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出租车！

嗨，出租车！

1.

早上8点半，城市还没完全苏醒，街道上的商铺除了早餐店基本未开门，夏梨涡一如既往地走到小区门口，刷微博的同时关注着来往的车辆，打算拦下一辆出租车，这辆太脏，那辆车型不对，旁边那辆灯箱广告不对………来了，新款捷达，白色灯箱广告，挡风玻璃前没有任何挂饰，50米、30米、T牌1515，没错就是他，10米，“嗨，出租车!”

“早啊！”停稳车，陈旭从驾驶位上探头向外问了句好。

“好巧。”夏梨涡努力按捺住内心的狂喜。

“去上班？”

沉浸在内心的期许中，差点露馅，夏梨涡赶紧回神，用力点头，才想起他看不见，连忙回答“嗯，是的，去公司。”

这个城市的生活节奏并不快，但早高峰依然把三环路堵成停车场，距离第一个红绿灯还有300米左右，陈旭就不得不挂上一档，跟着车流慢慢前进。白色连衣裙、帆布鞋、棕色麻布斜跨包，眼睑收缩，面颊上抬10度，嘴角微闭翘起35度，陈旭心领神会。

夏梨涡盘算着时间，上车41秒，第一个红绿灯前，今天会听什么呢？

“堵车。”陈旭像自言自语，又像在跟夏梨涡确认情况。

听到陈旭刹车、换挡的声音，不顾他说了什么，坐在后排的夏梨涡紧紧盯着陈旭的手，很好，打开播放器，看着他的手指在触摸屏上不断滑动，她感觉自己心跳加速，好奇到差点脱口而出“你会选哪首歌呢？”

《Young for you 》，伴着前奏，夏梨涡轻轻呼了一口气，微笑着看向窗外，“已经夏天了呢！”

陈旭瞄了一眼后视镜，呼吸放松，语调轻盈，眉尾平撑，肩部下榻。继续直视前方缓缓挪动的车流，脑补出任务表，2第7天，满意得打了个99分，然后笑着回了句“夏天挺好的。”

听着音乐，夏梨涡把手伸在窗前，似乎想抓住透进车窗的那一线晨光。原本一个日夜颠倒的懒癌晚期患者，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清晨的天空是什么颜色，以夏梨涡的观念，与其早起看日出倒不如下午起床，睡眼惺忪地坐在阳台上等日落更让人惬意。

只不过上个周一，编辑助理瑶瑶打了13个电话硬把她从床上叫起来，让她9点以前赶到公司签漫画授权合同，还威胁她迟到就要被起诉，夏梨涡无可奈何只能起床刷个牙，拖着疲乏的身躯，往公司赶。

也就是那个早上，她在陈旭车上听着《stranger》睡过去了，到公司楼下才被陈旭叫醒，看着他递过来的湿纸巾，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失态了，接过湿纸巾就慌忙擦拭嘴角，却看到陈旭歉意地指了指眼角，说了句“怪我、怪我”，没太懂他的意思，但夏梨涡突然想起自己出门没洗脸，应该说距离上次洗澡，她已经3天没洗脸了，羞愧的拿起背包就往大楼跑，脑海中，陈旭的脸日渐清晰，好像一个梦，却不知他错在哪儿了。

2.

送她上班7天了，陈旭知道夏梨涡在撒谎，她不是日常上班族，也没在金鹰大楼上班，虽然他的老本行能轻易看出谎言，但对于她为什么撒谎，陈旭并不好奇，毕竟，只要她开心，他就能只做个出租车司机，专门送夏梨涡上班。

是啊，又是一个夏天了，陈旭开出租车已经1057天了，本想彻底逃离那个行业，但现如今没有哪种工作不需要与人接触，一旦与人接触，陈旭就习惯性的分析别人的行为表情，开了出租车之后，他也很排斥自己这种不受控制的职业习惯，大概是从一个月前，他便对此坦然了许多，还为此自制了一个小游戏，乘客上车30秒之后，观察微表情，选歌放送，再根据乘客反应，为自己打分，当然，这个怪异的游戏可不是陈旭独自研发的，版权应该归她。

她是一个自称“沈默”，但不是沈默，却是第一个给陈旭放送的歌曲打分的人。遇到她的第一天，是凌晨2点。那个时候，陈旭还在租夜车，跑晚班，不像白天，街上随便一转悠就能看到几个打车的人，夜班需要去酒吧、KTV、会所，浴场外面排队等乘客。春末夏初，晚上活动的人越来越多。

刚巧不巧，从酒吧出来一群人，纷纷伸手拦出租，只剩陈旭一辆车时，沈默一摇一晃从酒吧出来，边走边跟后面的男人说着什么，陈旭抬起离合器滑到沈默身边，沈默想都没想打开车门就钻了进来。

“华辰小区。”沈默头都没抬，说完地点，从包里掏出卸妆油和湿巾往脸上擦。

听到她的声音，陈旭猛然一惊，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回头一看，那张脸他永远不会忘记。

“您认识我吗？”沈默继续手中的动作，依旧没正眼看他。

陈旭赶紧回头镇定情绪，想从微表情、声音、肢体行为、服饰全方位的分析沈默，但夜晚车内光线太暗，没有办法看清沈默的任何微表情，听声音可以判断，她并无醉意。

不知为什么，陈旭突然很想知道沈默最近怎么样了。

“可以来点音乐吗？”沈默缓缓抬起眼睛，从后视镜里与陈旭对视。

借着对向车的灯光，看到她脸上残留的些许眼妆，还有熬夜和酒后引起的水肿迹象，无法快速捕捉到任何表情，陈旭看着后视镜晃了神，“她不认识我”，莫名感到轻松。

才想起她好像是说想听音乐，大脑高速运转，把现有歌单在脑海中迅速进行筛选，急得陈旭忍不住坐直了身板，用力握了握方向盘。她刚才夜店出来，来首电音吧，没准她意犹未尽呢，不对，那么晚了应该很累了，听轻音乐吧，怎么可以？轻音乐感觉莫名其妙……

无数个小人在陈旭脑海中打架，他不太确定的打开播放器，手指滑到《before i sleep》点击确定播放。车厢里缓缓荡漾着低频音乐，陈旭在心中无奈苦笑，她也就是想听个音乐而已，真不知道自己在瞎琢磨些什么。

“78分。”沈默突然开口。

红绿灯街口，听到她的声音后陈旭手忙脚乱把车踩熄火了，尴尬着回头说了句“不好意思”，才启动起车子继续前进。

“为音乐的话，下次继续；为熄火的话，别紧张。”

“呵，好。”一举一动都那么像，但陈旭知道，不可能。

3.

《before i sleep 》之后随机跳到《stand by me》，气氛也渐渐轻松。到站后，沈默道了谢下车，陈旭回想起多年前的午后，校园里偶遇到孪生姐妹花，姐姐静若处子、妹妹动若脱兔，异口同声向他问好……

不敢回想太多，陈旭缓缓拿起手机，拨通了老郑的电话，寒暄了许久，才问出那句话，

“那个孩子后来怎么样了？”

老郑负责学校的宣传工作，当年的事情全靠老郑帮忙，而后续的处理跟进也一直是老郑在联系。

在陈旭离职之后，妹妹因为那件事患上了创伤性应急障碍，休学一年，回校后全身心投入到漫画创作中，留学日本至今。

陈旭想，她已经回国了，看来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加重了。

“你还是那么关心她们。”老郑直言不讳。

“都怪我，如果当初……”陈旭知道老郑不是那种意思。

“没有如果，你已经尽了一个心理医生的责任。”

“可我还是没就回她。”每次想到这里，内心的愧疚就会瞬间淹没陈旭，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和老郑通完电话，陈旭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三年前，陈旭心理学博士毕业，义无反顾选择回到母校k大就职，除了担任专业任课老师之外，他的恩师也就是当时的刘校长带领陈旭组建了心理学研究组，同时负责学生的心理辅导。

在新生心理测评中，一个叫沈默的女生测试结果显示有重度抑郁，最重要的是，医疗记录显示她有厌世情节还有自残经历。但是，就学习成绩而言，她高考分数并不差，有较高的音乐天赋，是乐团大提琴演奏手，还代表学校出国表演过，不知什么原因，现在放弃了。

受学校领导的重托，陈旭负责对沈默的进行心理辅导。于是，那一年，沈默成为了心理研究室的常客。

沈默和其他抑郁患者不一样，她不但不排斥心理治疗，反而很享受，只是到了后来，陈旭才知道，这是沈默独有的排斥方式。

在多次交谈中，陈旭得知，沈默还有一个同卵双胞妹妹，两人十分想象，若不仔细观察，常常被混淆认错。妹妹也在K大，但她们从小就因父母离异而分开了很多年。沈默是母亲独自抚养长大的，家境不太好，但沈默在音乐方面天赋异禀，自小就喜欢大提琴，母亲也一直支持她，沈默也很努力，多次出国演出。

意外是发生在高中的时候，在一次跟团出国比赛时，母亲车祸去世了，从此再也没有碰过琴，当时的沈默还未成年，监护权移交到了国外的父亲手里。由于父亲在外创办企业，而沈默也坚持不移民，父亲只能提供物质基础，有时间便回国看她，但双胞妹妹却放弃国外的生活，毅然决然回国同10多年未见面的姐姐相守。这个妹妹也在后来的接触中认识了陈旭，是个可爱的女孩，叫做夏梨涡……

4.

很希望能再次见到她，陈旭变成了一个渴望高分的学生，收集了更多音乐，并进行了详细归类，只等赎罪的机会，而那句“下次继续”却让陈旭足足等了一个月，在这期间，最开始的时候，他还佯装若无其事的定点定时去酒吧门口排队等客人，发现无果后又转战华辰小区门口，可她却像凭空消失了一段时间。

每每想到这里，陈旭就开始嘲笑自己，边笑边呐呐自语，

“愧疚，真是种可怕的情绪。”

本想碰碰运气，7天前的早上却在小区门口见到了她，而这个人却和那天晚上的“沈默”判若两人，看她的行为举止，与其说她是沈默，倒不如说是夏梨涡。

回忆再次袭来，陈旭开着出租像是路上的行尸走肉，任凭思绪倒回三年前。

那个时候，沈默的心理辅导本来很顺利，陈旭还邀请国外的导师通过视频为她会诊，用最先进的方式进行心理干预，原本沉默寡言的沈默慢慢打开心扉，开始主动参与社团活动，陈旭还常常看见她和妹妹手牵手在校园散步，后来陈旭反思，大概这就是表面现象，不仅骗过了所有人，还骗过了他。

再看到沈默的那天，是他们约定好做咨询的日子。酷暑天气，没有一丝风，空气中沉闷到连蝉鸣都那么刺耳。老郑的电话吵醒了午睡的陈旭，听到那句“沈默跳楼自杀了”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在做梦。而沈默的尸体真真躺在宿舍楼前时，炙热阳光照射着灰白的水泥地，陈旭的眼前出现了重影，就连从外面赶回来的夏梨涡当场昏过去了，陈旭也没缓过神去扶她。

尽管后来刘校长多次给他做工作，劝解他不要太自责，这件事不是他的错，也没有挽留住陈旭想要辞职的心。

嗨，出租车！

5.

又是一个夜晚，居然隔了那么长时间陈旭还能再见到她，却没认出她，只是自顾自的开车，随便放了一首《hurt》。

“59分，你后退了。”

陈旭依旧慌张得把车熄火停在路口，只不过刚入夜，路上还在车水马龙，后面的车按着喇叭叫嚣催促着，陈旭赶忙将车挪到路边，回头看着沈默。

“好久不见。”沈默拿下帽子，抬起头，在后视镜里与陈旭对视。

陈旭定定的看着她，许久说不出话来，是想说的太多不知从何开始，卯足了劲却只说出两个字“你还好么？”。

她眉型松弛，前额平滑，下眼睑和提口角肌轻微收缩，是礼节性微笑，陈旭用力掩盖着内心的担忧。

“沈默，我叫沈默。”她若无其事的说。

“好，叫我陈旭。”果然，是创伤性应急障碍引发的人格分裂，因为长期无法接受姐姐自杀的事实，所以诱发了人格分裂，尤其是双胞胎之间，一方去世后另一方会分裂出其人格在潜意识中假装对方还活着。一想到如此严重，陈旭就快要被愧疚感淹没。

“我知道，陈老师，好久不见。”

陈旭惊恐的看着她，那种语气和神态，难道她真的是沈默？过往的种种瞬间充斥脑海，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6.

陈旭好像有特异功能，上车之后每次都能选到最符合当时心境的音乐播放。为了能够每天见到陈旭，听听那10多分钟的音乐。夏梨涡给自己定了7点的闹钟，提前到小区门口等他半个小时，再假装打不到车去上班正好遇到陈旭，每一天都不厌其烦。自从上次鼓足勇气问了句“师傅，您贵姓”之后，好奇心驱使自己想要知道更多，比如，他的超能力，比如，他的故事。

这天早上，一如往常，夏梨涡趁着初夏的气氛，打算不再抑制膨胀的少女情怀，多和陈旭聊几句。可还没等夏梨涡开口，陈旭却先做了道别。

“明天，就不能来接你了，你也别早早起床，想睡就多睡会。”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认识你很开心。”

“为什么，为什么？”夏梨涡一边摇头一边喃喃自语，不像在问陈旭倒像是在问自己。她把这段时间自己的表现快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细细检验问题出在哪里。

“别自责，与你无关，是我，是我的问题。”

陈旭又一次看穿了她的心思，可是多么讽刺啊，她都还没有了解他更多一点，都还没有和他说……夏梨涡一头雾水，是被他发现了么？

“以后，我不打算继续开出租车了。”

“为什么？”好像，除了这样无意义的发问，夏梨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我要去赎罪了。”

“可是……”

“别急，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什么时候？”

“今晚。”

7.

夏夜的凉爽，总让人心静神怡，华辰小区门口，陈旭坐在车上想，要是他也会抽烟的话，现在抽一支会不会轻松一点。

“你来早了。”她上车坐定之后，对着后视镜里那双眼睛说道。

“今晚，想去哪。”陈旭的声音略带沙哑。

“想和你聊聊。”

“好。”陈旭早已经做好准备，打算把自己的初步预诊告诉她，并劝她就医。至于为什么选在晚上说，陈旭自认为对沈默更了解，尽管她现在是作为第二人格出现。

他们来到街角的咖啡馆，双双做好了揭开记忆伤疤的准备。与眼前这个“沈默”交谈中，陈旭得知，三年前她无意间看到妹妹夏梨涡的日记本，原来夏梨涡在暗恋他。陈旭心想，第二人格还能记起第一人格的事，看来分裂不算严重，可能是假型分裂。

可是，“沈默”却能说出很多当年他们在心理研究室做咨询的事，尤其是陈旭用于拍摄咨询过程的那个摄像机曾经被他不小心摔过一次这样细节，夏梨涡难道是听姐姐提起吗？怀着疑问，陈旭继续倾听着。

“陈老师，你是不是和所有人一样都以为跳楼自杀的是我？”她小嘬一口咖啡，带着点戏谑，目不转睛得看着陈旭，等待一个回答。

听到这个问题，陈旭也陷入了思考，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当时自杀的是妹妹夏梨涡，由于姐姐沈默之前有过自杀前科，所以大家都一致认为，自杀的就是沈默。陈旭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害怕，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所以，你们都一样抛下我不管。”她突然绝望起来。

“不是的，别这样……”察觉到她双眉收紧，嘴角下拉，下巴上抬，陈旭因为太担心她而赶忙起身安慰她。

“不要用那种同情的眼神看着我！”她粗暴得推开了她的手。“为什么你和她都一样，我不需要你们的同情，当年她就不该回来陪我，有病的人是她不是我！她该死！”悲伤得不能自已。

被推开的手僵在空中，陈旭已然是被她的说法弄得不知所措，内心万分焦虑，只想马上理清事情的真实原委。

8.

她边哭边说，母亲去世后，沈默深深为自己出国演出错过了见母亲最后一面感到自责，放弃了大提琴。而已经再婚的父亲并不想接管她，于是给了她一套房子和一个保姆阿姨，并许诺只要她留在国内，绝对保证她物质生活无忧无虑。与父亲没有太多感情的沈默本来就不打算去国外投奔他，心甘情愿留在国内。没想到的是，妹妹居然回来了。

10多年来，她与妹妹并不是从来没有联系过，她们通过邮件相互交流过近况。但对于妹妹这么突然的决定，沈默还是感到不解。起初还对妹妹同情的眼神赶到排斥，可毕竟是自己的同胞妹妹，愿意抛弃自己的生活来她，沈默还是心怀感激。

没过多久，沈默发现妹妹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开朗，内心深处好像掩藏着什么沉重的秘密。尤其发现妹妹不仅偷偷酗酒还暴饮暴食的时候，沈默更是好奇又担忧。后来，妹妹因为酒精中毒被送往医院抢救，医生了解情况后建议妹妹进行心理干预。没有办法，沈默打算告知父亲妹妹需要进行心理治疗。那个时候，妹妹却痛哭着求沈默不要告诉父亲，因为她害怕会被送回国外。再三劝说下，她们各退一步，还是决定告知父亲，但需要治疗的人是沈默不是妹妹。也就是说，妹妹以沈默的名义做心理治疗。

就这样，一直到了高考。姐妹俩本来相约一起考进K大，但妹妹成绩不佳，只能以美术特招生的身份勉强考进k大艺术学院。刚进大学，得知全校新生必须参加心理测评，妹妹软磨硬泡要求和沈默再次交换身份，沈默无可奈何只能答应。后来，便遇到了陈旭。

“所以，来咨询的一直都是妹妹夏梨涡！”陈旭几乎跳了起来，桌上的咖啡都被撞洒了出来。

“并没有，刚开始都是我。”沈默不敢抬头，低低说着。

陈旭更加迷惑不解了，焦急的等着沈默继续说。

妹妹只当陈旭的心理辅导为游戏，并不在意。为了不让她们交换身份的游戏穿帮了，沈默只能硬着头皮去做了心理咨询。后来，妹妹却执意要自己去了。沈默想着她也是心血来潮，和她交代了咨询进程，就让她去了。

9.

陈旭只是无助的摇头，苦笑自己是有多蠢才会识不破她们的游戏。沈默却依旧自顾自得往下说。

妹妹自从去了心理咨询之后就没和沈默再换回来过，直到那天她无意间看到了妹妹的日记本。

“她说她喜欢上了你”沈默痛苦的说，“她也知道我喜欢你”。

“呵…”陈旭苦笑一声，把头扭向了窗外，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他也想知道自己当年喜欢上的人又是谁。

“我还发现，母亲是因为她而出车祸的。”说到这里，沈默抑制不住自己悲痛的情绪，哭成了泪人。

原来妹妹在国外的时候，后妈待她并不好，于是趁着沈默出国，思母心切的妹妹偷偷跑回来见母亲，想求母亲收留她，但母亲以家境不好为由回绝了她，妹妹满心绝望在马路上乱蹿，母亲因为担心她就一直紧跟其后，结果为了救她母亲被卷进了车轮底下。母亲抢救无效之后，妹妹就回到国外，却对所有人隐瞒了事实真相。

“我恨她，是她害死了妈妈！”沈默攥起了拳头，眼睛快要喷出了火。“我恨她，她再一次留下我一个人！”悔恨代替了愤怒。

“可是，为什么她自杀之后你没有站出来澄清误会？”陈旭开始镇定情绪，打算解开谜团。

“我难以接受妈妈去世的真相，想离开一段时间静静心，她因长期愧疚难当无法面对我，居然那么狠心的留下我一个人走了……”沈默哽咽到快要窒息。陈旭叫了一杯水，递给她，安抚她慢慢说。

“她走后，我收到她留下的遗书。她请求我以她的身份继续好好活下去，好好爱一个人……”沈默情不自禁的看了一眼陈旭。“我原本是想澄清的，可是，她喜欢漫画，一直都想去国外进修，我很想替她实现这个愿望……”说到这里，沈默因为情绪过度激动，晕了过去。

陈旭心疼不已，对自己想要知道真相的急切之心感到很是自责，赶紧把沈默送往附近的医院，心里暗下决心，再也不丢下她一个人。

“明天”，陈旭想起了什么。

看着病床上脆弱不堪的沈默，陈旭突然止不住好奇，如果自杀的是妹妹，那白天的“夏梨涡”又是怎么回事？

拜，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