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色逐渐暗淡,外面下着小雨,明明已经是五月了,气温依旧升不上来,没有一丝夏季的味道。
掀开埋住头的被子,望着天花板,脑袋一阵眩晕,眼前的物体似乎都要翻转过来。也许是今天睡得太久的缘故,我掀起被子,坐起身,点燃一根香烟,深深吸了一口。
这几天心情很是烦闷,不,应该说这段日子都是,我不知道这段日子已经具体过了多久。
回头想想,大学毕业也已经两年半了,当初没有听父母的话,回老家做一份他们帮忙托关系找的,有着丰厚待遇的工作。那段日子,父母总是在我耳朵边上跟我说,回去,工作不用愁,房子不用愁,自己稍微努力两年房子车子就都有了。现在看来,似乎还不错,起码比现在好太多了。
肚子已经开始咕噜叫了,这才想起自己从昨天晚上睡到现在还没吃过任何食物。一阵悲伤涌上心头,掐灭烟头,穿好衣服,我决定出去随便找点吃的。
中途给老苏打了个电话,想叫他一起出去,可惜他还在公司加班,没空出来,我只好一个人出门。
外面雨已经停了,但还刮着风,我走过三条街,找到一家人不太多的路边摊。肚子里太久没有摄入食物,今晚的胃口就特别好,一个人吃了差不多三个人的量。最后结完账后突然接到老苏的电话。他说老板突然改变主意,不用加班了,让我今晚陪他去喝酒。
我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去到酒吧的时候,发现老苏一个人已经坐在里面了。时间还不到八点,酒吧里基本上没什么人,望着老苏孤零零的背影,心里竟有些同情,这家伙平时可总嘻嘻哈哈的。
我径直朝老苏走了过去,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老苏发现我到了,稍微抬起头,把一边装满酒的杯子推向我,然后自己猛灌了一杯,双手撑着桌子,垂着头,眼睛注视着地板。看得出他喝上头了。
我把他的杯子重新装满,然后自己喝了一口,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坐着。没过一会儿,老苏就开始向我诉起苦来,说得什么,大概也都忘了,只记得他挺伤心的,还掉了眼泪。
老苏和我诉苦了三个钟头,中途他吐了两三回,最后终于趴在桌上不省人事,我叫了辆车把他送了回去。
走出酒吧,凉风让我清醒了不少,白天睡得太多,现在感觉自己还是很有精神的。但想想这么晚好像也没地方去,只好回家。
这几年好像都是这么过来的,总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影也是一个人。无论对什么事都感到力不从心,不想参加聚会,结识新朋友,自然也没再有过女朋友。
有时候也会感到挺孤独的。
我住的地方比较偏,离上班的地方有一个半小时的公交车程,租金很低,所以毕业后基本上一直住在那里。唯一觉得很不方便的是那里的晚上黑漆一片,街道边上仅有的那几盏路灯也大都是坏的,每次晚上回去都只能通过打开手机电筒照明,才能安全到达家门口。
走到家门口,正准备拿出钥匙去开门,突然感觉什么东西碰到了自己的小腿,把我吓了一跳。借着外面微弱的灯光,发现自己家门旁居然躺了个人。我打开楼道的灯,蹲下身子去看,发现地上躺着个身着黑衣的年轻女孩,女孩头发很长,盖住了半边脸,而另外半边脸上满是污垢。
看不出她具体的年龄。
一阵强烈的酒精和呕吐物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冲击着我的鼻子。我用手推了推女孩,她嘴里嘟囔着什么。我回忆以前,也没看见过这里住着这么一个人,看她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心想会不会是个流浪者。
我又推了推她,还是没什么反应。
心里有些恼火,便站起身子准备打开门,随她而去。虽然外面很凉,但我总不能把一个流浪汉领回家住吧。
正当我用钥匙打开锁,准备推门进屋,女孩突然站起身来推开我,踉跄地走进屋里,然后直挺挺地倒在我那张新买的沙发上。
我心里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如果是平时,我肯定会被这个女孩无赖的行为所激怒,可现在心里却丝毫没有一点生气,我已经懒得去拨动自己的情绪。
打开灯,走过女孩身旁,厌恶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在沙发另一角坐了下来。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不管在哪里,只要一静止下来,整颗心都会沉下去,压得身体直往下坠。
我从柜子里拿出上次老苏送给我的半瓶烧酒,想要再找些下酒小吃,却发现冰箱里空空如也。已经懒得去便利店了,尽管便利店就在楼下。
打开电视,转了半天,没有一个想要看的节目。也许是酒的缘故,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醒来时,看手表上显示已经一点多。身边趴着的女孩似乎也已睡熟,打起了轻微的呼噜,嘴角处还挂着一条晶莹的口水痕,沙发被染湿了一片。
我心里苦笑。
女孩生着一副挺精致的五官,长长的睫毛和小而挺的鼻梁,以及那张大小和颜色都适合的嘴唇。
望着她的面庞我内心闪过一丝好感,但也仅仅是一闪而过,谁会对一个莫名其妙闯进自己家的邋遢陌生酒鬼产生好感呢?
我从沙发上爬起来,关了灯走进卧室,心想到了明天等她酒醒了,应该会自己走的。
(2)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走出卧室发现昨天晚上的那个女孩已经不见了。我想她早上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人家的沙发上,应该会挺诧异的,也许更会感到窘迫,如果她还记得昨天晚上的事。
但是,这个女孩在第二天早上又出现了。
早晨天刚亮,我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所惊醒。打开门,她便出现在我眼前。她的形象比上次好多了,身上穿着件白色碎花裙,颇有一股清新少女风。
女孩用她那冷冷的眼神扫了我一眼,然后推开我,拎着一只白色行李包,径直走进屋里。
“你有什么毛病吗?”我恼火起来,“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女孩好像没有听见我说话,只顾着坐在沙发上,打开行李包,寻找着什么东西。但我根本不关心这些,我关心的是为何她能够如此理直气壮地把这里当作是她自家,还如此无视我。
“这里大概有五千块钱。”女孩从包里掏出一沓纸币,放在桌上。
“你把我这里当宾馆了吧,我不认识你啊!据我所知我也没打算出租这间屋子啊!”
女孩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用她那一成不变的冷漠眼神望着我,说:“我认识你。”
“我对你没有一点印象。”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为什么不重要,你现在可是在我家呀。”
“我只是想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她的眼神逐渐柔软下来,说完便低下了头,也不再整理她那瘪瘪的行李包。
“一段日子是多久?”我说话的声音也软下了来。
“你放心,不会多久的,过了这段日子我很快会离开的。”
“你是惹到了什么人吗?为什么要躲在我这里?”
女孩没有回应我,但我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个女孩有什么事隐瞒着我。明明一副不差钱的样子,却不出去住酒店宾馆,而选择住在一个陌生人的家里。
她说她认识我,可我在脑海里完全没有关于她的任何记忆。
“怎么称呼你?”我问女孩。
“你叫我小木就好了。”
“小木...”好奇怪的名字。
“你呢?”
“你可以叫我阿明。”
“谢谢你。”
(3)
就这样,女孩在我家里住了两个星期,期间,我基本没主动和她聊过天,她也好像总是在无视我,整天都在做自己的事。她除了看我书架上的书外,就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发呆。我有些诧异,期间她竟没有沾过一滴酒。
这段日子我的记忆库里增加了几条关于她的信息。她今年才二十岁,高中时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但没去读,背着家里一个人偷偷地跑了出来。至于其他的,她只字没提,我也没再问。
到六月,气温终于开始升上来了,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也获得了一丝生机,头也不像以前那样总是昏昏沉沉的。
夏天的热风吹拂在脸上,整个身体也变得轻飘飘的。月初把工作给辞了,想着再也不用见到那个满脸油腻,整天只知道和女下属讲猥琐笑话的领导,脸上情不自禁地会流露出笑容呢。
这段日子,依然没交什么新朋友,也基本上没和仅有的几个老朋友来往,整天无所事事,一个人把全城的酒吧逛了个遍,之后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消遣的事情做了。
逐渐地我也习惯了眼前这个女孩的存在,似乎一切都是合理的,只是觉得我和她之间还差些什么。细想一下,感觉和她是生活在两个重合在一起的空间里。
这又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后来有一天,我在外面喝得有些醉意,回到家,便和女孩主动主动聊起来了。
“你好像有很多事瞒着我啊。”女孩坐在沙发的角落上,手里拿着本被我遗忘了的老旧的书。她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随即恢复到以往的冷漠,低下头继续看她的书。
我脸上露出一副苦笑的表情,似乎每次我想和她搭话,都会被这种冷漠的方式拒绝。
“好一个冰美人啊。”我也不再去纠缠这些问题,干脆躺了下来,视线转向屋外。
外面很安静,偶尔传来一阵知了的高歌,随后又消失地无影无终。烈日当空,大家也似乎都躲在屋里,这种天气出去不太明智。庆幸的是这个时节的微风中还带着些许凉意,以至于还不用拿出锁在柜子里的风扇来。
窗帘布在风的抚摸下轻轻摆动着,下面吊着的一颗颗塑料珠不断拍打着玻璃门,视线开始模糊起来,不一会儿我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夕阳的光线从阳台上照射进来,空气里像是布满了淡黄色的光粒。喉咙里跟冒火似的,抬头看见沙发前的茶几上多了一杯水,我朝女孩望去,她依旧沉浸在书本里面,我心中微微一暖。
“里面泡了蜜糖水,解酒用。”女孩轻轻说道,视线没有离开书本。
“谢谢。”
“对不起,我只是不太想说自己的事情,不好的回忆。”
“嗯,我理解......”
“我也理解你的心情,只是......”
“没关系,其实我也已经习惯了,我是指我习惯你的存在了,这个没有其他意思,你在这也挺好的。”我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
女孩放下书本,看着我。
“不过我希望如果你有什么事的话也可以和我说的,既然你选择住在这里,也应该有理由去信任我,我只是出于关心,毕竟你是一个女孩子。如果你有什么问题或困难的话,可以跟我说,我会尽可能帮助你的。”我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
“我觉得此刻好像有样东西在我们之间消失了。”
“什么?”
“唔...不知道。”我打了哈哈,继续说道,“我觉得刚在到现在是我们这段日子里来交流词汇用得最多的一次。”
女孩侧过头笑了一下,脸上泛起一阵红晕。
“为了庆祝一下,我带你出去吃顿好的吧,这段日子伙食不太好呢,这是我的过失。”
“啊,不用了,我们还是在家里做些吃的吧。”她坚决得拒绝了我的邀请。
“可是你好像都没出去过呢,会憋坏的吧。”
她没有回应我,最终我只好提议在家里吃顿烧烤。她没有回应,我就当作她默认了。
(4)
我从外面购买了大量的肉和丸子回来,女孩相比之前,明显和我亲热了许多,会主动帮忙帮我洗刷餐具,期间我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她说着话,她也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着我。
好在阳台足够容下两个人的身体和一具烧烤架,我家住在顶楼,也不用怕气味影响其他住户。天一黑,我们便搬着两张凳子坐在阳台上烤起肉来,旁边还放着一箱完整的冰啤酒。
肉块在高温的炙烤下不停地冒着金黄色的油,油流进底下红红的炭火里,发出一阵阵刺啦刺啦的声音。烤肉的香气扑面而来,我们一边咬着铁签上的肉,一边大口往嘴里灌着冰啤酒。
期间我们一直保持着沉默,空气中只剩下咀嚼和啤酒灌入喉咙里的咕噜声。我觉得有些尴尬,女孩却十分专注而自然。
我主动开启了话匣子,借着酒意一股脑和她说了许多关于自己过去和最近所遭遇的事情,说着说着,情绪便激动了起来,完全失了态,不过女孩倒是一脸认真的听我诉说着。
“大部分时候我还是会很迷茫的啊,兜兜转转,不断地换新的地方,认识新的人,开始新的生活。”我站起身来,趴在栏杆上。
女孩也起身站在我身旁,距离很近,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清香。
“有时候我想去死。”
“尝试过吗?”女孩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冷。
微风吹干了身上的细汗,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有一次和家里人出去吃饭,妈妈和一些我不认识的人聊得火热,没完没了。我在一旁祈求妈妈能不能收住筷子,早点回家。这句话似乎激怒了妈妈,一向对我很是温柔的妈妈突然给了我一个令我至今难忘的眼神,在这个眼神里,我看到了许多东西,嫌弃、厌恶、不耐烦......
那个眼神一瞬即逝,却像一把刀,深深的插在我心里,我整个人一下子便失去了所有力气。之后我没有大吵大闹,异常安静。
这个养育了我十年的女人,在那一瞬间是多么的陌生啊。
那段日子里的我总是会想到死,也偷偷一个人自残过,比如疯狂地用笔芯划自己的手背,吞食蚊香。我总会想,要是我死了,他们应该会很后悔吧,后悔曾经对我带来的伤害。
想着想着,便会把自己感动得热泪盈眶,内心藏着一股报复成功的得意。
好在,我怕疼,笔芯划手背好疼,我也怕喝毒药很痛苦,上一年的那次胃疼经历让我难以忘怀。
后来爸爸从外面带回来一只灰色小猫,眼睛是淡蓝色的,很瘦弱。见到它的第一眼,我很是喜欢。可是,它却很不适应我家的生活,总是“喵喵喵”地叫个不停,给它洗澡,它却把我的手抓伤了好几条痕。
有那么几次,我心里竟产生了一种想要虐杀它的想法。
是啊,它那么恼人,那么弱小,那么可爱,好想杀了它。
好在,我还没有那个勇气,去剥夺一条像猫这样大小的生命。
有天我躺在椅子上休息,楼上传来爸爸砸东西的巨响和妈妈绝望的嘶叫。混乱的响声搅得我心神不宁,便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小猫依然在我耳边吵个不停,听着它的叫声,我能感受到它的方位,它在干什么。我似乎听到了它无助的呼喊,只是我已经没有力气跑去把它揍一顿了。
它的声音离我愈来愈远,我感觉它跑到门外去了,像这样小的猫,应该会很轻易被人抱走的吧。外面传来的声响印证了我的想法,我听到了一个男性的声音,他在说话,声音很好听,好像在夸赞小猫的可爱。
我心想,他大概会把它抱走的吧。果然,没过一会儿,外面人说话的声音,小猫的叫声,通通消失不见了。
我依然躺在椅子上,闭着眼,不为所动。心里有些不忿,却好像又舒了口气,喃喃自语道:“终于又少了个烦人的声音了。”
“其实我就是那只猫。”手指的香烟已经烧到了尽头,我重新点燃一根。
“从那以后,我对身边一切事物基本提不起什么兴趣。有时候想想,好像也挺可怕的。”我笑着摇摇头。
“你父母打架的时候,你无动于衷,不怕失去他们吗?”
“说无动于衷,不如说是早已习惯,懒得去想任何后果了。”
“到这种程度了吗?”女孩脸上露出同情的表情。
“你恨他们吗?”
“恨倒没有,更多的是一种遗憾吧。”
“对你来说,也许那件事就是代表着一种遗憾吧。”
“也许是吧。”
“那你刚说的想去死,是认真的吗?”女孩转向我,用认真的眼神盯着我。
“那只是想矫情一下,别当真了。”我打了个哈哈。
女孩低下头,像是舒了口气。
“你呢?”
“我?”
“对,说说你吧。”
“你现在看到的,不就是我的全部吗?”女孩坏笑,精致的面庞带着一丝妩媚,给了我一种错觉,似乎此时的她和之前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贫啦,认真点。”
“我是认真的啊,我只是你脑海里想象出来的人物。”女孩一脸认真地说。
“哈,你怎么不说你是孤魂野鬼呢?你今晚好奇怪。”我苦笑着说。
“也许你只是太寂寞了吧。”
“那照你的意思说,你是我想象出来的人,那是不是我可以任意想象去摆布你的行为?”
“好,那我现在就想象。”
我有些纳闷她所说的话,也许她今晚喝多了,不过想想有些意思,决定去迎合她的表演,于是在脑海里脑补了一段画面。
“你怎么没按照我想象的去做啊?”我大声地对她说。
“你想什么了?”
“我想你跳艳舞了。”
“你还是不相信。”
女孩的神情有些严肃,我自打无趣,只好作罢。今天一下子说了好多话,这些都是憋了好多年的话,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一下子倾诉完,心情舒畅了不少,内心的杂秽物被冲刷干净。
我看了看手表,发现刚好十一点。轻轻打了一个哈欠,身体开始困乏起来了,我对女孩说时候不早了,让她早点休息,我自己也回房准备睡觉了。
躺在床上,却一下子精神起来。一阵过去和现在的回忆驰骋在脑海之中,然后突然又转回女孩的面庞,她的出现让我内心变得宁静。只是想起她刚才对我说的那些话,又感到很莫名其妙,不过总觉得她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呢。这一切的一切显得很不真实,好像一场梦,我觉得自己已经喜欢上她了。
突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传来,我心里一惊。
打开门,出现在我眼前的是女孩,她穿着一身白色丝绸睡衣,下面裙摆很短,露出洁白而光滑的腿。
“我可以...可以睡你这吗?”她把头深深地埋在胸前,声音很轻柔。
我有些惊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脑袋一片空白,肢体完全不靠意识行动。
“可......可以。”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深夜的宁静,总能给人带来一种心灵上的抚慰。街上一处的路灯似乎坏了,闪着暗黄色的光,偶尔有一两只野猫经过,发出无声的音。
女孩深深地埋在我怀里,娇小而柔软的身体紧紧贴着我。奇怪的是,这竟丝毫没有勾起我一丝的欲望。闻着她头发的芳香,我内心感到一种前所唯有的平静和温暖。不知不觉,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美好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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