秧歌会散了，秧歌队并不解散。长顺他爹打着黄伞，领着秧歌队浩浩荡荡地往吴老爷家开拔。吴老爷是镇上的首户，每年宴请秧歌队是铁定的。秧歌队唱几天，吴老爷就请几天。沿途路过谁家，只要黄伞停下来，秧歌队就停下来，敲着锣鼓，喊几句恭喜发财，人家就会拿出把花生，捧一捧红枣，或是几块儿柿饼、几颗梨膏糖。总之，不会让你白喊。大过年的，谁都想图个吉利。
吴老爷请客大气，鸡鸭鱼肉任吃，瓶装的好酒任喝。只要你肚子装得下。秧歌队的人都喝得东倒西歪。崔宝珍和聂永财一出吴家大儿，冷风迎面一吹，觉得天旋地转，一阵恶心，并肩在街边吐了。吐完后，觉得好受了点儿，两人一起往镇西头儿走。钻进自卫队值夜用的庵屋里，埋头睡下。
聂永财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几个轮值的自卫队员扛着枪、拿着刀陆续来了。大家见聂永财一个人在庵屋里，问道，另一个傻小子呢？聂永财说，我不知道。揉着脑袋想了想说，可能回家吃饭了吧。说完，肚子里咕噜咕噜响，跟大伙儿告辞回家吃饭。
聂永财回到家，家里人已经吃过饭了。弟弟、妹妹正在院子里打灯笼玩，见聂永财回来，放下灯笼围过来，伸手要好吃的。聂永财从口袋里掏出几颗梨膏糖，打发了弟弟、妹妹。娘已经把饭热好端过来了。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吃相，娘在一边笑话，慢点儿吃，是饿死鬼托生的？聂永财脸也不抬的说，可惜上午那顿好饭了，全让我给吐了。
娘忽然想起一件事，拍了拍聂永财的脑袋说，知不知道瞎喜梅？聂永财说，是不是东头儿那个算卦的瞎老婆子？娘说，是她，人家除了算卦还会说媒呢，今天晌午来咱家了。聂永财问，来咱家干什么？娘笑着说，给你说媳妇啊。聂永财想也不想，我不要媳妇儿。娘说，傻子，男大当婚，哪儿有不要媳妇儿的？你还能跟娘过一辈子？聂永财说，反正我不要媳妇儿。娘说，要媳妇儿好啊，你没娶媳妇儿不知道有媳妇儿的好处。聂永财撂下碗，媳妇儿有什么好的？娘笑得直不起腰来，笑完戳聂永财的脑门子，傻小子，有了媳妇儿，你就知道了。
吃完饭，聂永财到崔宝珍家。崔宝珍不在家。聂永财想不出他会到哪儿去。出了胡同漫无目的地走着，到了杏花姐家的那条胡同口儿时，鬼使神差走了进去。聂永财推了推杏花姐家院门儿，院门儿已经从里面插上了。从门缝往里看，院子里漆黑，人已经睡了。聂永财走到院门旁的院墙下，院墙只有一人来高，聂永财轻轻跳起，手上一使劲儿，就翻上了院墙，手搭在墙沿儿上一跳，就进了院子。
聂永财镊手镊脚地往西屋摸去，他知道杏花姐在西屋住。刚在西屋门口儿蹲下，就听见里面杏花姐和崔宝珍的说话声。
崔宝珍和聂永财在庵屋里睡下，聂永财很快打起了呼噜。崔宝珍却毫无睡意，她想起杏花姐白花花的身子，为什么她身上那么白？接着又想到前几天的事儿，那个新媳妇的脸色蜡黄，身上却也是很白的。还有件事崔宝珍想了几天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新娘子要用针扎师兄呢？想着想着，崔宝珍的身体起了变化，好像身体里有股劲儿使不出来。那股劲儿把崔宝珍浑身上下憋得胀胀的，如果使不出去，他就会像一个点了捻子的大麻雷子，被炸得粉身碎骨。
崔宝珍从铺上爬起来，悄悄出了庵屋，往镇上走来。天已经黑下来了，冷风嗖嗖的刮着。崔宝珍夹着脖子低着头像一条寻食的野狗，走走停停。在杏花姐家的那条胡同口儿，崔宝珍站住，犹豫了片刻，往四周瞅瞅，快步走了进去。
崔宝珍从墙上翻到杏花姐家的院子里，摸索到西屋门口儿，,心砰砰跳个不停。崔宝珍等心跳平缓下来，从门缝儿里往屋里轻声喊道：杏花姐。屋里没人应。崔宝珍又喊了一声，还是没人应。崔宝珍觉得浑身被冻僵了，活动活动腿脚，正准备往回走，这时，屋里有了动静。随着一声咳嗽，门儿吱呀一声开了，屋里伸出一只手把崔宝珍一把拽了进去。堂屋传来一连串的咳嗽声。
屋里没开灯，崔宝珍被那只手引着往里走。崔宝珍这时才感觉自己的头晕呼呼的，脚下什么东西把他绊了一下，他身体失去平衡，朝前扑了过去，扑到杏花姐身上。杏花姐顺势张开两臂把他抱住，往后退了两步，在炕沿儿上坐住，整个身体往后一仰一滚，两个人就滚到了杏花姐的炕上。
崔宝珍闻到了一股酸酸的味道，很好闻，使劲儿吸了一鼻子，嘴里叫道，杏花姐。杏花姐伸手捂住他的嘴，在他的耳边说，别说话。说完，把贴身的衣服脱下来，拿过被子把两个人盖住。在被子下面把崔宝珍的衣服也脱光了。崔宝珍翻身骑到杏花姐身上，跃跃欲试，却始终不得法，浑身的劲儿没处使，有些急了。杏花姐一手抱住崔保珍，另一只手耐心地给他指引着方向，崔宝珍终于找到一个好地方了。
平静下来后，两个人躺在被窝里说话。杏花姐问，你过去没有过。崔宝珍说，没有，不知道有这么好呢。杏花姐问，有多好？崔宝珍说，要多好有多好，有一回死了都心甘。杏花姐说，那你往后就常来。崔宝珍说，我往后天天都想来。说着说着，就来劲儿了。崔宝珍和杏花姐都正值青春年少，正是贪玩的年龄，玩一回又一回，不知玩了多少回，到了后半夜，才昏昏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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