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打电话让我去他宿舍时，办公室主任正在点名，这是我们每天早上的一个必要的节目。遇到刮风下雨的天气，节目也不会停，我们把表演场地换到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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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上，老王没有登台表演，办公室主任就在老王名字后面打个叉，意思是老王今天没到。不知道的还以为老王被砍了头。
老王五十多岁的年纪，要不几年，就该退休了。他那个年纪的人，大部分都不太可能睡懒觉，所以在我的印象里，每次点名老王必到。到了之后，那几个老家伙总会说几句俏皮话。大家听了，免不了要乐呵几句，并不是那些俏皮话多好笑，而是因为大家要是不笑，好像不足以表达对他们的尊重。于是，每天早上一伙人总会乐呵呵的，那笑容的真假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在笑，生活一片光明。
我到老王宿舍时，老王正在床上躺着，嘴里在痛苦地呻吟。那个五大三粗的身体，充分利用了整个床的空间。看到平时生龙活虎的老王，虚弱地像一个坏了一大半的冬瓜，我就觉得很有意思，这也算是生活的一种变化。一成不变的生活，真是好无趣。
凭良心讲，老王平时对我不错，各方面都很照顾我。公司逢年过节举办个活动，他得了奖品给了我不少，有什么好处，也总想着我。不过，在工作的时候，他一给我打电话准没好事，所以，平时看到他来电话，我的心就紧张，接着便有一种厌恶感，最后调整心态，微笑面对生活，愉快地把电话接了。
实在没有想到，老王这次栽了。也不是别的，就是他腰椎间盘突出。一人一个腰椎间盘，老王的太突出，所以他要承受这份痛苦。他头一天晚上在食堂吃饭还有说有笑的，睡觉的时候也未发生任何异常。
无缘无故的得了个腰椎间盘突出，老王也是不可理解。当然，至于为什么得这个病，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得赶紧把他送到医院去。那时，还不知道是腰椎间盘突出，这个症状是老王花了一千多才知道的。老王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司机开着公司的车，带着他去医院。我作为老王的超级跟班，这个时候自然要跟着去医院。
司机走后，我给老王挂了号，就在外科门诊门口等着。老王疼得嗷嗷叫，除了我，也没其他人搭理他。看着医院里的人，脸上挂着微笑的人很少，医生护士们长期在这样的环境中，竟然没有得抑郁症，内心实在强大。或许医生护士们从学校里就开始解剖青蛙、小白鼠，解剖人体，又见惯了生老病死，心早已经麻木。我那时想，不论你是普通老百姓，还是身居高位，身体零件都一样。得病到医院来，心情估计都不会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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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等了两个小时，终于轮到了老王。那时候，老王已经哎呦哎呦叫累了，瘫坐在凳子上像个受锤的牛。门诊医生自然也听见了惨叫，依然无动于衷，这也无可厚非。来医院的病人，都忍受着痛苦。那医生戴个眼镜，短头发，看上去很年轻，白大褂必不可少。据说是从省会大医院来的专家，我看着不像。不过县医院说他是专家，那他就是专家。我们中国的专家可真多。
医生看了有十五分钟，开了药和单子，老王排队拍片子，核磁共振。不知道中国人以前没有这玩意的时候是怎么治病的。前面排了几十个人，听护士说，轮到老王要到大后天下午了。我和老王就过去交涉。看着老王那个虚弱的样子，我腰上都隐隐作痛。护士姐姐长了个大众脸，没有引起我特别注意。最主要是我当时一直在关心老王的病情。
我问可不可以把老王排到靠前一点，他疼得已经受不了了。护士姐姐听了非常生气，我想，她那么年轻，可能很讨厌插队的吧。她立即气势汹汹地说不行，大家都是按号排的，也都在等着，不能因为你一个人，就把顺序打乱了。她那样义正言辞，我和老王也没有办法，只好给司机打电话，准备回去。
司机从公司回来接。得知老王折腾了一上午，老腰快坐断了，还没有检查，而且检查还得几天后。司机就给老王推荐了一家中医诊所。
车子七拐八拐开进了一个小巷子里。最后实在开不进去了，我搀着老王，走进了那家小医院。那哪里是医院，充其量就是个小作坊。看到这样的地方，让人很不放心。不过小院子里坐了十几个人，都等着医生。
医生是个年轻人，三十多岁，穿的是拖鞋，要是我，估计扭头就走了。“穿拖鞋明显是对我的病的不尊重。”不知道老王有没有这样想。听司机说，这个医生的父亲是个老中医，以前在县中医院工作。年轻医生开了两家诊所，还有一家在省外，每个人月他在这两个地方各呆十五天。我们去的时候，过几天他就要去另一个医院了。当时台风要吹过来，医生依然买了出省的车票，看来这是雷打不动。
小作坊是很简陋的，诊室靠里面有两张床，两把凳子，还有一个放着医生工具的桌子。这样的地方竟然能给人治病，我当时是很怀疑的。不知是被西方一些宣传洗了脑，还是被国内的一些媒体洗了脑，这些年来，总对中医有一种很不好的印象，可谓是一种偏见。那些不想要中医好的人明显是阴谋得逞了。中医这些年来已经被搞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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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来，自古以来，中国好像就没发生过大规模的流行病，虽然多次发生瘟疫，但都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倒是国外，有黑死病，天花，动不动夺去数百万人的生命。这除了和中国的自然环境有关外，也许中医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老王刚开始的和我的想法一样，都对小中医不太信任。工具也很简陋，火柴和钢针。火柴用来消毒，钢针用来扎人。我从小就怕打针，看着医生手里的一根根十公分长的钢针，好像已经扎在了我的屁股上一般。不过，毕竟不是扎我，看看扎扎老王也是一个不错的娱乐活动。
医生循着老王的脉络，把那一根根钢针扎进老王的手上、腰上、屁股上，老王也感觉不是很疼。大概持续了四十分钟，第一次治疗结束。总共要扎四次，一百块钱。扎了针的老王，明显好多了，走路也不要我搀扶。
公司领导得知老王在医院没有排上号做检查，出于对老王的关心，就联系了医院的院长。院长安排老王第二天就去医院检查，给我老王一个主任的电话。
第二天我和老王过去的时候，还是那个姑娘。联系了那个主任，主任拿着老王的单子，交给了她，并安排了几句。姑娘看了看还是我们俩，装作好像不认识我们俩一样。下一个就轮到了老王。老王在里面呆了二三十分钟就出来了。检查结果要等到过几天才出。
没有拿到检查结果的老王闷闷地走了。过了几天，老王去医院取了单子，拿给医生看。医生也没说什么，开了一点药，让老王回去好好休息。老王又去了小中医那，扎了一次，症状已经明显好转。又吃了小中医开的几副中药，贴了几贴膏药，病慢慢就好了。
老王去县医院总共花了一千多，得到的诊断结果是腰椎间盘突出，回家好好休息。老王好了以后，就骂县医院黑心，为了挣钱连脸都不要了。他还说，幸亏去看了那小中医，不然还得遭很长时间的罪。老王后来有事没事就往小中医那跑，让他按摩按摩，扎几针，不久又生龙活虎起来，对中医的看法有很大改观。
“还是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好。”老王每次听说谁有病，就这样说，看他那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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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12 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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