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人间.地狱(6)

作者: 黄梅枝 | 来源:发表于2018-12-04 13:40 被阅读28次

    文/黄梅枝/原创作品/盗版必究

    做独一无二的自己

    在外人看来,我大哥出车祸,我二哥突发病症是巧合,但是我知道这两件事情绝对不是人们认为的样子。

    大哥和二哥遭遇的不幸,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的。一方面源于他们性格和行为,一方面则印证了三世因果循环报应的规律。

    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看似自然非然,其实一切福祸乃是相附相依,正所谓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人类是渺小的,相对而言我们都是一粒微尘,我们都是沧海一粟。人有生有死,木有长有枯,万物繁衍生息皆有定数,拥有血肉之躯的我们,也自然而然在滚滚凡尘中颠覆徘徊。

    我的特异功能给我增添诸多繁琐,承受着我本不应该肩负的责任。我常常要为家族的前忧后患煞费苦心,随着年龄阅历的增长,我渐渐明白了,人生在世,贫贱富贵皆有命,前生后世各修因。

    我爸爸一夜愁白头,以前我只在影视剧,或者是从人们的谈论中,看到听到一夜愁白头的说法。现在我爸爸就是这个角色。

    大哥和二哥双双住进市医院,我爸爸白天到处筹钱凑医疗费,夜晚来回奔波在两个病房之间。我大哥是明伤,动过手术后固定在病床上挂点滴。我二哥的病却很严重,动过手术后一直昏迷不醒。

    我和大嫂二嫂背着爸爸去找主治医师询问二哥的病况,主治医师用右手食指,把眼镜片摁到鼻梁下面,拧着眉头把我们挨个瞅一遍,然后又用右手食指把眼睛片顶回原来的位置。

    我看见主治医师长出一口气,瞬间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只要主治医师一开口,我的预感就会得到证实。

    主治医师翻着二哥的病例说:“这个病人很让我伤脑筋,按常规说他动过手术后,就能慢慢恢复意识,可是直到现在他还处在昏迷状态,类似他这种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碰到。

    嗯,这样吧,待会儿我再去病房给他做个全面检查,如果再查不出病症的话,就把病人转到省医院治疗。”我们一听都低下头不说话,出了门口二嫂就哭出声,眼泪鼻涕一大把,擦都擦不完。

    二哥转到省医院的第二天就查出结果,肝癌肿瘤后期,我二哥晕倒的时候,正抱着水管子在花生田里浇水,当时地里就他一个人,二嫂回家做饭,去学校接侄女侄儿放学,等二嫂收拾好家务赶到花生地,二哥已经躺在水里多时了。

    医院下了病危通知单,医生面无表情地说:“你们这些农村人呐,平时没有半点健康意识,从娘胎出来就没有检查过身体,小病忍着拖着,一分钱看的比磨盘还大,拿钱看病就跟割肉一样心疼,不到要命的时候就想不到进医院。”

    我爸爸嗫嚅着问医生,“大夫我儿子还能不能在医院多治疗几天?”

    医生像看怪物一样上下打量着我爸爸说道:“老乡我的话说的够明白了,你这不是逼着我说难听的话吗?”

    “不是不是,医生我哪敢逼您,我是想让你们给我儿子好好检查检查,我们有钱看病,我是怕回家再把孩子的命葬送了。”

    “嗯……老乡你让我说啥好?要怪就怪你儿子患的病,我干脆跟你明说得了,你儿子的病已经没有办法治疗,神仙也救不了他,你们回家张罗办后事吧。”

    我爸爸缩着脖子从医生房间退出来,一屁股坐跌进走廊的排椅上,爸爸把头埋在胸口无声地哭泣,双肩一抖一抖地颤动,满头白发好像一朵硕大的,快要衰败的花……

    二哥走了,他从晕倒在花生地里,一直到他去世就没有睁开眼睛,连一句话都没有给家人留下。按老规矩二哥属于少亡人,父母健在的年轻人死后,是不能在家中发丧的,也不能葬在祖坟,只能寄葬在其它地方。

    二哥从医院拉回来,被安置在村外一小块鸡叨地上,白森森的棺材孤零零放在那儿甚是凄凉。我寸步不离地守护着二嫂,二嫂一下子变成俺村里最可伶的人。

    我大哥在医院听说二哥的死讯,大哭大叫,不吃不喝抵抗治疗,非要回家见二哥最后一面不可,我家里人迫于无奈,租来面包车和担架把我大哥接回家。

    我二哥下葬那天,谁都劝不住我爸爸妈妈和二嫂,他们非要去给二哥送葬不可。我大哥也哭喊着要跟着去,执事的二爷没办法只好答应。

    正当人们把精力放在照顾我爸爸、妈妈、二嫂身上时,冷不防我大哥从担架上翻滚下来,爬到我二哥的墓坑拉不出来,我二嫂因过度悲伤哭昏过去,我的侄儿和侄女嗓子都哭哑了,在场的人无不落泪叹息。

    太阳慢慢钻进云层躲起来,忧郁的风裹着忧郁的雨点懒懒地落到地面上,一滴两滴三滴,每一滴都是那么浑浊,每一滴都是那么沉重。风儿好像一个精神病人,一会儿紧一会儿慢,时而消失时而出现。

    前来祭奠二哥的人陆续离开,二嫂的娘家人把二嫂和侄子侄女接走小住,大姑和小姑留下来照顾我的爸爸妈妈,吃过晚饭爸爸让我陪大姑去二哥家住宿。

    我家住在村东,二哥的院子在村西,一路上大姑不停地唠叨一些陈年旧事,大姑说:“唉!都怪你爸爸老顽固,天龙结婚前,我领着俺村的刘半仙来看宅基地,刘半仙说天龙不能住村西,因为他的命根在东方,非要住村西也可以,必须改名字,要不然天龙三十五岁以前会出事,结果怎么样,天龙才三十二岁就没命了。

    那时候无论我怎么劝都没有用,你爸爸死活信不过刘半仙,你爸爸说刘半仙胡诌八扯骗人钱财,刘半仙看宅基的五十元钱还是我掏的腰包,天龙死后我问过刘半仙,刘半仙说天龙出事的时候正在花生田里浇水,实际上他晕倒后魂魄就去东海报道了。

    小莫啊,我说这些你不要害怕,不管刘半仙说的是真是假,你二哥天龙死了是真的,咱们从天龙坟地回来时,你爸爸就对我说他后了,他后悔没有听刘半仙的话,要知道天龙走的这样早,怎么也不能让天龙住在村西那块宅基地上。”

    我心不在焉地听着大姑的唠叨,眼睛一直紧紧盯着二哥影影绰绰的身影,我和大姑一出大门口,二哥就从墙角闪出来,抢先走在我们的前边,二哥始终和我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往前走几步就回过头看看,好像给我和大姑带路似的。

    大姑掏钥匙打开大门的那一瞬间,二哥的影子不见了,大姑嘟嘟囔囔地去厨房找水喝,我看见二哥出现在厨房门口,他侧着身子给大姑让路,然后从我身边飘进客厅,我伸手去拽二哥的胳膊,二哥再一次消失不见了。

    我正在发愣,突然听见大姑在厨房里大声喊我,“小莫小莫你赶紧过来,我……我快撑不住了,你赶紧来……”(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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