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监护室已收住“可疑登革热”病人5个，分散在四间病房，由医院领导层面的安排，所有”可疑登革热“病人实行严格隔离。出入这四间病房需要着隔离衣，查看病人先前后严格洗手消毒，限制家属探视，非允许不得擅自进入病房。病人排泄物严密封装处理，床褥、衣物通过专门通道消毒处理。登革热虽是乙类传染病，但是隔离防范措施确是接近甲级传染病的处理，只有鼠疫、霍乱才有这种特殊“待遇”，
刘七妹进入重症监护室一周，病人的生命体征平稳，但是躁狂状态愈加严重，动手动脚手舞足蹈，束缚带不得不加紧，负责护士李欣只能严加看管。刘婆婆的红眼珠仍然瞪大鲜明，眼球的转动却逐渐减缓，手足的活动笨拙僵硬，另外却出现新的问题，血氧饱和度持续偏低，王羽平经验丰富，发现刘婆婆自主排痰能力低下，同时并没有与呼吸运动相应胸廓扩张和回缩运动，初步判断为中枢障碍所致共济失调，导致不能正常胸廓呼吸运动。
“刘婆婆食量怎么样？“王平问李欣。
“食量不错，顿顿吃完，喜欢吃肉。吞咽呛咳，洼田饮水试验3级。”李欣说。
“有没有听说过库鲁病？”王平突然说。
“好像听过”赵荣臻说。
“知道，丧尸病嘛，非洲食人族流行的一种病，人吃人传染的吧。”陈娅燕回答。
赵荣臻向陈娅燕投来惊讶的眼神。
陈娅燕说：“库鲁病是非洲新几内亚一种有食人习俗的土著部落间流传的病，实质是朊病毒，和病牛病病毒是一类的。”
“知道库鲁病人怎么死吗？”
“被烧死？”
“库鲁病人死后，族人要分食死者的尸体。库鲁病病毒主要侵犯脑神经，共济失调为主要表现，后期运动能力丧失，长期卧床，再后来呼吸肌运动障碍不能呼吸，大多数病人最后死于肺功能衰竭和肺部感染。”
“刘婆婆得了库鲁病吗？”
“库鲁病倒不一定，但是有可能是朊病毒感染。”王平说。想了想，又说：“只是猜测，前期的种种症状和表现无法用朊病毒解释。”
“会不会是两种病夹杂在一起？”赵荣臻说。
陈娅燕说：“已经一周了，仍然查不出个所以为然来，登革热抗体检验结果也没出来，这进度会不会太慢。”
李欣说：“现在的隔离消毒措施有点夸张，登革热哪需要衣物区别消毒的，单独隔离加个蚊帐就行了。”李欣不是医生，却有丰富的护理经验和临床诊断常识，她并不认同登革热的诊断，甚至在疾病之前加个可疑都不认同。
“瞎猜没用，需要证据，目前关键证据都缺失。”王平说，“不管那么多，大家目前的目标就是看好病人。”
“查明病因也很重要啊！”陈娅燕对王平的话不以为然。陈娅燕从医学的角度出发希望做出更有预见性和计划性的诊治方案。
“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是时候我们自然就知道了。”王平的回应有点故作深沉。
刘婆婆所在病房除了刘婆婆，还有另一病人唐小凌。唐小凌或是处于疾病进展初期，在症状上并没有严重的表现。唐小凌自我感觉极度的疲倦、全身无力，没有刘婆婆那样出现狂躁、手舞足蹈的现象，没有全身触目惊心的身瘀斑紫癜。只在腹部和背部和手臂上出现几处瘀斑。
唐小凌意识清醒，但是全身乏力，昏昏欲睡，连下床走动都有困难。唐小凌和刘婆婆的床位相距一米，每次唐小凌睁开眼睛，不管低头抬头都看到刘婆婆睁大打转骨碌碌打转的红眼珠，看得唐小凌直发怵。每次看到唐小凌有动静刘婆婆异常活跃，双手朝唐小凌伸过来，若不是有束带绑定，刘婆婆不知道要对唐小凌做什么。
赵荣臻对唐小凌一见钟情，以医生看病人为借口和唐小凌搭讪聊天，很快和唐小凌当成朋友，互相留下手机微信等联系方式。赵荣臻了解到唐小凌不久才和男朋友分手，心里暗自窃喜。唐小凌向赵荣臻提出帮助不想和刘婆婆一起住，希望尽快调到其他病房。
“我感觉刘婆婆好恐怖，我好害怕。”
当一个美女向男人倾诉她的恐惧，意味着她可以向这个男人袒露更多的东西。赵荣臻自然是色迷心窍，想方设法要满足唐小凌的要求。
“师兄，刘婆婆这种躁狂状态能把人吓死，和她同病房的唐小凌快吓到不行了，病没治好就被吓疯了。”
“美女比一般人脆弱呢。”陈娅燕说。
“唐小凌还在隔离状态，可以调去其他病房，但是只能和可以登革热病人同住。”王平说。
“什么时候能转出去？”
“今天还不行，最早明天。”
“那好！行了，今晚我陪你值夜班。”
“陪美女吧。”陈娅燕撇嘴道。
赵荣臻屡次被陈娅燕损不好意思。赶忙转移话题：“陪你个头啊！你不也值夜班，你又想陪谁呢？病历一大堆没写，咱们写病历去……”
这晚夜班，值班医生王平。从傍晚开始王平忙个不停，抢救完一个心源性休克的病人，接着抢救一名呼吸衰竭的病人，没过多久一名六岁儿童被继母从三楼摔下多处骨折，经手术后被送进来监护治疗，再接着一名男子酗酒呕吐误吸引起呼吸衰竭一番抢救。王平马不停蹄连口水都没空喝，折腾完告一段落，看手机，已二时。
王平没有睡意，让跟值陈娅燕和赵荣臻先回值班房休息，喝了罐雀巢咖啡，一个人在办公室看手机。
这晚下半夜刘婆婆居然不闹了，病房出奇的安静。偶尔能听到病人轻微的呻吟，还有病人从睡梦中醒过来的胡言乱语。有时能听到小孩的哭喊，那是持续注射镇静止痛的被摔伤小孩睡醒过来了，值班护士加大止痛药后又沉睡过去。
医生办公室的墙壁由透明玻璃组成，这样设计的目的为便于观察整个病区情况，发现病人病情变化紧急反应处理。护士办公区在医生办的隔壁。王平觉得颈部发酸，关闭手机，端起咖啡一口喝完，一边看着外面值夜班的护士在护士办公区围坐着吃宵夜。
病房里冷气开得大，王羽平感到后背有点冷，又拿出一罐咖啡喝一口。李欣拿来宵夜请王羽平吃。
“别喝咖啡了，请你吃宵夜。”说着把一包塑料袋放桌上。里面有果汁和一碗热烫的皮蛋瘦肉粥，还有一包泡椒凤爪。李欣是湖南人，钟爱辣味，无辣不欢。王平道声谢谢，让李欣把泡椒凤爪拿走，端起皮蛋瘦肉粥，一股暖流从胃部传到后背。
约三时左右，值班护士巡房时间，李欣带着几个护士前后分头巡查每个病人。
王平刚把皮蛋瘦肉粥喝完，一名小护士急匆匆跑过来，边跑边说，
“5号床病人自己做起来了，在吃，吃凤爪！”5号床是刘七妹的床位。
刘婆婆双手遭束缚怎么会挣脱？凤爪哪里来？谁给她吃凤爪？王平不及多想马上跑过去。
王平跑到刘婆婆房间门口，李欣也及时赶到。掀开围在刘婆婆床四周的帘子。床上没人！只有几条束缚带搁在床沿，输液针头掉在床铺上，一滩鲜血从针头处渗透开染红一片，鲜血点滴洒落延伸至唐小凌的床头。王平有种强烈的不祥预感，猛然拉开唐小凌的帘子。
帘子拉开瞬间，所有人镇住。昏暗的床头灯下，唐小凌平躺床，眼睛圆睁，眼神恐惧到极点，左手捏着喉咙，喉咙里发出咿咿的声音。脖子涌出大片鲜血，染红一头乌黑的长发。唐小凌右手看不到，刘婆婆背对门赤脚坐在唐小凌床上，双手抓着唐小凌白皙的右臂在摇晃，嘴里发出沙哑模糊的单词：
“好吃！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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