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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午没课,加上第二天清明节放一天假,我们大寝室八个好兄弟准备去美美地吃一顿自助。一餐是九十多块钱,但我的生活费是按星期给的,充充饭卡再零花零花,好像并不能支撑我这周出去消费。
一般我要钱都是找我妈,恰巧昨天下午我要钱的时候我妈一下午都没看手机,于是犹豫再三,我点开了老爸的微信:老爸,下午同学出去聚餐,能支援我一百二十块么,一百吃饭,二十充地铁。几乎是同一时间,我刚关掉微信,我爸是消息框就发来了一个转账通知,点进去一看,我爸给我转了二百块……
在收款的时候,我还犹豫了一下,我说:你这样整的我都不好意思收了。他说收了吧,便没再多言了。
其实从小到大,我和我爸的关系都不怎么好。记得上小学的时候,我爸就跟我妈天天吵架,我自然是护着我妈的。毫不夸张的讲,他们几乎天天都在吵架,而且每次吵架,都会把家里的东西摔得稀巴烂。那时候我们家很穷,每每冬天的时候,一家人围坐在客厅,我爸嗑瓜子看电视,我妈纳鞋底,我则因无聊把玩家里各种废弃的东西。时不时会听他们说,一年到头还完贷款就只落了几千块钱办年货。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爸总是因为挣不到钱而去跟别人喝酒,每每喝醉回家,都会闹到凌晨四五点。
那时候我也烦,但我不是烦挣不到钱,而是烦他们几乎每一次特别大的闹腾都是在我重要考试的前一天晚上,我的心态不好,所以常受影响,不过好在即便这样还是每次都考第一,所以对我的打击没有那么大。其次我烦我爸闹的时候,总是恶语相向。我常觉得他是个窝囊废,总是在家里横,因此怒气在我心中一直积压,直到有一天,他外出打工回来,喝了酒,砸家里那张唯一虽然修补了但还算完整的木头饭桌,我再也克制不知我自己,那天我对他出手了,第一次,我把他打的满脸都是血,他虽没还手,却在警察局把我告了一通。
高中之前,我一度觉得生活无望,甚至在他闹的时候用废墟砸自己的脑袋,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只是一下一下的砸,却没把自己真的砸晕过去,或许自己还没有那个胆量吧。
现在这些事情还能深刻的出现在我脑海里,只是大了以后,理智告诉我其实都能理解,童年那些美好的回忆才由此渐渐浮出脑海。
当时家里虽然穷,但好在我的童年很快乐。其实在他没喝酒的时候,他真的很好。那时候虽然他不爱讲话,有些冷漠,但每当我粘着他陪我玩的时候,他总会陪我玩。
他不善言语,却一字一句地告诉我他小时候都玩些什么,怎么玩。直到现在,我还记得甚至会做,他以前交给我的玩具。
我说我想要枪,他二话不说用刀削一个王八盒子,当时没有智能手机,他仅靠自己对抗日剧的记忆,给我做枪,那枪至今还保存在我家小平房我那个陈旧的玩具箱里,前几年有看过,形状和真的没什么两样。
还有就是当时我拉肚子,那时候他们不知道怎么办,我妈甚至都给我买来了桶装的方便面给我吃,那时候因为条件不好,所以桶装方便面对我来说是奢侈品,甚至那次生病是我第一次吃,不出意料,没吃几口就吐了。那天晚上我趁着爸妈睡着,独自在大门外的石墩坐着,突然一颗流星划过,我双手合十,闭上双眼,用比平时声音略大的音调,说了一句我想要一台游戏机。不知是不是我爸听到了,第二天他就拉着我去买了,并且买了最好的那一款,我记得当时花了一百元整,当时他们出去打工一个人一天才能挣一百元。
他知道我喜欢玩机甲类玩具,所以在他没钱还要出去考驾照的时候,每出远门一次,都会去大超市给我带一套机甲拼装玩具,并且带回我最爱吃的汉堡炸鸡,对于那个时候的我们家来说,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那时候周围同学家里很少有有钱的人家,几乎都是农耕家庭,平时其他孩子都会被强迫下地干活,可我不一样。作为一个农民家的孩子,我觉得不干活很丢人,于是我就求着我爸带我下地,而我爸总是不让我下地,拗不过我的时候,把我带下去做最轻松的活。我曾经问他,我说是不是因为我学习不错才不让我下地的,他说不是。似乎在他的眼里,自己苦,也不能苦了孩子吧。
在我的童年,我妈总是严格的纠正我的坏习惯,并督促我好好学习,而我爸,则是占据了我整个童年的欢乐。
一直到高中,我离开家去将近二百公里的地方读书,再到大学,离开家去三千多公里的地方念书,他似乎开窍了一般,开始慢慢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了。
除了种那七十多亩地外,他还全款拿下了一辆大马力,给自己换了一辆十多万的车,还有一套虽没怎么装饰,但在我妈的整理下及其干净的楼房。
虽然我现在的生活还需要拮据,但比起小时候一年四季只能穿布鞋,天天都是大米饭配自家种的白菜、豆角和茄子来说,我的生活好了太多太多。
直到现在,虽然一切都不是那么好,但总归都在步入正轨,小矛盾也常有,可似乎就只能算小打小闹,算是平静生活里的一点波澜吧。
不知不觉我已经二十岁了,而他快五十岁了,可每次回家,都看不到他脸上的疲惫。虽然他偶尔沉迷抖音直播,但似乎并不是因为这种消遣使得他放松下来,而是他在为这个家努力的时候,从来没在我的面前说过一个累字(好像跟我妈吐槽过,不过那时候都是两个人吵架的时候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苦闷罢)。
以前听我爷爷奶奶说过,我爸虽然作为家里四个孩子中唯一一个男孩,也是最小的那个,他并没有因此而过上好的生活。虽然我妈常说我爸是小时候被惯的,从不在乎别人的感受,总是死板的惹我妈生气,但在我和爷爷奶奶交流的时候,我发现并不是这样。我爷爷以前是湖北援疆的干部,家里条件还真不差,只是因为一次某个调皮的孩子来他家玩,用我爷爷家的配枪把那个孩子自己给打了,没救回来,于是我爷爷被没收了所有家产,分了几亩地,让他自力更生,而在他们劳作了几年后,才有的我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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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小时候学习也不错,只是因为是男孩,便放弃了学业,去和我爷爷奶奶干活,供他的姐姐读书,但他似乎毫无怨言,唯一抱怨就是当时我爷爷没舍得给他花一千块钱买一个货车驾照,让他跟老乡一起跑车,要是他去跑车,兴许条件比现在好很多。
我爷爷奶奶总说我爸小时候和我一样白,只是干活到现在才黑了,很难再白回去了。而且我爷爷奶奶说我爸特别勤快,什么脏活重活他都抢着干,这一点我真是惭愧,我在家都快懒死了,假期天每天睡到自然醒,饭都是我爸做。
似乎在那之后,他也没那么讨厌了。
再想想我上了大学之后,每每需要钱的时候,我找他去要,他从不问我去干什么,还多加一些钱转给我,生怕我不够用。他总是很信任我,我也并没有让他失望。
如今,我对他,他对我,总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和绝对的默契,互不干涉,却又总是相互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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