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的烟火

小时候，冬天的早晨永远是不想出被窝的冷，外边一片黑夜时，却能听到妈妈已经轻轻的起了床，照例轻轻的把我这边的被角掖进去，肩膀确实密不透风的暖和，被子再给搭我一层，她起床后，我还能再暖暖和和的睡一觉，天亮饭香飘到鼻子旁，听妈妈再叫上两遍，我才依依不舍的离开被窝。是的，我总是喜欢跟她睡，一直到快初中毕业。这种似乎是心理没长大的纽带。

早起的妈妈是在厨房打转的，从天黑到黎明的功夫，厨房飘出热气，一天就开始了。

小时候的早餐很简单，一般都是鸡蛋煎饼和粥，热腾腾的白粥，加上两锅底儿的金黄的边上超薄又软的煎饼，一上午的元气就够了，精精神神的上学去。

最期待到中午，饿的不行赶快跑回家，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在等，那是不爱吃面条不爱吃米饭，所以午饭一般都是母亲费尽心思的海带疙瘩汤，鸡蛋汤，小糟鱼或者卤鸡头，如果哪天做了面条，那我一定难受想吐看一眼就烦。长大了才知道小时候的自己有多刁多难养。

晚餐就在院儿里支上桌子，大家围着一桌子菜，烧茄子或者蒸鱼，我到现在还记得，爸爸喂我吃鱼脑，因为直到现在，我做了蒸鱼想把鱼脑给娃吃，却还没碰到过有脑子的鱼……

到了中学，早餐是豆浆馒头和煎蛋，母亲知道我的最爱是炒锅里贴的馒头片，两边酥脆松软夹上淌黄的煎蛋，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不爱吃馒头的我这个时候也能吃一整个。

冬天，还是冬天，为了让我多睡会儿母亲总是熬好稀饭，放到外边的小桌子上晾，然后叫我起床，洗漱完稀饭刚好能喝，切半块儿苹果，一边走一边吃，尽管我很不想拿因为冬天手冷，但她还是坚持了这个习惯很久，小时候根本没有太多零食和水果吃，每天硬塞到半块苹果是我初中时维生素的保证。

后来，上了高中，开始真正意义上的早出晚归，天不亮必须要到校，下了晚自习到家又很晚了，所以早上是没有时间在家吃饭的。于是每天的早餐变成了下了早自习七点回家吃，妈妈要掐好点儿在我到家之前做好饭，早餐变成了牛奶和炒菜鸡蛋，而每天晚自习回家，也会有热饭刚刚好的端出来。

吃惯了这些家里饭，总觉得没什么，当我自己真正长大了离家有了娃之后，好像才一点一点懂得母亲的爱，冬天了，有暖气我自己都不愿起来，很想睡到闹铃响的最后一分钟，然后匆匆的起床给娃穿戴，饭肯定是不做的，因为学校有早餐，早上的陪伴只有起床，拉着手出门，半小时时间送他上学。有时我都在想，也许多年后，孩子的回忆都很少有在家吃饭的场景。

到了下午，娃放学，回家要做饭了，想着营养搭配的又想要宝宝爱吃，多年前母亲的味道，看似简单，我却怎么也做不出来，光鸡蛋煎饼打电话问了她怎么做，结果做了N遍做出来还是厚的像墙皮，味同嚼蜡……记忆中松软好吃的煎饼，始终变不出来。只能熬最文火的粥，对着菜谱买食材炒菜，尽管做的面条被吐槽只有面条味，但他还是坚持吃完，而给面子的是娃每次都说很好吃并且吃的干干净净～我怀疑他是他爹派来修炼我厨艺的。

后来，我发现，只要跟爱的人在一起，在厨房呆的时间就会长一点，有人做过一个调查，人回家之后呆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厨房卧室和厕所，还真的是，有娃或者爱人在身边，总想问他你吃不吃，你饿不饿，切个水果扎上叉子甚至喂到嘴里，竟然都跟母亲做的一模一样了，以前吃妈妈端来的一切都那么自然，现在自己也变成了老母亲的角色，一心里想的都是孩子多吃点，营养均衡些，我能再做点什么他喜欢的。

尽管做不好，但每次我在厨房忙忙碌碌，跟家人说说笑笑时，有种接上了地气儿的感觉，有烟火，有笑语，有陪伴，没有鸡毛但也有蒜皮……淡妆精致和淡淡的香水味回家总是要回归睡衣马尾和发丝儿的油烟味才够舒适，也是吧，厨房有烟火味儿才够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