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靠纱风波
原来谭保罗在打曹氏纺织厂的主意，这也不出意料，现在虽然大力发展民族工业，但哪个不跟官家靠点边？又或者直接是各种官僚势力自己办厂，所以像曹盛才这样没有后台的民营企业就很受排挤了。
恰又赶上曹盛才更新了机器，几乎垄断了北平高档布料的市场。这段日子以来着实抢了不少风头。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不，就被谭保罗盯上了。
这天，罗灿阳顺着大栅栏商业街逛着，顺手拐进了瑞蚨祥。挑挑拣拣，选了一匹上好的靠纱料子，但她并没有做衣服，而是整匹的买走了。
隔了一天，只见罗灿阳趾高气扬的带着报社记者把瑞蚨祥围了起来。她站在门口大声的嚷嚷：父老乡亲们，快来看一看，这百年老字号居然也卖假货。这是我前天新买的一匹靠纱，本来要回去做衣裳的，结果裁缝一看，说我这料子根本不是靠纱，大家都知道，靠纱是不用化学染料的，正因为是植物染色，所以布面上应该会有少量不规则的斑点、花纹和白痕，这正是区别赝品的特殊标志，大家过来看看，我买的这匹布料，色泽光亮，根本就是机器印染的！围观的人们一片唏嘘，报社记者更是不停的拍照。瑞蚨祥的孟老板此时才从店里出来，他一出来，瞬间鸦雀无声，大家都想看看这家以货真价实为宗旨的老店该如何解释？
孟老板说话中气十足：诸位父老乡亲，今日小店遇此状况，真是始料不及，在此孟某人先给大家赔个不是。瑞蚨祥自家父创立以来，始终坚持"至诚至上、货真价实、言不二价、童叟无欺"的经营宗旨。本店所有布料绝无假货，这点孟某人可以以亚圣第六十九代孙的名义为誓，其中若有什么误会，还请这位太太进店详谈。
罗灿阳昂着头，推开众人，径自入了店。孟老板紧随其后，记者们也想进去，却被伙计拦在了门外。
罗灿阳在内室喝着茶，悠悠的说：“我知道孟老板是大生意人，我也惹不起，但这布料的确是从贵店买走的，您看怎么解释？”
孟老板拿过布匹，仔细查看了以后，眉头紧锁：“这布的确是从瑞蚨祥售出的不假，但却不是瑞蚨祥生产的。因为瑞蚨祥所有的布匹上都会绣明‘瑞蚨祥鸿记’字样。而这匹布并没有。”孟老板拱手作揖：“此番事由关系到瑞蚨祥的声誉，孟某定会查清，还您一个公道，也还我瑞蚨祥一个公道。”
罗灿阳离开后，直奔警察局。谭保罗已经在等她了：“事情都办好了吗？”罗灿阳洋洋得意的说：“我出马还有办不成的事儿吗？就按您说的，我带了一堆记者过去，在门口就嚷嚷了瑞蚨祥卖假货。您还别说，这招真灵，那孟老板真就亲自出来了，还答应我一定调查清楚。”谭保罗微微一笑，这孟洛川也是个人物，这事儿伤了瑞蚨祥的名誉，他一定不会放过曹氏纺织厂的。
果不其然，不出三天，各大报纸已经登出了消息“曹氏纺织厂鱼目混珠，假靠纱混入瑞蚨祥”“瑞蚨祥已正式起诉曹氏纺织厂”“曹氏纺织厂面临巨额赔偿，或即将倒闭”……
天有不测风云，这天张小月正帮着曹盛才整理库房的布料，一帮警察押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闯入纺织厂。
“谁是曹盛才？”这帮人还没走近，就开始嚷嚷。曹盛才连忙放下手里的箱子，她也跟着迎了出去。“各位老总，我就是曹盛才，请问，这是有何贵干呐？”一个警察拽着那个孩子过来，让他指认。那孩子抬头看了一眼，怯生生的说：“就是他让我把假靠纱拿到瑞蚨祥买的，说每卖掉一匹，给我两块大洋。”
小月儿急切的冲过去说：“你这孩子小小年纪怎么胡说八道呢，我们都不认识你，而且我们的纺织厂也从不曾染过类似靠纱的布料啊。”
警察说：“确认了就行，你们等着吃官司吧。”然后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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