人说乙公司有发展前景,于是扎堆向乙公司投简历。总之,大家都在为工作奔波着……文若对自己的专业岗位其实并不太感兴趣,但是限于大多数岗位对专业的要求,文若也像大伙一样去应聘了房地产公司,并且在主流意见的影响下,选择了一家世界500强体制内大型国有企业。在那一届的同班同学中,文若的工作算是最好的。在大家羡慕的目光下,文若似乎也感到了一丝欣慰。
入职之后,职场的氛围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同事们相处融洽,而实际上则是阴云密布。公司规章制度繁琐且苛刻,一项很小的工作往往需要准备大量的材料,一个简单的意见,却需经过好几个部门会审。文若整天忙于跟同事或者领导周旋。公司为了节约成本,紧缩编制,一个人需要负责大量的工作,白天疲于应对各种突发事件,协调各种内部或外部的矛盾,晚上还不得不完成堆积如山的内业工作。领导说职场新人就应该不断挑战自己,勇于突破自己的极限,并且鼓励服从。殊不知,领导最大的一项职能就是促使手下的员工心甘情愿的为公司卖命,被榨取剩余价值后还觉得自我很充实。加班自然是没工资的,待遇也绝不会跟你的付出匹配。各部门为了便于自己工作的开展,往往会互相推诿责任。领导表面上说着一碗水端平,实则给每个人都画好了职业通道。
都说工作是为了更好的生活,然而现实却是为了工作,你不得不放弃生活。每天早出晚归,工作超过11个小时。深入职场,个人生活空间被严重的压缩。跟曾经的好友相聚,你会发现原来大家已经好久都没有畅谈人生了。文若见了太多三十几岁的同事,这个年纪正处于职业瓶颈期,经过好几年的煎熬,职位有所提升,拿着还算体面的工资,却同时也面临着晋升空间的不足。因为职业发展的前期可能会仅仅看你的个人能力,但是中长期发展你要面对的因素复杂的多。在这个年纪,你会明显的感到自己上升的压力,曾经的梦想从未变得如此遥远;你会羡慕那些同龄或低龄的人靠着创业或者自由职业早早实现了财务自由,而自己却失去了从零开始的勇气。已渐年迈的父母,孩子的教育等等,生活的成本逐渐将你压得喘不过气来。在当今社会,少有真正的中产阶级,你不得不为此继续委曲求全。
工作三年后,才真正明白: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每每想到这里,文若仿佛看到了几年后的自己,倔强的心在滴血。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为什么自己的人生要到受别人的裹挟?回想那些年,是多么的意气风发、敢想敢做,那些世俗的偏见,我们嗤之以鼻。这究竟是成熟还是沉沦?曾经说好的不忘初心,如今初心安在?许多年后你还会记起年少时曾许下的梦吗?
我们害怕于做自己,害怕于失败后的嘲讽,我们忘记了曾经坚信的:梦想需要捍卫,幸福是靠追求。我们忘记了曾经许诺垂暮之年不应因“能做而未做”而悔恨终生。
三年后,文若真正的明白,原来自己追求的不是物质,而是品质,不是向梦想妥协,而是追逐梦想的自由。
这一年,文若拿出所有的积蓄与昔日同窗共同成立了工作室。那些青葱岁月的奋斗激情,此刻跃然心上…….
(这是一个谈梦色变的时代——写给仍然心存梦想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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