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南呆呆地坐在床上,满眼的大红色让她更加眩晕。于鑫去送亲戚朋友了,婆婆和于洁忙着收拾归还餐具,公公在左边自己的卧室鼾声如雷。紫南刚才一通狂吐,肚子里没有一点食物了,现在倒是胃空荡荡的悬着难受。不由得四处搜寻起吃的来,她发现梳妆台上有个果盘,里面有各种干果零食。
门口倚着一个小女孩,三四岁的样子。身上穿着宽大的毛绒卡通罩衣,罩衣很长,只看到小腿和红棉鞋。稀疏的黄发薄薄地覆在圆圆的脑袋上。皮肤偏黑,眼睛盯着紫南手里的饼干糖果。
“来,进来,给你!”紫南抓起一把糖果向小女孩伸出手,示意她进房来拿吃的。小女孩飞快地跑过来,紫南把吃的装进她罩衣上的大口袋。
“悠悠,不许捣乱!别弄脏大哥哥的新房。”一个女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紫南很奇怪,因为这是除了于鑫于洁之外,她第一次听人说普通话,而且没有像公公于满贯一样夹杂着浓厚的本地腔。似乎有一些乡音的普通话。
门口出现一个抱着孩子的女孩,个子不高偏瘦,肤色偏黑眼睛很大,与瘦长的脸型比例不怎么搭配。看着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穿着一件葱绿色的长袄,袄的下摆快到膝盖了。手里的孩子不到一岁,穿得鼓鼓囊囊的像个小棉花包。尤其是脚上的巨大膨松的软棉鞋,像运动员的拳击手套,紧紧地裹住小脚丫。里面的小脚丫应该热乎乎的,不像自己皮鞋里的脚早已冻得麻木感觉不到温度了。
紫南冲女孩笑笑,女孩走了进来。
“谢谢!”女孩笑道。紫南又撕开一袋饼干,拿了两片塞到小棉花包的手里,小棉花包费劲地把白玉般的小手从袖口伸出来,一把抓住饼干往嘴巴里塞。
“真好,以后我就有伴了,不是唯一的外地佬了。”女孩笑着说。
“你也是外地的?你是哪儿的?”紫南问道。
“我是广西的,我叫阿黎,按这儿的辈份你得叫我四婶呢。我孩子爸跟你公公是同族兄弟呢。”女孩笑道。
“我叫紫南,你也年纪不大吧,叫你四婶不叫老了。”紫南打趣道。大概是同病相怜吧,紫南觉得眼前面容憔悴衣看有点邋遢的女孩很亲切,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今年二十二岁了,你多大?”阿黎问道。
“我二十一岁,过完年才二十二呢。”紫南有些吃惊,身旁认真吃零食的悠悠也有四五岁了,而且阿黎手上还抱着一个更小的。
小棉花包嘹亮的哭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小宝贝手里的饼干吃完了,用哭声告诉她们不够自己还想要饼干。阿黎忙拉开长袄拉链,紫南吓了一跳,阿黎是没穿秋衣内衣的,这样一来上半身完全裸露在眼前了。阿黎反而并不在乎,把小宝搂在怀里喂奶。紫南忙关上房门,这样她才安心点。
阿黎喂完奶拉上衣服拉链,抱起小宝牵上大宝,“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你一定还有别的事忙呢,以后我再找你玩。”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婆婆手里端着一碗排骨藕汤站在门外。
“阿黎也在啊,以后多来陪陪我家紫南,你们一般大,玩得到一块去。”婆婆笑道。
“好,我会的。大嫂你们忙,我先回家了。”阿黎竟然说的是这里话,看来是真的入乡随俗了。
“阿黎你等等,我帮你装点菜,带回家给两个孩子吃。”婆婆放下碗飞快地走进厨房,几分钟后递给阿黎一个塑料袋,里面目测有几盘菜,应该是酒席上撤下来的。紫南一想那么多人的筷子都沾过,不由得又泛上一股恶心。阿黎反倒不怎么在乎,乐呵呵地道谢,笑眯眯地牵着孩子走远了。
“唉,苦命的孩子!”婆婆轻轻地叹了口气。
“妈,她过得很苦吗?她的丈夫公婆对她不好吗?”紫南问道。
“今天是咱家大喜的日子不说这些,以后你就知道了。你放心,我们会把你当自家人对待,不会让你吃苦受罪的。快吃,天冷一会儿又凉了。”婆婆端起肉汤递给紫南,紫南看了一眼汤上浮起的油花,不由得又恶心想吐。
“你怎么了?对了,这个月你洗身了吗?”婆婆问道。
“洗身?”紫南有点不懂。
“月经,这个月来了吗?看你这几天吃饭也没胃口,还老恶心呕吐,像是有喜了呢。”婆婆小心地问。
紫南愣住了,自从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婚礼,她每天都在纠结矛盾,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来注意这些。婆婆这一问,她才猛然想起,来这里一个月了,真的没有用过卫生巾。
“好像是过了十几天了。”紫南呆呆地说。
“哎呀,真的是双喜临门,驼爷看日子时就说了,真准啊!太好了,我家都好久没有小孩子了,冷冷清清的。有小孩子多热闹喜庆,过日子也有劲头了。快把汤喝了,肉也不许剩,你现在是一人吃两人份的,得多吃。”婆婆笑得很开心,紫南的心更慌乱了。
该怎么办?她临走之前告诉父母厂子里派她去邻省总厂培训,是内部岗位提升储备管理的培训,父母也并没有怀疑。现在,她居然怀孕了,这意味着纸很快就包不住越燃越旺的火了。这团火随时可以把她炙烤燃烧,看着依旧平坦如常的肚子,不相信里面真的会有一个小人儿,不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是真的。她倒在床上闭上眼睛,任滚烫的眼泪划过脸庞滴在被子上。如果这是一场梦,睁开眼睛就回到千里之外的家,该多好啊!
(原创故事,抄袭必究。简书首发,谢绝转载)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