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咿朵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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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茉边给儿子收拾房间，边带着耳机和闺蜜安夏通电话。墙上张贴着儿子的各种奖状，床头柜上相框里的儿子灿烂地笑着。
“别说了，亲爱的！肖枫他……”浅沫略一迟疑接着说，“晓睿刚刚适应我不想让他再经受打击。”
浅沫拿着儿子的衣服来到客厅——简单的陈设，电视旁边放着一盆茉莉花，但长得并不茂盛。
“我不是担心你嘛！”安夏说。
“晓睿和爷爷奶奶非常亲，”浅茉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能常常见面对老人也是安慰。”
“我不和你聊了，要去接晓睿了。”不等安夏说话浅茉挂了电话，无奈地叹了口气。穿上外套，她回头看了一眼那盆茉莉花，目光柔和起来，走过去拿起旁边的喷壶浇了水，然后匆匆出门了。
2.
幼儿园门口，浅茉和许多家长一样在铁门外翘首以盼。深灰色羊绒套装，九分裤中跟黑色短筒皮靴，上衣七分袖，腰间束着腰带，微卷中长发披在肩头，素颜的淡妆，给人的感觉干净，舒服。
一路上儿子坐在后座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说到高兴处担心妈妈听不到，还站起来趴在浅茉的背上。母子俩一起开门进屋，晓睿看到门口的两个崭新纸袋，两眼放光，拿起来问妈妈，“这是给我买的新衣服吗？”
浅茉边往衣架上挂外套边说是给爷爷奶奶的，周五是你爷爷的生日。
“哦……”晓睿失望地嘟起了嘴。
浅茉注意到了儿子的失落，转过身蹲到儿子跟前，注视着晓睿的眼睛，“宝贝儿，想念爷爷奶奶了吗？”
“想了想了，我想吃奶奶做的红烧肉了。“晓睿两眼放光地说。
“看你馋的。”浅茉用手指指着晓睿的鼻尖说。“”哈哈哈哈……”晓睿开心地笑了，“我要给爷爷做一个漂亮的生日贺卡。”
“晓睿真懂事儿。”浅茉微笑。
“诶，这里怎么了？”浅茉注意到晓睿的右脸蛋上有一块红肿，浅茉正想仔细看看，晓睿转身跑了，“我给爷爷做贺卡去喽。”
看着儿子的背影浅茉爱怜地摇头。
<3>
茉莉花开
半夜，城市退去了喧闹，只有星星点点的灯火，一轮圆月挂在天上，月光温柔地辉洒在大地上。卧室里浅茉侧身躺着，两只手臂蜷着并排放在枕边，身体随呼吸轻轻起伏着，发出细微的呼吸声。
隔壁。晓睿梦呓了，“……爸……爸爸……不……不是这样……你们胡说……胡……说，他的手在胸口来回抓着脸上的表情焦躁痛苦，“……爸爸——”晓睿猛地坐起大哭了起来。
浅茉听到喊声急忙来到晓睿的床边，一把把晓睿搂在怀里，“晓睿怎么了？妈妈在这儿，妈妈在这儿。”浅茉紧紧抱着晓睿用手轻轻拍着儿子的背。
晓睿停止了哭泣，她挣脱妈妈的环绕抬起头，浅茉低头，看到儿子脸上泪水肆意横流，“妈妈，晓睿好想爸爸……”浅茉的心一揪猛地咬住下嘴唇，一把把晓睿拥在怀里嗓子“嗯嗯……”着。
浅茉把晓睿哄睡，然后在晓睿的旁边躺了下来，她睡意全无，任由思绪漫天飞舞……
肖枫躺在病床上，周围，洁白的墙壁洁白的床单，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肖枫脸色蜡黄，眼窝深陷，目光无神，消瘦的他两腮塌了下去，显得嘴巴凸起。
肖枫用仅有的力气紧紧握着浅茉的手，“我不甘心哪！茉莉，你……和儿子……怎么办？”在床边的浅茉抽泣着。“茉莉……你……你……相信我……吗？”浅茉忍着悲痛咬着下嘴唇低头“嗯嗯”着。肖枫的眼神暗淡了下去，浅茉猛地站起来“我去喊医生，”却被肖枫紧紧抓着，肖枫微微摇了摇头，眼睛看向了天花板，气若游丝，嘴巴动着，“……浅……茉……我……我……*……*你……”却没发出声音，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过后很久，浅茉时常想起肖枫的最后一句话，他想告诉自己什么？浅茉回忆起当时肖枫的手给了她用力一握。浅茉最后确定自己明白肖枫的意思——她笃定，自己没有猜错。
黑暗中浅茉轻轻吸了吸鼻子，双手抹了一把脸，手上湿湿的。她向上拽了一下被子，翻身将一只胳膊搭在儿子的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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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里李姐向浅茉这边张望着，看了四下无人来到浅茉的格子间，她胖乎乎的手搭在浅茉的肩上，轻声说：“老张有一个自己的小公司，人挺不错的，和我老公是老相识了，爱人前年去世了。”李姐观察着浅茉的脸，“”他们有个女儿在上大学，老张比你大个几岁，我觉得蛮合适的，要不要见一面。”
浅茉看着李姐那略显发福有星星点点雀斑的脸庞，“....我.......”
“哟！不是吧，你带个儿子，还......"李姐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一抹红晕爬上了浅茉的脸颊，“我暂时不考虑这个.......儿子还小......"
李姐不等浅茉说完抢白道：“好了好了，算我多事。“转身走了。
菜市场。一对老人正在和卖肉的讨价还价，老爷爷说：“你给我喇一块上好的五花肉，我做红烧肉呢，我孙子最爱吃了。”
卖肉的乐呵呵地说“好嘞！你要多少？”
老奶奶，“一斤，够了。”
老爷爷用胳膊往后推了老奶奶一下，向前一步说：“2斤。”
“哎哟！老头子，太多了。”
“不多，不多，嘿嘿……！”
家里。奶奶带上老花镜拿起座机电话看着电话本一个健一个健地拨了几个号码。
“喂！妈——
“浅茉啊，现在忙吗？
“还行，妈，不忙，有事吗？”
“没事，就是想晓睿了，你们明天能回来吃饭吧？”
”当然，明天是爸生日嘛！我记着呢，我已经订蛋糕了。”
“啊！记着呢！好好！”老奶奶喜笑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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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里正忙碌的浅茉的手机提示音响了，她看了下是闺蜜安夏发来的飞吻表情，接着发来几张她的美容养生馆的图片，浅茉看了一下，确实挺不错的，紧接着一条是“欢迎你哦！”
当年两个人是大学同学，浅茉在各方面都比安夏优秀，毕业后安夏去了广州，而浅茉跟随肖枫来了现在的城市。
安夏在广州成了家，她的美容养生馆生意很不错。
她一直鼓动浅茉来广州发展，凭浅茉的聪明一定能发展的很好，浅茉考虑到诸多因素犹豫不决。
橘红色的太阳正慢慢西沉，还有一杆长的距离就要沉没下去了。浅茉匆匆走出公司，她骑着车回想着幼儿园老师刚刚打来的电话，“你的儿子晓睿总和小朋友打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做为妈妈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浅茉吃惊地“啊？哦.....我不知道......."
"我听说孩子的父亲......”老师止住话头,“当然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和孩子多沟通，让孩子平稳渡过这个坎儿，不要在心里留下阴影。”
一霎那间，浅茉脑海里涌现出儿子脸蛋上的红肿，睡梦中的呓语和惊醒。她鼻子一酸，肖枫蜡黄的脸庞和无神的双眼闪现在她的脑海里。
当天晚上浅茉和晓睿睡在一起，有时半夜醒来浅茉摸黑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发呆，或者打开灯给茉莉花浇下水，想着肖枫买回来的时候说，你和这茉莉花一样玲珑、迷人、清香久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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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茉拉着儿子摁下了防盗门上的门铃。爷爷开门喜笑颜开的接过浅茉手里的蛋糕和礼物。晓睿开心地扑到爷爷的怀里，然后又挣脱拿出贺卡来，“爷爷，你看。”随着贺卡的打开，里面唱起生日快乐歌。
“这是晓睿做的吗！”爷爷的表情略显夸张地问，“我们晓睿手真巧。”
浅茉来到厨房和婆婆一起准备晚饭，在厨房忙碌的还有弟媳张玲，浅茉注意到她的肚子又鼓了起来，看来要生二胎了，本来就不高的身段，更显臃肿了。
“哟！嫂子来了。”张玲夸张地打招呼，双眼骨碌碌地从背后打量着浅茉。
“嗯……”
“嫂子越来越漂亮了......”
“你去歇着吧，让我来。”浅茉躲开张玲的目光低头摘菜。
张玲转身的时候浅茉注意到她手腕上的手镯，那是自己和肖枫送给婆婆的生日礼物。看来被张玲占去了。这样的事情不胜枚举，曾经，肖枫因为类似的事数落过弟弟肖楠。
十几个菜摆上了桌，有荤有素。这时门铃响了，门开，肖楠出现在门口，一脸疲惫和沧桑。进屋寒暄着说：“今天活不多......唉！现在的钱真不好赚.....”一旁张玲的脸立刻拉了下来，嘴里嘟哝道：“这日子怎么过......”
这时屋里传来吵闹声，“你弄坏了我的汽车，呜呜......”这是晓睿的声音。
“不嘛，不嘛，我就要玩。”这是晓雪。
“这是爸爸给我买的，啊......呜呜......”晓睿的哭声更大了。浅茉慌忙来到屋里，地上晓睿的汽车七零八落。
张玲随即进来看到了气顿时不打一出来，拽着晓雪的胳膊到隔壁屋里，门被重重地关上了。然后尖厉的打骂声传来。“干嘛抢别人的玩具？咱买不起不玩能死啊？”
夹杂着晓雪的哭声。
“不早告诉你不让你和他玩吗？他爸得的那.....病，我都嫌丢人。”
外面。几人都听到了张玲的指桑骂槐。公公满脸怒气地盯着屋门，婆婆转身用衣角试着眼泪。浅茉立在那里，脸色苍白，泪水蓄满了眼眶，双手紧紧攥着。
肖楠手足无措尴尬抬头，正对上父亲怒视的目光。虚张声势地去敲门边喊，“你这个败家娘们，干嘛呢？不许胡说。”
浅茉嘴唇哆嗦，仰头长叹，竭力要把泪水压回去。
肖楠迟疑着对着浅茉的后背，“......嫂子......这……”
浅茉抹了一把泪水，“……我相信你哥......”浅茉忽然坚定地说，“他不是那样的人……”
晓睿跑过来拉着浅茉的衣袖，仰着小脸哭着晃着，“妈妈，妈妈……”浅茉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哽咽着弯腰抱起晓睿快步向门口走去，手扶着门把手站住了，略一回头，“爸妈，我们先走了.....”
两位老人，看着媳妇和孙子的背影，举着的手臂，呆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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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一望无际，海天一色。远处的船只在海上飘飘荡荡，海鸥在海上肆意飞舞，远远只能看到黑色的影子。浅茉站在沙滩上，海风吹着她的风衣四处摆动，凌乱的头发吹到脸上忽而又向后飞去。
她双手插在衣兜里，眼睛眯缝着望着远方，微翘的睫毛随着眼睛的眨动扑闪扑闪。不远处海水偶尔旋起的漩涡转着圈儿转着圈儿.....最后消散开汇入到海水中。浅茉的心湖，此刻像海水般翻江倒海，碰撞着她的心房。
那一年，也是在海边，肖枫和浅茉追逐着，嬉闹着。肖枫猛地抱起浅茉，两人都红了脸，浅茉娇羞着低下了头，肖枫慌乱地看向大海，鼓起勇气似的回头注视着浅茉，“茉莉......”肖枫抓起茉莉的手，十指紧扣。
“我——爱你！”或许为了缓解紧张，肖枫的手狠狠地握紧了浅茉的。
那一握，那力度，浅茉一直记着。
傍晚。厨房里浅茉在做晚饭。客厅，晓睿在看电视剧《三毛流浪记》，看到妈妈过来，晓睿抱着妈妈的腿嗲声嗲气地说：“妈妈，三毛真可怜，他四处流浪无家可归。”
浅茉注视着儿子清澈的双眼，“是吗！那只是故事。那晓睿觉得自己和三毛比呢？
”我更幸福呀！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晓睿语气里充满自豪和骄傲。
“这么说，你要一直跟着妈妈喽！小跟屁虫，呵呵.....”
“哈哈哈哈，我就是妈妈的跟屁虫。”晓睿跟在浅茉的后面玩起了捉猫猫。
浅茉侧躺着轻拍着晓睿的后背。晓睿睡着了。浅茉轻轻地起来来到客厅，她的目光环视着熟悉的一切，目光最后停留在那盆茉莉花上，走过去拿起喷壶，手悬在半空——她讶异了——看到在绿叶中间居然开出了一朵小花——花瓣洁白，小巧可爱，安静，那一刻，浅茉的心里欣喜了起来。
她来到落地窗前，望着城市的万家灯火，心潮起伏，思绪万千。渐渐眼神儿由柔和变得坚毅。稍倾，她习惯性地低头的同时轻咬了下嘴唇一下，又抬起头，脸上的表情舒缓了，眼睛里充满了希望的光芒。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安夏的名字，输入“我决定了。”然后，按下发送键。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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