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悬疑】试验品（16）｜静观其变

【科幻悬疑】试验品（16）｜静观其变

傍晚，程煜在回去飞跃工作室的路上，接到APO公司周领导的电话，周领导找程煜除了询问方案的进展外，还特意问候程煜，而对于公司的职工慕纤语，周领导一句话都没提，似乎慕纤语在他眼里，算不上一粒沙子。程煜为慕纤语打抱不平，慕纤语笑着说没关系。

周领导人前人后的态度，慕纤语不是不了解，但在外人面前，慕纤语从不当面拆穿周领导，周领导是她的上司，她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也不想损坏公司的形象，处处给领导留颜面。

程煜并没有完全将进展告知周领导，简单地回复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很快可以提交一个无可挑剔的方案，程煜追求完美，不容许工作上有半点失误，他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夜，一点一点地沉下去，卸下伪装武器，俯身亲吻这片大地，一首凄婉的歌曲循环回荡，静谧的夜，开始变得不安分。拾起一个个不完整的碎片，陷入一片不可轮回的困境。

越是接近黑暗，越是接近荒芜的尽头。夜犹如冷面杀手般降临，不像咆哮的猛禽，却让人忌惮三分，它轻轻一个呼吸声，似乎将天地撕成四分五裂，丝毫不留半个细菌。在慕纤语眼里，夜晚是月亮的归宿，太阳生生世世追随的灵魂伴侣。今晚，她竟然目睹夜这一凶残的面目，她猜测一定有人在背后使用诡计，此人的动机和目的是什么，她姑且无法揣测，只得静观其变。

正当她一头雾水，突然，眼前一片明亮，不计其数的星球纷至沓来，围绕某一个星球聚集在一起，慕纤语眼花缭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她立刻启动智能耳珠，从智能耳珠宇宙的知识库中，她搜索到某一个星球的来历。她惊诧地发现，眼下的星球便是她脚下这片大地，生她养她的地球。她陷入沉思，不懂人造模具里面为何是如此的景象。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围绕地球的星球不约而同地撞上地球。随着“砰”一声震天动地的爆炸，地球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大概只有几秒钟，天地之间，瞬间化为乌有，连渣都不剩下。慕纤语目瞪口呆地瘫坐在办公椅上。

一个巨型的金属器横贯人造模具里茫茫宇宙之中，以傲娇的姿势向慕纤语挑战，它慢慢地接近慕纤语，慕纤语只觉得体温骤然上升，甚至是发烫，她摸了额头，不觉得温度高，反而如同冬天的冰块，她摸了手脚，也不觉得温度高，依然是很冷。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全身发热，为何手感是冰凉的。一定是错觉，或者是幻觉。她自我意识身体温度很高，但是触摸身体每一个部位，感觉却是截然相反的。

“熊熊烈火包围着你，就像刚刚那些星球一样包围着地球。”声音像是从人造模具无形的空间传出来。

“谁？你是谁？”慕纤语两手交叉抱在胸前，全身竖起寒毛，声音发颤地问道，她睁大双眼紧紧地盯住人造模具，却不见一个人影。

“你的心是否特别难受，是不是感觉一团火在烧。”

“你究竟是谁？”慕纤语天旋地转，艰难地捂住胸口。

“哈哈哈，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们将以你为中心，原地爆炸。”

“不要以为，你可以主宰我。”

“不要怀疑自己，那只不过是自己在作祟罢了，只要你迈出第一步，走向我，你便会知道，我到底是谁。”

“走进人造模具？”慕纤语怔怔地立在原地，半信半疑地扫视人造模具每一个部位。人造模具自始至终是一个骨架，今晚却展示它另一面，这其中一定有原因。

“来，进来，RL3需要你，进来吧，人造模具里面有你想要的答案。”

“这和RL3有关系？”

“RL3命在旦夕，只有你能拯救RL3，再晚一步，就迟了。”

“事关重大，不是任何人就可以拯救RL3，再说，我们自会制作一套拯救RL3的方案。”

“你能确保万无一失吗？任何事都有风险，更何况是RL3，眼下有这样一个机会，你何不尝试下，况且你只要迈出这小小的一步，就可以知道答案。”

慕纤语从来都没有动摇过拯救RL3的决心，今晚的事情太过蹊跷，人造模具是程煜做实验用的工具。就在刚刚，人造模具里面的地球和其它星球一同爆炸，让她想起世界末日来临。这个盛传上百年的谣言，在慕纤语看来，只不过是不法分子作案手段之一的借口而已，对于谣言，她从来没放在眼里。可人造模具里面的一幕，让她的心紧紧地纠葛，无法释怀。

“我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何况一个陌生人。”

“你可知道造梦器的威力？刚刚那一幕，便是造梦器所为，造梦器背后的主人，要摧毁的不仅仅是RL3，它想要结束的是整个宇宙，地球和其它星球一同化为灰烬，只是一个开端，你明白不？你若是执迷不悟，那我也拿你没办法。”

“你怎么知道造梦器？也罢，造梦器人人皆知，不过，我不怕造梦器，程煜的天蝎座钥匙可以帮我解造梦器的锁，造梦器构成不了对我的威胁。”

“你太过天真，程煜只不过在安慰你而已，天蝎座钥匙，只是一个幌子，暂时解锁，并不是永远解锁。造梦器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容易对付的。”

“我相信程煜，他一定会有办法。”

“你简直无可救药，你既然不相信我的话，我说再多也没有用，随你了，后果自负，不过你可要记住，RL3的命运在你手中，你举足轻重的一个选择，便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

慕纤语挣扎许久，怀疑自己再次陷入造梦器的圈套中，她没有想到，造梦器竟然如此难以对付，她以为天蝎座钥匙能轻易解除造梦器的锁，如果是这样，按照程煜的性子，早就将她的锁解开，何必等到现在。程煜在安慰自己而已，她心里乱成麻子。

“仅仅是迈出一步，就能拯救RL3，何乐不为呢？”慕纤语自言自语，她低下头，在心中默念一遍，迈开脚步，一步一步走近人造模具。

“来，勇敢地走进人造模具，寻找真相。任何人都无法解救你。只有你自己，才能解救自己。”

距离人造模具越来越近，她与人造模具只隔五米，跨过的每一个步伐沉重得如同灌铅，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面对困境，她一向临危不惧，淡定从容，做一个决定和选择也从不含糊，面对人造模具虚拟的地球世界末日，她却胆怯，优柔寡断，她怀疑自己陷入造梦器的圈套，却无法摆脱。

她不知不觉走到人造模具跟前，就差迈进一个步子，便可以进人造模具。就在她一只脚踏进人造模具，另一只脚正要抬起时，突然，一个声音传进耳朵：危险，千万不能走进人造模具。

“谁？”慕纤语转过头，战战兢兢地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异样。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响起：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磨磨唧唧，根本不是我的性子，连走进人造模具的勇气都没有，做什么大事，慕纤语恼怒自己在天秤上左右摇摆，索性干脆点，果断进人造模具。此时，一道刺眼的光束打在慕纤语身上，慕纤语用手挡住眼睛，人造模具里那一个巨型的金属器骤然缩小，变成一个小箭头飞速地射击慕纤语，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强有力的手狠狠地推她一把，慕纤语顿时摔倒在地上，小箭头和慕纤语的脑袋擦肩而过。“砰”掉在地上，慕纤语来不及回过神来，小箭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怎么了？”程煜急忙地跑进办公室，紧张地扶起慕纤语。

“没什么大碍，差点中了不法分子的圈套。”慕纤语回头看人造模具，不对劲，人造模具恢复原样，刚才它还是一个大屏幕，屏幕上的景象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她阴差阳错差点掉进那个世界，她想起刚刚有人将自己从危险地带拉下来。那个人是谁？她紧蹙眉头。

“看你这个样子，十有八九是中造梦器的圈套。”

“你果然料事如神，造梦器实在是威力无穷，根本无法阻挡。”

“看来造梦器为了蛊惑你，让你分神分心。”

“对不起，我意志力不够坚定，是我的错。”慕纤语惭愧地低下头。

话音刚落，人造模具里面重现一个巨型的金属器，它的样子像极一只奇形怪状的野兽，它张开大嘴巴，嘴巴里满是锋利的金属牙齿。

“那是什么？”

“造梦器。”程煜一字一顿地说道。

“什么？造梦器。”

“危险，快闪开。”程煜挡在慕纤语前面，金属器怪物来势汹汹，一头撞上来，程煜做好受重伤心理准备，甚至是残废。金属器锋利的牙齿咬住程煜的手不放。

“程煜……”慕纤语几乎喊破喉咙。

金属器怪物松开程煜的手后还不死心，它对准程煜的头部，准备击中那个部位。血像是喷泉一样从程煜的手直喷射上来，程煜疼得直冒汗。但他不能松懈下来，金属器怪物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他发动全身力量，以命抵抗，金属器怪物张开嘴巴，发出奇怪的声音，紧接着，它犹如一把铁锤重重地敲下来，完蛋了，程煜发出一声叹气，关键时刻，胸前的天蝎座钥匙闪闪发光，他机智地按动天蝎座钥匙。金属器怪物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不到半分钟，金属器怪物凭空消失了。

“你伤得严重不？”慕纤语慌忙地从程煜身子底下爬上来。

“没事，死不了。”程煜喘着气倒在墙角边，自我解嘲。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你别逞强啦，我们赶紧去医院。”慕纤语小心翼翼查看程煜的伤口，咦？奇怪，伤口呢？怎么只有伤痕，却不见血淋淋的伤口，慕纤语挠挠头，不知所云。

“造梦器一消失，伤口马上就会好。”

“怎么会这样？”

“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你这伤还说算不了什么，你瞧瞧，足足一个丑八怪的痕迹。”慕纤语摸不着头脑。

“金属器怪物是造梦器虚拟的傀儡。”

“听起来像一个电影片段。”

“你可以认为是电影，也可以认为是真实存在的，它就是造梦器布设的一个梦，你被造梦器控制，它向你发号施令，梦进入你脑神经，它要控制你。”

“你可以阻止它对不对？”慕纤语担心如造梦器所言，天蝎座钥匙只能暂时解开造梦器的锁，不能永远解开。她不怕被噩梦吓死，也不怕造梦器对她下毒手，就算造梦器要她的命，她也不怕，这个地球少一个她，也不会不转动，但造梦器真正要对付的是RL3，现在对她下的圈套，给她一个警告，它们这是杀鸡儆猴，她为RL3的未来担忧。

“还是那句话，我愿意为你解除一切磨难。”

“谢谢你！希望RL3能早日得到解脱。”慕纤语很是感激。

“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明天晚上我们将完成最后一个步骤，APO公司领导已经按耐不住，他们想早点拿到方案。”

“这是我职责所在，我会倾尽全力完成方案，让RL3早点脱离困境。”

程煜温和的目光注视着慕纤语的脸颊，他想给慕纤语一个温暖的拥抱，他迟迟没有行动，直到慕纤语离开工作室，他才反应过来。

他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否认自己所做的一切，告诫自己不能被情感冲昏头脑，他理性起来，就像是冷血的蛇，他这一生为事业鞠躬尽瘁，更是为了他心目中的那个女人，没关系，只差一点点，便可以成功。

第二天晚上，程煜再次启动人造模具，慕纤语完成最后一个设计程序。在他们努力下，PS芯片版本升级有所眉目，他们研制另一个版本，和原来被盗稿件大相径庭，一开始他们担心原来稿件被使用，会造成RL3生命危险，程煜采用“以毒攻毒”的方法，在那个版本的基础上载入一个程序，击破原来版本的所有程序，即使那个旧版本被开发研制成功，也没有意义。RL3得到生存保障，程煜嘴角浮现诡异的笑容。

慕纤语松一口气，总算可以给RL3一个交代，她比谁都盼望这一刻的到来，在研发PS芯片版本升级的路上，她日夜兼程，不敢有半点怠慢和松懈，就连失恋这一关，她就是撑也要撑下去。她安慰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幸好当初她咬紧牙头熬过去，没有因为此事而耽误工作，现在想来，这是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

明天，她将要回APO公司呈上PS芯片升级的版本，她提前回家。

一路上，想起程煜这段时间对自己的关顾，特别是昨天晚上，程煜为了救她，不惜牺牲自己，她很是感动。今晚临别时，却一句感谢的话，她都没有说出口，就这样离开工作室，很不够意思，也不够朋友。

还有一个问题，她觉得很奇怪，造梦器的锁不是还没有解开，为什么能顺利完成芯片版本的升级。不法分子的目的不是阻止他们完成芯片最新版本？她疑惑不解，可又想不通是什么理由。不行，造梦器没有想象中简单，不管什么原因，她都必须回工作室问清楚。就算不是为飞行器的事情，按人情来说，她欠程煜一句谢谢，想到这，慕纤语立马掉转飞行器，折回飞跃工作室。

慕纤语很快到达飞跃工作室，发现灯光忽明忽暗，而人造模具却不同寻常，特别明亮，似乎里面装一个十五的月亮，在周围透出一丝微弱的蓝色光芒，莫非人造模具有故障，出现一些不可预见的问题，慕纤语将信将疑，她放慢脚步，打算走上前探个究竟。

突然，一个黑影从人造模具窜出来，慕纤语吓得瞠目结舌，双脚发软，只见那个黑影望了慕纤语一眼，迅速地冲进程煜办公室，他的眼睛散发出蓝色的光芒，难道是黑衣人？他又出现了？

“糟糕，黑衣人闯进程煜的办公司。”慕纤语赶快追上去。办公室的门紧紧关着，慕纤语正想用人造智能光束开门，听到里面有动怒的声音，声音正来自程煜，虽然玻璃门和窗是透明的，但处于完全密封状态，肉眼看不到办公室的东西，她只能停下来，静观其变。

程煜在办公室的各个角落寻找黑衣人，他脸色发青，犀利的眼神令人发怕，终于，他爆发了，大声地嘶吼：“宋子默，有种你就出来，别和我玩躲猫猫的游戏，别以为你回来了，我会怕你。”

宋子默？慕纤语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顿时怔住了，宋子默是她的同学，曾经是一个自卑胆小的人，经常被同学欺负，瞧不起。慕纤语把他当作弟弟看，鼓励他学习，但高考过后，他便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她想起一个月前秦靳南告诉她，宋子默曾经移植芯片失败，成为RL3试验品。而宋子默的克隆人却成功地通过芯片移植。宋子默本应关在江普岛监狱，他的克隆人也应该受到人类的制约，不可能来去自由，可他们都凭空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黑衣人就是宋子默？宋子默竟然是黑衣人？

一个个问号就像排山倒海的巨浪压在慕纤语胸口上，她早就应该想到宋子默，只是她一直不敢承认。但是，直觉告诉她，凭她对宋子默的了解，她相信宋子默一定另有隐情，事情并不会如此简单。慕纤语悄悄地退出飞跃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