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泰山红门入口处开始,爬到南天门整整用了五个半小时——已经是凌晨四点三十六分了。夜爬的目的就是为了看日出,据说五点十分日出,已经是这点了,观日出的最佳点——日观峰在哪,并不十分明确,心里颇为着急。
好在这时登顶都是为了看日出的,于是顺着人流右转,抬头看到又一高高的石坊,上书“天街”两个大字。
“我想那缥缈的空中,定然有美丽的街市。”如今我们已站在这飘渺空中美丽的街市上,心定了:游览图中,穿过天街再往前,就是观日峰。
天街宽敞平坦,像一长条形的小广场,左手边一排店铺亮着昏黄的灯,右手边砌有石栏,栏外即是危崖千仞。天麻麻亮,已能望见浓浓的白云在我们下边。穿越到山脚下,想象仰望此时的我们,可不就是在腾云驾雾俯视人间吗!
“天门一长啸,万里清风来!”许是兴奋劲,又或许是一直不停地赶路,已不觉风寒人倦,像打了鸡血,目光炯炯,神清气爽。
天街尽头弯向左,拐弯处更是开阔,有游客停下,我们随着“大部队”继续向上攀登。
沿途许多拍日出照片的小贩在拉生意。此时已爬到人潮密集处,东边挤满了等看日出的人。寻摸间一小帅哥过来问:“拍日出照吧!”问清价格,想权当买个位置吧,于是应了。他带我们穿过人群,右拐到崖下,果真这地视野开阔,“东海”一览无余。
站定后方觉天色已灰白,东方微明,云层似乎很厚:今天会有日出吗?已经五点十分了,咋一点太阳的影子也不见?问小帅哥日出几点,帅哥说要五点二十几分。此时再看东方,已有四道微光穿过云层,不甚清晰,也不甚有力,我们举起手机等待着。
仿佛受到云层的压力,光芒一点一点窜得很慢,好象黑夜中御道上疲惫不堪的我们,每跨一步都那么艰难。环顾周遭密密匝匝的人群,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穿着羽绒服,裹着军大衣,有的甚至还套着一次性雨披,无一例外脸色蜡黄中透着苍白,然而眼神却专注而又充满期盼。
日升日落本是必然,我们纯属主动找虐。为什么要不辞劳苦地爬到这高山顶看日出呢?
其实我是看过日出的,还就是跑到东海边。那次天也是阴沉沉的,看不出一点日出的迹象。空气中弥漫着海边特有的咸腥味,海风冰凉,吹到身上直起鸡皮疙瘩。海浪一阵阵涌来,哗……哗……忽然就想起张惠妹唱的:“听……海哭的声音……”感觉糟透了。
正当我们等得绝望之际,东边灰暗的天际突然出现一片红晕,慢慢地一条火龙横亘于水天之间,映红一片天。稍倾,火龙不知窜向何处,跳跳地窜出一个红球,在转暗的天际处分外鲜明。
红球终于挣脱海水的羁绊窜入空中,淋漓的“铁水”洒在水中留下一道血红。一会儿功夫,红球燃烧成火球,发出耀眼的光芒,刹时间,江天尽染,金光粼粼, 绚丽夺目。
那是一种震撼心灵的美,美到无言,美到窒息,美到不知不觉流下眼泪。
回到眼前,天边橙晕渐显。“万古此山先得日,诸峰无雨亦生云。”团团浮云,轻拢漫涌,像朵朵浪花,簇拥着朝阳冉冉升起。日出东海,复出云海,然而,波澜不惊。
由于云层的原因,今天的日出远没有往昔见到的热烈、绚烂、壮观,倒像是远挂天边的皎皎明月,柔美宁静。
旁人说,今天没有日出,不红都不叫日出。想起清代姚鼐在《登泰山记》中描写的泰山日出之盛况:“日上,正赤如丹,下有红光,动摇承之。或曰,此东海也。回视日观以西峰,或得日或否,绛皓驳色,而皆若偻。”而今不得一见,不免遗憾顿生。
然而,日出除了瑰丽壮美的景象,还代表着新一天的开始。
“After all, tomorrow is another day!(毕竟,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每想到这,都会想起《飘》的女人公,坚强勇敢的郝思嘉的这句名言。每当遭遇困难六神无主时,她都会说出这句话,抛开眼前的困顿,养精蓄锐后再战。
是的,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今天又是新的一天,人心不死就有希望。我们一样可以每天于自己的心中升起一轮红日,告诉自己:“今天,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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