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之间有纯粹的友情吗?如果问卜晓婷,她的回答一定是:有个毛!
卜晓婷不相信友情,至少不相信异性之间会存在所谓的友情。
“无非是一方故意不问,一方假装不说而已,其实在心里不知滚过多少次床单了,你说对吧?”说这话的时候,卜晓婷斜乜着对面的常厚道。
常厚道是卜晓婷的大学同学兼死党,异性,人们眼中的优质男,她嘴里的有贼心没贼胆。
听的次数多了,厚道总是习惯性的笑一下,表示自己听到了。他喜欢卜晓婷,这一点他从不否认,也明里暗里真真假假的示意了好几回,但从来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于是就一直这么耗着,以好朋友的身份出现在她身边。
卜晓婷也知道常厚道喜欢自己,但她就是对他不来电,用她自己的话说:“老娘一定要找个180+的长腿欧巴,你还是省省吧,安心做好我的好闺蜜这一份很有前途的职业。”
友情?如果不是他喜欢自己,会容得下自己这么折腾吗?卜晓婷看的很清楚,于是在他的喜欢、他的纵容下,毫不顾忌的享受着闺蜜之上,恋人未满的滋润。
韩过仁是卜晓婷在大学里找到的第一个男朋友,削瘦,186的身高180的腿。卜晓婷成天围着他转,嘴里“欧巴,欧巴”喊个不停。
那时的常厚道很失落,整整一个月都赌气发誓不再理会卜晓婷。可接到卜晓婷的一个电话,他还是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带着三包纸巾,买上大把零食,安慰失恋的“好闺蜜”。
长腿欧巴成了人渣,卜晓婷改变策略,又和贵公子郝尓诗走在一起。两个半月,常厚道再次带着三包纸巾,一大把零食出现在她身旁。
大学四年,常厚道共计买了纸巾五箱半,买的零食足够校门口小超市两个月不用进货。但他依然是卜晓婷的好闺蜜,只是好闺蜜。同学都说,他们最后肯定能成,卜晓婷不置可否,常厚道却知道,还差的远。
毕业后,卜晓婷嫌外地太遥远,于是常厚道进了当地的一家私企,明面上朝九晚五,实则天天加班,没有周末。卜晓婷凭着出色的口语,进了家外企,很快就混的风生水起。他们渐渐的从每周一聚,变成每月几聚,后来几个月都没有联系。
再次见面时,卜晓婷戴着大大的墨镜,挡住了哭成烂桃的双眼,拎着塞满衣服的背包,住进常厚道租的小公寓。
公寓很小,只有一室一厅。在卜晓婷的坚持下,常厚道依然睡里间的单人床,她自己睡到外面的双人沙发。
接下来的日子,常厚道半夜回家后总要绕过满地的纸巾团,避开四散的食品袋,小心翼翼的钻进里屋。清晨再早早的起床,买回早饭温在小锅里,补充足够的纸巾和零食,再去上班。
三个星期,卜晓婷容光焕发,满血复活,再次飘然离去,同时也带走了小公寓的备用钥匙。
两年来,卜晓婷隔三差五的过来住几天,有时住几个星期。来时不打招呼,走时不留言,常厚道也习惯了她的来去匆匆,家里也总是存着足够的纸巾,冰箱里放着足够的零食。
见面时,卜晓婷会打趣着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对象了,有目标没?姐帮你参谋参谋?”看着厚道欲言又止的张张嘴,晓婷觉得很得意,她对自己有信心,对厚道有信心,她知道,他一直在等着她,他希望她有累了的那一天。虽然卜晓婷对厚道不来电,但她还是很享受被他爱恋的感觉。
直到有一天,常厚道在电话里期期艾艾的告诉她,认识了一个姑娘。而此时,卜晓婷正和她的顶头上司打得火热,她觉得自己这次真的遇到了真爱。
“谁?干什么的?长啥样?你等着,我去找你!行啊,小子,终于长进了,哈哈。”卜晓婷顾不上留意自己的声音里是否有一丝紧张,就像自己养大的植物,虽不怎么精心,但若是被人夺走,依然会不舒服一般。
看到厚道手机里的照片,卜晓婷顿时觉得轻松了很多。那是一个文文静静的女孩,露着尖尖的小虎牙,笑容很甜。
“脸比姐圆,腰没姐细,身材也不如姐,但配你还是很富裕的,好好抓住机会哟!”卜晓婷放心大胆的怂恿着。
在那之后,卜晓婷漫不经心地关注着他们的进展,偶尔问候一下,估摸着发展程度。看他们越走越近,晓婷一点也不担心,她不如姐,有什么好担心的?姐养的草,谁也夺不走。
在卜晓婷开玩笑般给常厚道出谋划策的当儿,她的外籍男朋友兼顶头上司出事了,车祸,断了一条腿。
卜晓婷风驰电掣的冲进医院,见到了手术后,躺在病床上的他,同时也见到了从国外闻讯赶来的,他的妻子和儿子。
这次卜晓婷是真的伤到了,用情最深,时间最久,伤的也就最痛。她喝的酩酊大醉,踉跄的走在街道上,一手拎着半瓶酒,另一只手指着过往的行人咒骂。
终于,又回到了常厚道的小公寓。卜晓婷摸索着掏出钥匙,打开门,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驱散了她周身的寒冷,饭菜的香味让她感受到盼望已久的家的味道,回家真好。
但下一刻,卜晓婷不可置信的看到屋内正在吃饭的不只有常厚道,还有坐在他对面的女孩,那个有着尖尖小虎牙的女孩。
怎么可能?他们进展这么快了?卜晓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公寓,只依稀记得好像自己说了句:抱歉,打扰了。
再清醒时,卜晓婷发现自己躺在小公寓的单人床上。厚道把自己追回来了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文文呢?也就是那个女孩,她把我扶进屋的吗?晓婷只觉得自己头疼的厉害。现在她脑子里只在想一件事,他们是不是以前就在公寓里一起吃过饭了?还有没有别的什么?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想了半天,想不出所以然。那个病床上的瘸子又出现在脑海里来烦她,这下连着心都疼了起来。卜晓婷想哭,攥着纸巾,酝酿了半天,却一点也哭不出来,也许,昨天晚上喝醉的时候已经哭透了吧。
她从枕边拿过一包薯片,撕开,扔一片进嘴里,“咔嚓咔嚓”地嚼,嚼得腮帮生疼,疼得眼眶湿润。
常厚道回来了,拎着菜,进屋直接把菜放到桌子上,看晓婷已经醒了,又把热乎乎的早饭递到她手中。
“你今天不上班了?”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卜晓婷不解的问。
“恩,今天休息,照顾你。”厚道一边择菜,一边回应。
“那……文文呢?对不起,昨天我不知道你们……没影响你们吧?”晓婷有些底气不足,她知道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心很虚,但不明白为什么在心虚中,还有一点酸酸的味道。
“没事,她知道你,放心吧。”常厚道背对着晓婷回答道,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菜择得很慢,也很细,每一片叶,每一条茎,都被仔仔细细地挑剔着。屋里静的异常,仿佛压抑着某种剧烈的气团,等待着在某个时刻爆发。“咔嚓咔嚓”嚼薯片的声音显得那么刺耳,吓得晓婷赶紧闭了嘴,小口小口地抿着。她心里在打鼓,今天这是怎么了?
厚道择好菜,洗干净手,拉把椅子坐到晓婷床边。晓婷心里“咚咚”直跳,仿佛等待着宣判一般,直觉上她知道他即将说出很重要的话。
“晓婷,我……我升职了。”
“啊?哈哈哈……原来是这个,我还以为有什么事呢!这是好事,你该请客啊,哈,哈……”晓婷夸张的干笑着。这就够了,不要再说别的了,她在心里盼着。
“公司派我去芜州做地区主管,我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厚道的话仿佛重锤一般,给了晓婷狠狠一击。
“你要……走了?”晓婷觉得自己瞬间被掏空了,再也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芜州,那么远……文文呢?文文怎么办?你舍得离开她?”
“她也支持我,我们说好了,一起过去。”厚道的话击碎了晓婷最后的希望,“她已经辞职了,本来我们打算今天就走的,但我得照顾你,所以她先过去,重新租房子,找工作,等我……等你没事了,我再去找她。”
说完,常厚道去做饭,留下卜晓婷呆呆的坐在床上,手里捏着薯片,碎了满床也不自知。自己养的植物终于长大了,却是一株刺球,扎的人好疼。
桌上摆着四菜一汤,厚道的手艺没变,但为什么吃起来毫无滋味?
吃过饭,常厚道要去公司办理手续,直到他走出公寓大门,卜晓婷也没有问出一直憋在心里的话: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现在要离我而去?你说的喜欢也是会变的吗?连你也是会变的吗?
她没有等他再回来,而是背起背包,留下字条,像往常一样飘然离去。不同的是,这次她把钥匙留在了桌上。
厚道:
我没事了,这么多年,这点打击姐还受得住。你要加把劲,等你站稳脚跟,姐就杀到芜州投奔你去。
祝你和文文幸福!
婷字
END
怪只怪我太自我
你电话曾一夜紧握
而我却没拨
怪只怪我太懦弱
你手里曾开出花朵
而我不敢折
怪只怪我太慢热
你眼泪曾浇熄烈火
却没沾湿我
怪只怪我太懒惰
你曾把我写成诗歌
而我没读过
---摘自《怪不得》陈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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