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的秋天,太奶奶在乡下给二爷张罗了一门亲事。往上海连发了三封信过去,却不见回音,只好派爷爷把他“请”回来。这是爷爷第一次去远门,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上衣内层密密地缝了一只小口袋,里面装了几张全国粮票,手里紧紧拽着一只布袋,里面装着几身换洗衣物,几张干饼,一封介绍信,一张写着二爷地址的纸条,这些蝌蚪块块除了“胜利大队”,一到十的数字外,其它他一概不识。
去上海,先要坐一上午摇橹船,到三江口改坐小渡轮,三路电车到火车站……爷爷身体随着船身晃悠着,心里默念着这些紧要的行程,江面上来往船只不停,运沙船的船老大喊停了贩酒船,舀了三斤老酒;迎面一只迎亲的船,吹吹打打的开了过去,经过一座桥时,“嘭!嘭!”放了两个炮仗,在空中炸开……
1981年的夏末,田里头已经没有什么要紧事了。三表舅来到我家,爷爷不停的让父亲给三表舅倒酒,厨房的锅铲一直响着。爸成家后分到一亩七分地,母亲过门后的第二年生下了我姐,家里的开支除了卖粮食外,就是母亲从针织厂里零星的接一点散活儿,村子的男人都出去了,母亲东转西托的找到三表舅,让他帮忙把父亲带去苏州的工地上,找个活儿。前后摆了三桌,送了二条烟,终于在一个月后,我父亲和三表舅一起坐上了去苏州的绿皮火车。
父亲身上背着一卷捆的扎实的被褥,手里提着一只灰色的人造革袋子,袋子右上角印着“上海”两个字,袋子里除了衣物外,还有几只笔和一个本子,三表舅说在工地最要紧的是记清楚自己的出工日子,要是能写会算的,在工地额外做个算帐的,年底还能加个两三“工”钱。父亲一直读到初二,这在村里已经算很不得了。
车厢里人声噪杂,三表舅在旁不停地说着父亲没听过的见闻,火车在轨道上“哐哧…哐哧”响着,窗外的景色不停变换着,父亲打开一个崭新的铝制饭盒,里面装着七八个茶叶蛋,几滴汤汁沿着饭盒滴到了裤子上。父亲拿手擦了擦,顺道也擦了擦脸上的水。
2018年的国庆,又是一个头疼的问题摆在面前,“去哪里玩?”其实在国庆一个月前就在网上查了,不过目的地,却始终定不下来,那些热门的景点不早作打算的话,根本订不到票,周边的旅馆也满了,机票只有原价的票还有几张。想起去年去黄山的经历还是心有余悸,真的是满坑满谷的人,上山一段本来三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的花了三个小时。
老婆想去海边,女儿要去迪士尼,我只想静静……真的是“神州国庆时,天涯共挤人”,最终还是决定避开人潮,去了一个清悠的山林,网上的一张图吸引了我们全家,那是夜空下,山林间点点萤火虫在闪烁。已经很久不见了,上一次见到,还是儿时的夏夜,一家人坐在河边纳凉,不远处有萤火虫田间在转着,父亲说等谷子收了,又要进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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