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的功劳

在八十年代，我教育四岁的儿子时，用上了镜子。

我儿子生性倔犟，他想买什么或想干啥，达不到要求，就以张嘴大哭，或撒泼打滚来要挟大人，啥时你满足他，才肯罢休。我多次思索后，决定用特殊的法子试一试。我想，让他看看他撒泼耍賴时自己的丑相，让他知道美和丑，让他改掉坏毛病。我自然就想到了镜子。

那年夏天的一个中午，我从学校教书到家后，见儿子又是老样子，给他妈妈要糖吃。

家里没有现成的糖果，我妻子正揉面蒸馍，锅里水咯哒哒地翻滚，顾不上给他买，嘴里骂，脸上气。

儿子小明躺地大哭大闹。我一看，他脸上的泪水和汗水粘上灰土，满脸又花又黑，象小丑，难看而好笑。

我没发脾气斥责，也没扬手打他。我抱起他来的里间穿衣镜前。

我问：“小明，你想吃糖，我给你买，但要先瞧瞧自己的脸，好看吗？”

小明听我说要带他去买糖，破涕为笑，揉了一下脸，仔细看镜中的他，捂脸笑了，说了句：“不好看！”就出溜下地，小跑出去。

我也跟到门外。

只见他剑一样跑进厨房，拿勺子往水缸中取水，倒入洗脸盆中，哗哗地洗脸洗手，又用毛巾把脸擦得白白的，手净净的，皮肤透着水嫩红润。

我说：“小明，你拿出镜子再照一照你的模样！”

小明很听话，他跑进堂屋取出小圆镜，在院里用镜子左照后照他的小模样，脸笑成了一朵花。

我带住他去代销店买了两毛钱的花花绿绿的纸包硬糖，售货店老板用纸包好，递给小朋，又另外拨了一块，填进小明嘴里。

我对儿子说：“谢谢叔叔！”

小朋漱着糖，咽着糖水，不清晰地向老板连说两遍谢谢。

老板夸奖儿子聪明懂事。

离开代销店，走路上我问他：“这二十四块糖，咋分吃？”

“我吃完！”

“那不行，不能吃独食，要先给爷爷奶奶吃，给妈妈吃，再给爸吃，剩下的让妈妈放着！”

“你们都吃，我吃的就少！我不干！”

“那好，你这次吃完，今后永远不买，我说到做到！”我很严肃地看着他，认真地对他说。

他看着我的眼睛，不象乱说，先是眨巴几下眼晴，边吃糖，边摇头，又点头，好一阵沉默，最后奶声奶奶气地问：“真的？”

“对！”

“能常买吗？”

“常买！绝不骗我儿子！但有一条，你要牢记——躺地打滚一次，永不买糖！”

“好！我记着呢！但你也别忘，你的保证！”

“但要看我和你妈有时间没有，再则，不能多吃，一天两颗，吃多坏牙！还有，今天，你犯了啥错？”

“打滚耍赖！”

“咋办？”

“回家，你看我的！”他迫不及待地拉着我的手，拿着糖，向家小跑而去。

到家后，他打开纸包，喘着粗气，抓了一小把先给爷爷奶奶送去。又拨一颗填到他妈妈嘴里，又鼓足勇气，红着脸向他妈说道：“妈，我错了！不该闹你！”又给我嘴里填一块，剩下的他又把纸包好，放进堂屋抽屉内。

此后，儿子小明再没撒泼打过滚。

儿子的进步，是不是应该感谢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