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完了两双鞋底子后,三妞早已累得腰酸背疼了,正要起身去里屋上炕歇息一会儿呢,忽听得一个声音在场院里喊了起来:“他表妈在屋没?”张长玲耳朵多少已有些背了,加之那声音也不够响亮,她便没太听清,就问三妞:“谁在外头说啥呢?”三妞便说:“像是红缨她妈来了。”然后站起身来,一边捶腰,一边慢慢的就朝门口走。
来的果然是李凤珍。
张纠徍从修路工地逃跑后,好长时间都没有音讯,李凤珍因不知儿子是死是活,便思虑忧伤过度,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再加上红缨也远走他乡,便在为儿子担惊受怕之余,又要思念女儿。如此一来,原本富富太太的李凤珍便一下子瘦了下来,一度甚至瘦得像个干猴子似的。直到去年冬天收到纠徍的第一封信,知道他在省城里混着,情况还不错,她的心里才稍稍宽慰,身体也开始慢慢恢复了,不过跟她富态的时候相比,现在仍然很瘦。
李凤珍进屋坐下后,三个女人家少不了要亲亲热热闲谝一番。扣儿因以前并未见过李凤珍,加之她面相算不上特别和善,便很有些害怕她,怯生生的站在张长玲身侧,双手紧揪住长玲的衣裳,圆溜溜睁着一双眼睛,看怪物似的紧紧盯住李凤珍只个看。
李凤珍却并未注意到这个小家伙的神情,一张嘴只个滔滔不绝,就像开了闸的河一样。她的话题不是在儿子身上便是在女儿身上。说到张红缨时,她竟是十分的兴奋,说是她几乎每月都要给她老两口来一封信,还时常给她汇钱呢,从她走的时候到现在,都给她汇了一百多块了。
“……人只要有本事,走到哪都有一碗饭吃。”李凤珍眉开眼笑道,“红缨在咱这儿才是个公办代理老师,到了边陲后,就成正式公办老师了,还是教高中呢!她学校那照片叫人一看呀,气派得不行,咱山里人一辈子都见不上那么好的学校!”
“红缨她学校离衍华的部队远不?”张长玲笑问。
“不远,有车呢。说是叫啥公共汽车,十几分钟就有一班车,方便得不行。红缨也算是享福去了!”
张长玲便也附和着说:“就是,红缨从小一看就是有福的相!”
“也不是啥有福!”凤珍仍旧笑眯眯地说,“红缨自小心气就高,爱学习。要是那几年叫考大学的话,她肯定能考上。……那女子心善,老天爷都眷顾着呢,所以一到部队就怀上了,还生了个双生子,一儿一女。给我寄有相片呢,胖嘟嘟的,笑的呀,嘴张得有老碗大!”
“红缨都有娃了啊?”三妞很有些羡慕更有些不忿气地说,“我还讲究跟红缨是同学呢,啥都比红缨差一截子,就连生娃都落到红缨后头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张长玲瞪了女儿一眼道:“就你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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