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间，四年级
李紫华数学考了75分，班上年级都是第二名，语文却只有16分，应该在班上倒数十名之内，她紧张地等着挨老师批评，不料，老师只点名表扬了两人，熊海涛和她。
她感到难为情，不知道老师是讽刺还是偏心，因为老师没有点名表扬殷丽萍，而殷丽萍语数两科都及格了，两科分数加起来比她高。
其实，她大可不必羞愧，老师并不是她想的那样，老师也不会像她那样想问题，老师是公平的理性的。
因为只有她参加的是智力考试，她没有补习，也没有抄袭。
多年之后，她才想明白这个问题。
她毫无悬念地进了四一班重点班，这是对旁人而言的，她本人却是稀里糊涂的，她只纠结于她的语文分数太低了。
……
进入四一班后，紧接着发生了几件让她疑惑的事
每天放学站路队之前人群嘈杂混乱的时候，总有沙子准确无误地跑到她眼里去了，她睁不开眼睛，她不知道沙子是从哪里来的，空中没有风，地上没有沙，她的惊叫声总让周围临近的人莫名其妙。
最后一次，沙子进入眼睛的时候，她总算知道是人为的，但又无可奈何。
那天放学，人比较少，路队已经站好了，刚要走，突然身后一声大叫，吓得她猛地一转身，路队旁的一个肮脏的小男孩正朝她看着，盯着，然后右脚往地上一踢，像踢石子那样，连着一个一百八十度旋转跳跃，一团沙子射入她的眼底，她勉强睁开眼睛，她看到那肮脏的小孩得意邪恶的笑脸，四周的学生似乎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奇怪地望着她催促着快走要回家。
她怎么也想不出那小孩是怎样把沙踢到她的眼里，她仍以为那小孩可能是无意的，她绝对想不到那小孩是用手撒的沙，那一踢脚一转身，都是为撒沙打掩护的，她绝对想不到有人会存心针对她，一个陌生的肮脏的小孩会针对她。
与沙子迷眼同时期，在校门出口处，或在出口处不远，好几次，有一群中学生似乎在等她：“喂，细伢，把你的作业本拿来看看！”，她总是乖乖照办，并观察那一群人的表情探测她们的意图。
她发现，是有人专门等她，只不过打了其它的幌子，因为只有一两个人热心于她的作业，其他人漠不关心，还无聊地朝四处张望。
……
很快，她就得了严重的眼疾，终日眼底刺痛流泪，医生一会儿说沙眼，一会儿说什么堵塞了，用药也治不了。
她每天就那样流着泪忍着痛，泪眼朦胧地看黑板上的字，好几个月才好转。后来，一咳嗽一打喷嚏就会流泪达十年之久，慢慢地，她的眼睛近视了，不知不觉中渐变着，高中的时候就看不清黑板上的字，可没人帮她配眼镜，那时没有近视眼，成年后配了眼镜，但只能矫正到0.8的视力。
一学期很快就过去了，虽然有眼疾，但在最安静的教室里，听着最好的老师的课，她安详沉静，她无比自豪，她的成绩也一跃而起，成了语数双第一。
可惜好景不长，四年级下学期没结束就出了黄帅反潮流事件，五年级取消了成绩重点班，开设了文体重点班五一班，她被遣散到五三班，自此以后，她再也没有碰到一个教作文的语文老师直到高中毕业。
1978年高考的第一天，在县一中的操场上，人们焦急地等待着高考的钟声。
一群女学生调皮地把老师的眼镜拿来戴上，你传给我，我传给你，什么也看不见，模糊的，一个个哈哈大笑。
她也拿来戴上，忽然，她惊喜地大叫，她欣喜若狂，她看见了远山的风景如画，她看见了天空的辽阔无垠，一尘不染，清新美妙，她兴奋地喊她们一起欣赏，“快看呐，几好看呐！”可人们都无动于衷，老师笑着对她说，外面本来就是这么好看，只是你没看到。
不知不觉中，她竟忘了大自然原有的模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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