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五）

大悦是邻家的小女孩，聪慧可爱，一双眼睛大大的，两条辫子长长的。她长女儿三岁，常来我家和女儿一起玩。

两人在院里堆沙子、踢皮球，或趴在小桌子上画画、堆积木……出双入对，亲密无间，有说有笑，非常快乐。我才发现，原来小孩子是真需要一个玩伴的。

两人在一起久了，自然会生出友情。有时大悦一连几日不来，女儿便哭闹着要找大悦，偶尔睡梦里也会迷迷糊糊唤着：大悦大悦。哪一天大悦突然来了，刚进前门就喊着：王初一王初一。女儿在里屋听见了，便会一阵欣喜，一边积极回应着大悦大悦，一边嘟嘟嘟的跑出去迎接她。

我每次回家，即使在门口叫破喉咙，也从未受过这般热情的礼遇。

大悦上学后，便来的少了。女儿再哭闹着要找大悦时，我们便告诉她，大悦姐姐长大了，她要去上学了。说的多了，女儿慢慢便懂得了。有时我们故意问她，大悦姐姐哪里去了？她自己就会奶声奶气地说，大悦，去上学。

我特地带女儿去过几次大悦上学的幼儿园，看到许多小孩子在里面玩耍做游戏，欢声笑语，好不热闹。蓦然一低头，我看见女儿小小身影，依偎在高大的铁门外，两只小手紧紧抓着栏杆，眼睛直直看着里面，那认真羡慕的样子，真是让人爱怜。

自此，女儿对上学一事莫名敬重起来。

看见幼儿园黄色校车从门前驶过，会激动地指着说：校车校车，然后目送其远去。看见哥哥姐姐们放学回家，会附在我的耳边轻轻说：哥哥姐姐，上学。

有时，女儿会用尚不太连贯的话说道：“宝宝长高高，上学，上二班。”语气稚嫩却又一脸认真，仿佛上学对于她，已是一件顶要紧的事了。且我和老婆一直不明白，她为何偏偏就要上二班。

小孩子的世界清澈澄亮，是成人所不能窥视的。

女儿有些好哭，有时说她一句，眼泪就会掉下来，然后边哭边找太太或爷爷求安慰。我有些严厉，不想她从小便养下坏脾气，所以对她的无端哭闹，向来没有多少耐心，因此常常呵斥她。但后来发生一件事，却让我对此有所改观。

那次，我带她去玩滑滑梯，有个小男孩调皮拦在入口不让上。女儿怯怯站在一边不敢动，眼神急切，不知所措，只是还没有哭。见此情景，我走过去一把抱起女儿，越过小男孩的头顶，直接将她放在滑滑梯上。

女儿挪动身体，顺着弯道慢慢滑下，落地时一不小心，脚未站稳，额头重重磕在了我的膝盖上。我心里一惊，知道磕的很重，以为她一定要哇哇大哭了。可是，她竟一点哭的迹象都没有，只是在我的膝盖上默默靠了一会，然后若无其事的拍拍手又玩去了。

我心里有些惊讶。这要在平时，早就哭的稀里哗啦，泪水与口水齐飞了。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她没有哭。看着女儿弱小的身躯爬楼梯时，显出笨拙又努力的样子，我暗暗责怪自己，是不是平日对她太过严厉了一些。她或许远比我想象的要懂事的多。

      再过十几天，便是女儿两周岁生日，我和老婆准备带她出去玩一天，拍几张照片，晚上买一个蛋糕，为她唱一首生日歌，希望她能够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