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还是无缘|87 无心之过

今天是周末，对于时常加班晚归的方方来说，难得一个休息的日子，一定是不可辜负的一天。

起床前，方方看了一眼手机，特别是和林玲姐的聊天记录，依然没有收到她只字片语的回复。唉，她就是不肯原谅自己。

一声轻轻的叹息过后 ，方方决定起床后去公园跑步去。最近运动少，体重创出了新高，115斤，想想有点吓人。在这“以瘦为美”的时代里，胖子绝对是有罪的。

突然闻到一阵芳香袭来，是一种久违了的味道，一定是腊梅花开了。方方内心一阵狂喜，立即掀开被子，从床上一跃而起，她拿起一件红色的毛呢大衣随意地披在了身上。

方方透过玻璃门望向阳台，花盆里的腊梅已经开出了好几朵小小的花，泥土看起来有些干了，但并没有给粉白色的花瓣蒙上丝毫尘埃。她心想，一会儿该给它们浇浇水了。

方方快速换上一套银灰色运动服，穿上一双前几天花了八百大洋买的“Nike”跑鞋，在镜子前将身体扭了又扭，腰部还是没有什么变化。这多出来的十斤肉肉究竟藏在了哪里，她也纳闷和好奇。

正在这时，方方口袋里的手机不安地响了起来。谁啊，竟会在周末的时间里打给自己呢？难道是林玲姐？她没有犹豫开心地拿起了手机，原来是一个陌生的来电。肯定又是推销保险或者是卖房的，或者是打错电话的。她每天都会接到好几个类似电话，她果断地挂掉了。

停顿了几秒过后，陌生号码再次响了起来。

看来对方也是挺“执着“的一个人，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啊。

“你好，我不买保险也不缺房，你们这也太敬业了，连周末时间都不放过！”方方没等对方先开口，便先发制人让对方识趣并主动挂断电话。

“方小姐，打扰到您休息真是不好意思。病人朱姨刚才又犯病了，现在正在病房里又哭又闹，你快来看看吧！”电话原来是医院的护土打过来的，方方为刚才的言行感到无地自容。

什么，朱姨犯病了？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方方的脑海里涌现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好的，我马上过来。”方方心急如焚，来不及细问，立即掏出车钥匙准备往医院赶去。

昨晚方方去过医院，主治医生告诉她病人术后恢复得挺好的，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朱姨还跟方方讲起了昊子和志国的事情。他们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志国很爱吃她做的回锅肉等等。

朱姨说她做的回锅肉可好吃了，等她出院了一定要做给方方吃。昨晚她都差点留口水了，心里特别期盼她能快些出院。

看得出朱姨聊天时是非常开心的，没有任何异常。方方临走的时候她还叮嘱她要多穿点衣服，周未多睡会儿觉，别太担心她，都熬出黑眼圈了，一定是因为睡眠不足之类的话。

方方对于朱姨的关心特别感动，自从妈妈走后，除了父亲和陈叔叔外，还没有人如此关心过自己。她的心中甚至萌生了一股认她做干妈的念头，她喜欢她，打心底里喜欢这个阿姨。

方方曾找BLuce商量，如果可以，她想牵条“红线”，如果有机会，让朱姨和陈叔叔在一起。没想到Bluce满口答应了她的建议。因为他的父亲，因为他独身了二十多年，马上就要退休了，晚年在身边有个伴也是不错的。

前面是一个十字路口，红灯突然亮了。方方一个急刹车，差点就撞到了行人。

“你赶着去投胎啊，没看到红灯亮了吗？”一位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敲了敲方方的车窗，爆了句粗口。

“大哥，真是不好意思，没有伤到哪里吧，要不我带您去医院看看去。”方方不停地说着对不起，诚恳的态度让对方又不好发火。

“差一点就蹭到我了，算啦，以后开车小心点。”他摆了摆手走开了。

唉，不幸中的万幸，人没伤着。

待方方气喘吁吁地赶到病房时，远远看见病房门口围了很多人。

“让一让，请让一让好吗？”方方好不容易拨开乱哄哄的人群，不安地走进了病房里。

“发生什么事啦，朱姨呢？”方方心里七上八下，病床上没有人，她马上感觉到有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护工低下了头，小声地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

“你先不用顾着自责，还是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病人到底哪里去了？”方方深知生气和责骂都已无济于事，不如先稳定下自己的情绪。

“病人刚才被推进急救室了，她像疯了一样打人，还咬人。你看……”护工说完掀起自己右边的衣袖，手腕上有着一排深深的牙齿印，还好是冬天，穿得衣服多，如果是夏天，被咬伤的程度一定不堪设想。

“等下你还是去让护士帮你上点药吧。朱姨她为什么会咬你，早上有没有说什么话刺激到她呢？”方方一脸不解，现在人在抢救室抢救，她不敢去那个地方呆着，因为她害怕。母亲李梅在抢救室那天发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她怕控制不住自己，便决定就在病房等朱姨回来。

“刚才在吃早餐的时候，她说想看会儿电视，还要看武汉台的法制频道。我就打开给她看，也就二十分钟的样子，她突然就开始大吼大叫，拨掉了针头要冲出病房，我堵在门口不让她出去，她就来咬我…”护工声音越来越小，感觉都快要吓哭了，方方决定不再追问下去了。

“是这样的，刚才我也看了一下。电视上讲近三年来武汉市为国捐躯的警察人员名单及英雄事迹。”邻床的大姐见方方如此着急，便大致地讲了一遍内容，当然人名她记不住，但英雄事迹她倒是记了个大概。

“你不知道啊，其中一个叫啥名儿的，为了追一个歹徒啊，被捅了二十多刀，肠子都捅出来了，血流了一地，120还没来到人就断气了……”这个大姐故事还没讲完，自己先哭了起来，“你说多好的年轻人啊，大好的前途都没了。”

“这个人是不是叫覃天昊？”方方追问了一句，其实她完全不用问，答案就在她心里，可她就是不甘心。

“对啊，怎么你也看过？”大姐停止了哭泣，早已哭红的眼睛睁得特别大。

“你们知道吗，这个人就是朱姨的亲生儿子 ，并且是独子。两年来，老人家一直在寻找他的儿子，大家都还没敢告诉他。她的老伴也是警察，也是英年早逝，你们现在明白她为什么发疯了吧？”方方的心在滴血，周围早已是哭声一片。

“朱姨太可怜了，我们去抢救室门口陪她老人家去！”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大家都附和着要跟着去，于是一大堆人都往抢救室那栋楼奔了过去。

病房就这样安静了下来，静得出奇。

这种静还要持续多久，方方的心里突然有些害怕起来。她真不愿相信今天发生的事情是真的，朱姨醒来后她该如何去安慰她。

方方多想把今天当作一如往常的一天，就和昨天、前天一样。但是这已经有着太多的不可能，她使劲揉了揉太阳穴，这头部的闷痛便是最好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