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蛊

“喝尿解毒”的事发布后，我收到很多文友发来的私信，看得出大家对这样的事非常感兴趣。这给了我很大的鼓舞，我仿佛在黑暗中看见了一缕曙光，我犹疑的心坚定了，我要继续写下去！因为类似的故事还有很多，并且一件比一件更精彩。

比如，“喝尿”之后的故事……

那次的项目时间很短，只用了52天。项目结束后，我们就从黔东南回到了北方的大本营，西京。

回来之后并不轻松，化验样品、计算数据、写报告，事情一件连着一件，一晃几个月过去了。

一天，我刚一上班就听到一个消息，大李病了，并且病得不轻，目前正在医院抢救，不知吉凶。这消息太突然了！昨天下午，大李还在朋友圈里晒照片，他打篮球的样子生龙活虎，怎么一夜之间就病危了？

我来到医院时，大李浑身插满管子，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不知是处于昏迷之中还是睡着了。

病床旁边，坐着大李新近泡到的女友曼佳。她一脸疲惫，显然一夜未眠。她一见到我，还没说话眼泪就先流下来。

我把曼佳叫到走廊里询问情况，曼佳说，医生刚抢救完，病因不明，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我问，昨天你们都干什么了？她回答，也没干什么，打完篮球，我们几个人去吃烧烤，喝了几瓶啤酒就各自回家了，谁也没喝多。回去之后，他开始发烧，接着口吐白沫、说一些奇怪的话……

这太反常了，我和大李是发小，非常了解他，他壮的像头牛，平时胃口极好，很少得病。这次突然重病，最大的怀疑就是实物中毒，可是如果是实物中毒，一起吃饭的另外几个人也应该躺在这里啊，他们却安然无事。

肯定还有别的隐情，我看着曼佳继续问道，仔细想一想，你俩回家之后还干啥了？

曼佳没有丝毫犹豫，很肯定地回答，啥也没干，回去就睡觉了……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住了，然后脸上一红，结结巴巴地继续说道，躺下后，之后，我们那个了……

楼道里静悄悄的，一股冷森森的风从后面吹过来，我内心深处突然升起不祥的预感。

大李长得帅，被誉为单位的“门面”人物，加上一张哄死人的嘴，因此女人缘极好。

我们地质勘探工作，经常去偏远的山村，那里物资匮乏，一些国营商店里的“特殊”商品都是限量供应，购买时，凭票、凭关系。每到这时，我们就派大李出马，每次他都不负众望，手到擒来。非但如此，往往是上午还在求女售货员多卖给我们些特殊商品，晚上就奇迹般的搂着女售货员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就像交往了多年的情侣。

术业有专攻，不服不行。大李哪里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花。天然一副好本钱，加上自己后天努力，走到哪里都会迷倒一批小姑娘，引起相思一片。

作为好朋友，我也劝过他，可是几次无果之后，再也懒得理他。

上次去黔东南勘探，住的那家老乡姓龙，主人龙大爷经常和我们一起喝酒，喝尿解毒的故事，就发生在那个时候。

龙大爷有个小女儿，眼睛特别大，人机灵，特别讨人喜欢。因为姓龙，我们都喊她“小龙女”，真名反倒没人叫了。

小龙女，花样少女，待字闺中；大李，处处留情的花花公子。两个人遇到一起会发生什么，就可想而知了。

项目结束，回到本部以后，我以为大李又会和以往一样，把小龙女抛之脑后，然后重新寻找下一个目标。事实却恰恰相反，他不但没有重新寻找，还像害了相思病，成天郁郁寡欢。大李的行为太不合“常理”了！

小龙女，曼佳还有大李一连串的反常，这些看似不相干的人和事在我脑海里不停地交织着、纠缠着……突然，我灵光一闪有了一种推断，这个推断像一根线把这些事串在一起，前后因果，井然有序。但是这个推断并不美好，它令人恐惧，让我不寒而栗！

这时，大李醒了，他无力地朝我招招手，我快步走过去，为了证实我的推断，在他耳边悄悄问，你是不是把小龙女睡了？大李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

大李的回答证实了我的推断，我必须了解详细的情况，查明之后或许我能治好大李的病。可是关于小龙女的事显然不适合曼佳旁听，于是我对曼佳说，你也累了一天一夜了，你回家休息吧，这里我来照看，我和大李的关系你应该放心的。

打发曼佳走后，我和大李开始聊小龙女的事。大李很虚弱，说话时断时续……

大李说，从黔东南回来之后，我自己都觉着奇怪，特别想念小龙女，我从没有如此思念一个女人，就连初恋都没有。可是我知道我们是没有结果的，坚持了几个月之后，我狠心给她发去信息，我们不合适，分手吧！

过了很久，小龙女回道，我想最后见你一次，你带我去爬长城吧，不是说不到长城心不死吗？看见长城我的心也许就彻底死了……

隔着手机的屏幕，我似乎听见了她的抽泣声，我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半个月前，她来找我，我去西京机场接她。

那天本来天气不错，走到半路上却突然下起了雨。风从车窗缝隙吹进来，冷飕飕的。可是，我的手心却在不停地出汗，心跳的特别快。

等她时，我脑子里很乱，有一瞬间，我甚至产生了逃跑的念头，我为自己的乱情感到羞愧，我羞于见她。

她终于出来了，静静地站在我的眼前，那双眼睛像梦幻里的鱼群，凝视着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那笑我很熟悉，像冬天里的太阳。我脸上的肌肉无法抑止的抽蓄着。

你早来了？她首先打破了沉默。

我说，我也刚到时间不长，我们走吧。

好……

我帮她放好行李，车启动了，汇入滚滚的车流。

她坐在那里忧伤而憔悴，我轻轻挽住她的臂膀，她顺势软软地靠在我的胸前。她说，为了见你，我和家里撒了谎，多绕了好几个城市才来的西京，好累！说完她整个人蜷缩在我的怀里，双手紧紧抓着我的另一只胳膊，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令她心安。

过了好一会儿，她又说，我家都说我俩不可能，我也知道希望渺茫，可我就是忍不住想你，这次来见你，也没指望什么，就是想最后听你说一句，我爱你。你看，我有多傻！说完她把脸紧紧贴近我的胸膛，我的心跳很乱，我感到有些窒息。

这时她接着说道，如果死亡可以选择，可以让我任意选择一种死法，我愿意就这样安静地死在你温暖的怀里……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闭上了双眼。我开始哽咽，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泪水滚烫，随即变得冰凉。冰凉的泪水洒进我的胸膛，洒落她的额头……

登长城时，我们谁都没有心情。到了山顶，我知道，一切都该结束了。我站在烽火台上对她说，小龙女，对不起，你恨我吗？她说，恨！当然恨，但我还是无法停止想你。说完扎进我怀里，紧紧地抱住我。

我终于不顾一切地回应她，狠狠地抱她、深深地吻她，泪水和唾液交织着、混合着。

那天晚上，我进入了她，在长城脚下的草地里，幕天席地的进入了她。我自己也不知道那天为什么会这样做，一切都仿佛是在梦里。

大李讲完他和小龙女的故事后，沉浸在深深的自责中。这样的结果虽然和我预想的一样，但我还是为小龙女惋惜。平静之后，我问大李，你和小龙女在一起的时候，她和你提到过情蛊吗？

情蛊？从没听她说起过，听她说过当地有养蛊的习俗，但是到底怎么养，做什么用，她没讲，我也没问。

我说，黔东南自古就有养蛊的习俗，情蛊是蛊的一种。苗家女孩单纯又多情，哪里知道人心险恶，有时错把虚情假意的海誓山盟，当成情郎掏心掏肺的真情告白。为了自我保护，苗人研制了一门绝技，情蛊。

当苗女选中意中人后，会给男方下情蛊，男方中了情蛊后，心心念念的都是下情蛊的苗女，不再对另外的女人感兴趣，万一被哪个女子勾引发生性行为，男方就会爆毙而死。情蛊只有下蛊的女方可解。

你半个月前睡了小龙女，昨晚你又和曼佳发生了关系，紧接着就得了这种怪病，你十有八九是中了情蛊。

大李听完倒吸一口冷气，吓得浑身发抖。我对他说，这次你没死，是运气好，因为你家离医院很近，又发现的及时。这要好好感谢曼佳，没有她，我们早就阴阳两隔了，哪里还会坐在这里聊天。不过，这个蛊毒不解，早晚是个祸根。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掏出电话给龙大爷拨过去，开始聊的还好，可是刚一起到大李，他就把电话挂了，看来对大李恨到了极点。我收起电话，看着病床上滥情的兄弟，无奈地叹了口气，大李啊，你相信世上有因果吗？不管你信不信，我信，我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我觉得这不是迷信。哥希望你这次能真正顿悟。

大李不住地点头，面对生死人们往往能放下很多事、顿悟很多事。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到了他对生命的渴望，还有对荒唐往事的悔过。

大李第一次“顿悟”是在几年前，那时我俩刚参加工作，跟现在一样，从事野外作业。

每天很累，累极了的时候，曾躺倒在雪地上期望可以长睡不起；曾在冰山顶上，就着刺骨的冷风吃凉透了的馒头；曾经被高山的紫外线晒的黝黑蜕皮；曾经因为长期的封闭面对人群失去说话的能力。

我们的脚步走过很多地方，心也随时被那些地方感动。我们站在高山顶上，觉得自己离天最近，近到触手可及；我们走在旷野里觉得自己最小，小到比不过一粒灰尘。

我们躺在山间远古的岩石上，听着流淌了亿万年的溪水声，感觉太阳照耀着的不是我，而是自己的灵魂。这样挺好，我们像是穿越在天地间的行者，随时可以把灵魂掏出来晒一晒。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的。

那时，大李第一次失恋了，跟他相处了八年的女朋友离开了。原因很简单，因为大李的工作。大李常年在外，与女友聚少离多，再好的爱情也经不起时间和空间的消磨，他空出来的位置很快就被另一个男人填补了。

那段时间大李很痛苦，每天无精打采的像丢了魂，我真怕他挺不过来，于是天天陪他晒太阳、晒灵魂。晚上喝酒，我们继续开导他，老赵喝的有点高，说话都瓢了，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说，大李，你，你们说世界上有真正的爱情吗？告诉你吧，没有！真正的爱情都在电视里，书本里……

大李豪气地端起酒，一饮而尽。在春天的最后一个晚上，他“顿悟”了。从此以后，彻底换了一副面孔。他随时可以开启一段感情，又随时都可以放下，真是逍遥自在……

出来混最终是要还的，大李游戏人生，最终被人生而游戏。从道理上讲大李罪有应得，可是他毕竟是我从小的兄弟，这个时候我不能不管。大李眼巴巴地看着我，我说，是我上辈子欠你了，今生来给你小子还债，我替你跑一趟贵州，找龙大爷要解药，成不成就看你的造化了。

我连夜动身，乘飞机转大巴……一路上我和大李的一点一滴都像是幻灯似的在我脑海里不停闪现，小时候撒尿和泥，上学时一起逃课罚站，工作后性命相交……当然更多时候，是在用手机查阅情蛊的资料。

资料上说，蛊有很多种，各有不同的养法，虽然方法各异，但是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养蛊的家庭一定要打扫的干干净净。苗人农家一般家里都比较乱，如果你突然发现谁家很干净，那就要注意了，这家很可能是养蛊的。

养情蛊要用女孩的经血，女孩初潮来时，把经血放进一个罐子里。罐子要口小腹大，口越小，越看不见里面的情形，越容易对罐子里的东西恐怖，因恐怖而产生敬畏，这样养出来的蛊就会更好。

之后，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全家老少洗过澡，诚心诚意在祖宗神位前焚香点烛，对天地鬼神默默祷告。

祷告完毕，用竹编的盖子盖好罐子，盖子上有洞。然后，父亲领着女儿，女儿抱着罐子，来到附近山上，挖一个坑，坑不能太深，要刚好没过罐子，之后将罐子埋起来。

野外有很多爬虫，比如毒蛇、蜈蚣、青蛙、蝎子、蚯蚓、大绿毛虫、螳螂……它们闻到罐子里的血腥后，会顺着罐子盖子的孔洞爬进去，进去之后，由于罐子口小肚大、内壁倾斜光滑，就再也爬不出来了。

罐子里面没吃没喝，于是它们先喝经血，然后相互吞噬，毒多的吃毒少的，强大的吃弱小的，最后只剩下一个，这一只就是情蛊了，它的颜色和外形都发生了很大变化，完全不是最初的模样。

情蛊与女孩一起成长，等到女孩有了意中人，就起出罐子，将蛊悄悄下给意中人……

一路辗转，目的地越来越近了。下车时，已是傍晚。远远看去，苗寨镶嵌于半山腰间，木质房屋别具特色，高高低低错落有致。一层一层的梯田，碧绿欲滴、爽阅眼帘。

最后这一段路不通车，需要步行。天色渐渐暗下来，寨子里的灯光已经亮起。这条路我很熟悉，可是现在走起来却产生了莫名的恐惧。

终于到了，幽暗的灯光，孤零零的房子，一如从前。可是我早已不是半年前的我，龙大爷会见我吗？会给我解药吗？我怀着忐忑的心推开了大门。

龙大爷在家吗？

等了半天，屋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在呢，进屋吧。我轻轻一推，吱呀一声，大门应声而开，我随后进了屋。

你是来要解药的吧？龙大爷阴沉着脸，开门见山地问。

是，我回答的很没底气，但是，既然来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我接着说，大爷，我知道大李对不起小龙女，他确实做得不对，但罪不至死吧?

你不用替他说好话，你们住在我家时，我就看着这小子不顺眼，太花。我私下反复提醒女儿不要被大李这小子迷惑，可是大李鬼的点子多，我女儿又太单纯，两个人还是走到了一起。我无奈之下，将情蛊下到饭里，让他吃下。当时我也是动了恻隐之心，如果将蛊下到白酒里，这小子现在早就见阎王了。

噢，原来是这样！难怪大李能够抢救过来。那大李以后还会发作吗？

你倒是时时刻刻都忘不了替那小子着想，你先别急，你看你，几千里地跑到这里，连口水都没喝，先喝杯水，我们慢慢说……

此时，我端茶杯的手不停地颤抖着。龙大爷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思，哈哈一笑说，放心，你茶水里没蛊，你又没祸害过我家，我们不会无故害人的。

我们沉默了好一会儿，龙大爷继续说，其实任何事都具有两面性，养蛊也是如此。现在大李中了蛊，命悬一线，可是如果我把解药给了你，小龙女也会受到连累，轻者一两年走霉运，重者还可能怪病缠身。

那龙大爷的意思就是不给解药了？让大李自生自灭？

万恶淫为首，这小子毁人节操，断人情缘，一定要给他一个严厉的教训！

龙大爷，我跟大李是发小，快30年的交情了，我们是经历过生死的朋友。我从山崖摔下来，是他苦苦寻找，最后将我背到医院；山洪暴发，我们的车被困在洪水里，是他用绳索死死拽着车，以一己之力苦苦支撑，直到洪水退去……大李这人除了花点儿，没有别的毛病，可交。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跑这么远，舍着脸来求您。大李是我生死与共的朋友，我不能见死不救。我知道这对您以及小龙女来说，是个非常难的选择，我还是那句话，大李虽然滥情，欺骗了小龙女，但一定要他以命谢罪吗？

我说的很动情，因为这都是我和大李真实的患难经历，是值得一生珍视的记忆，所以说这些话时，我泪流满面。

听完我的话，龙大爷好像在艰难地抉择，最后叹了口气说，让我再想想吧，时间很晚了，今晚你住我这里，我们明天再说。

我还住以前的房子。连日奔波使我疲惫不堪，可是我无法安然入睡，一想起情蛊就不寒而栗。

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了隐隐的说话声，我很好奇，披上衣服顺着声音寻去。四周黑糊糊的，龙大爷的门敞着一条缝，灯光从门缝里照过来，绿幽幽的，看起来有些恐怖，我打了一个寒噤。

我透过门缝向里望去，隐约中看到了龙大爷的背影，他正对着一个罐子念念有词，我不敢做声，怕惊动他，悄悄踮起脚尖走回我的屋子躺下，心里在想，这大半夜的龙大爷在做什么呢？

早上起来，龙大爷家空无一人。我四处寻找，最后在正厅的桌子上找到一个布袋，袋子下面压着张纸条，纸条是龙大爷写给我的：经过考虑还是决定把解药给你，全家一夜没睡，连夜赶制，做好后还对解药施了咒，解药就放在布袋里。做这些身体会受内伤，因此我们一家要到山里疗愈，就不送你了。解药拿回去温水吞服，蛊毒即解。如果那小子有良心的话，记着改过自新，一心向善，这样对我女儿的反噬会减小很多……

我一边看信，眼泪一边流下来，我分不清是为大李高兴，还是为小龙女悲伤。我掏出了所有的现金压在龙大爷的桌子上。我知道这很俗，但这是我对小龙女唯一能做的，但愿能够对她以后反噬来的霉运有一点点补偿。

回去的路上，我心中反复默念着那句话，改过自新，一心向善……

大李喝下解药后，不到一分钟就开始呕吐，一直吐了半脸盆才结束。脸盆中都是紫色虫子的尸体，看着无比恶心。

吐完之后，大李奇迹般得好了。

时间飞快，转眼到了除夕，这是万家团圆的日子，我从外地直接赶往老家。

返程穿行在广袤的原野里，一个个静卧平原的村落，偶尔走在田埂地头的农人，村镇小路上骑着摩托飞奔的年轻男女，还有聚集在车站，背着大小行李奔走四方的乌泱泱的人群，他们都向着同一个方向，家！

我静静地看着车窗外的一切，心绪早已飞回故乡。我仿佛看到一家人正在为年夜饭忙碌的身影，看到年迈的母亲拄着拐杖，站在大门口的枣树下，凝望着远方，嘴里不停地念叨，回家了，回家了，都该回家来喽……

记得王刚离婚后谈起一个人的生活时，他曾感言，我一个人最怕过年，平时朋友再多，到了这一天，都不会有人来陪你，他们都回到自己的家团圆去了，我一个人在偌大的房子里，很冷清……

是啊，在这一天，只有两种人，有家的或者没有家的。

终于到了最后一站，木城。从木城到我家还有十多里，我从车站里走出来准备打一辆车。

此时，天已暗下来，耳边偶尔传来几声鞭炮声，远处的天空不时亮起几朵烟火。

就在街角的转弯处，我和大李不期而遇。

此时，他正一手举着冰糖葫芦，一手环住曼佳，曼佳幸福地依偎在大李的怀里。他见到我先是一愣，然后惊喜的说，心远，好巧，在这里能遇见你！你这大年夜的，怎么不回家还在这里闲逛？

我说，这不正在往家里赶吗！你这是？……

嗨！对不起了心远，我和曼佳利用这几天假期算是旅游结婚了，我们谁都没通知，喜酒回头补请……

我们转身告别，他们的说话声断续传进我的耳朵，就剩最后一颗了，曼佳你吃吧！不，你吃！那，我两一起吃。讨厌，又趁机亲我，占人家便宜……

听着他们的情话，我突然萌生了新的感悟：在大年夜，除了有家或者没家的，还有一种人，就像大李，他们把爱放在旅途，只要两个人在一起，走到哪里都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