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癫与文明》是米歇尔福柯的博士论文,原论文673页,翻开的这一本是300多页的缩印版。这是一本人文科学史上的著作。在蛮荒状态不可能发现疯癫,疯癫只能存在于社会之中。它不会存在于分离出它感受形式之外,既排斥又俘获它的反感形式之外。从中世纪到文艺复兴,疯癫是作为一种美学现象或日常现象出现在社会领域。17世纪,由于禁闭,疯癫经历了一个沉默和被排斥的时期,它丧失了在莎士比亚和塞万提斯时代曾经具有的展现和揭示功能。变得虚假可笑。最后20世纪的人们给疯癫套上了项圈,用实证主义的粗暴把疯癫归类为自然现象。
本书通过愚人船、大禁闭、疯人、激情与谵妄、疯癫诸相、医生与病人、大恐惧、新的划分、精神病院的诞生,九个章节来说明疯癫的发展历史。
作者:[法]米歇尔·福柯
出版社:生活·读书·新知 三联书店
副标题:理性时代的疯癫史
原作名:Madness and Civilization
译者:刘北成/杨远婴
出版年:2012/9
页数:277
定价:29.00元
装帧:平装
丛书:学术前沿
ISBN:9787108041494
这是我看的福柯所著第二本书,已有些习惯了他的特殊语汇,信手拈来的各种考证,以社会广度,历史纬度和事件本身三个圈的交织来阐述疯癫这件事情,搭载文明二字,真的是精彩的无以伦比。
“疯癫不是一种自然现象,而是一种文明产物。没有把这种现象说成疯癫并加以迫害的各种文化的历史,就不会有疯癫的历史。”
读完这本书,如果不了解全景观社会的雏形,那么阅读本书的意义将不是很大,得到的也许是这本书那么难懂?写得很乱!了解了一下疯癫历史。人类是这么变迁的。和中国比西方社会发展不行是倒退。诸如此类的结论等等。
作为福柯,在这本书开始,他就有全景观社会的想法了,直至现在,我们非常害怕自己成为异类,难道不是吗?我们害怕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所以我们想着不去精神病院,不去看精神病,否认自己有抑郁症等等。身处现在这样的社会是福柯预见到的,是文明流变的结果。
福柯用他的知识考古学研究方法预见到了社会未来的趋势。对于疯癫的形成以及疯癫与理性的区别。之前看了豆瓣上的评论,很多人其实都在简单的归类或粗暴的论证,那么福柯为什么要用80多页来说明了疯癫?因为疯癫绝不是一个简单可以归纳的现象。比如有的人说“天才在左,疯子在右”,“疯子是探索文明路上的人们……”这样的话带有极强的误导,并无法展现疯癫的症状。
大多数人忽视了疯癫这一症状是普通人无法忍受和接受的,书中后半部分有详细阐述。因为这是大部分人不知道的领域,所以福柯用大量的篇幅用来区分不同种类的疯癫之间的差异。让无知群众分清楚疯癫与想象的区别,谵妄与悲剧人物的区别。这本书的教化意义不能忽视。
这本书有着让我很有兴趣的两个问题,其一疯癫的背后是什么?权力的作用?
处于梦幻和谬误接触点上的疯癫,有着无意义的混乱,但当我们去分析它时,它又显示出完全有序的分类,一种身体和灵魂的严格机制,遵循某种严密的逻辑而表达出来的语言。它本身是对理性的否定,但又能自我阐述出一种理性,在疯癫的背后存在着一种秘密谵妄的秩序来欺骗自己,看似疯癫的人无可辩驳的逻辑,结构完善的论述话语,一种无懈可击的明晰表达。疯癫的理性根植于对想象或幻觉的冥思苦想中,允许幻觉产生了自发的价值。(疯癫并不具有集中性,也就是说,每一个疯癫的人,对于自身幻想或想象的自发价值没有普遍性意义。)
疯癫作为一种非理性现象,被社会剥离,成为了社会边缘。从愚人船到精神病院。从黑格尔整治大自然让其理性,到荷尔德林患有精神病。在这个被整顿过的世界中,福柯的全景观社会理论得到了强有力的证实,看似是理性对非理性的胜利,不如说是公共权力的无处不在。我们被自己所创造的世界所压制。就连万能的上帝,都被划归到理性的一端,我们需要通过理性才能认识到上帝的存在,信仰上帝,之后回归主。也许这一权力的操控早在基督耶稣时代就已展开,甚至更早,拥有否定和纠错能力的理性人们开始逐渐觉醒,操控世界。
其二,在戏剧文学艺术作品中,疯癫具有什么意义?是神话启示吗?
首先在寓言和故事中,透露出这类的疯癫的寓意,这些寓意故事归类于某种非理性,不加以区分的使得所有人卷入了这种密谋。这些不是突然出现的,之后在艺术作品,博斯《圣安东尼的诱惑》,布兰特《愚人船》,马尔尚《死神舞》,穆尔纳《愚蠢的请求》等等巨大的不安象征放大,变的具体而有切实的意义。
艺术加工在推动疯癫的进程上功不可没。
但在戏剧作品中,疯癫的人们恰恰在戏剧舞台上说出具有理性的话语,来警示人们,这种对比和反差,成为了一种时代讥讽,也成就了一种戏剧语言。疯癫人物在戏剧舞台上早期的作用,已经很明确,那么后来呢?我对这个很兴趣,也找了些资料。比如书中提到的《安德洛玛克》这部拉辛的作品,悲剧人物有别疯癫人物,是在疯癫的基础上的超越,悲剧人物发现了一种阴沉的白昼真理,在即将来临的白昼真理,黑暗反而具有了揭示作用。对于疯癫人物来说,疯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现的仅仅是不协调的夜间形象,比早期的疯人具有强有力的警示作用。简单的说出警示话语,已不具备象征意义。
悲剧人物蕴含了疯癫的早期象征,既是自身真相的承载者,并在一刹那黑白交替之间把真理的光明和深沉的黑暗同意了起来。这也是《安德洛玛克》跨时代的意义,他诞生于疯癫正逐渐从悲剧表演中消失,同时也是悲剧人物要与非理性的人分道扬镳的时候。在希腊悲剧中,复仇女神的形象就是在黑暗中等待剧中人物的最终命运和真理的揭示,人物的激情、行动,不过是她们的工具。然而在这里,在这部中,复仇女神仅仅是疯癫背后谵妄的侍女,谵妄则是最初和最终的真理。疯癫通向了语言,通向一种更新的阐释语言和关于被征服了的现实的语言。
“这个剧本首先通过特洛亚英雄厄克多的寡妇昂朵马格对亡夫坚贞不渝的爱情和她为了救护自己的幼儿而不顾一切的献身精神,在无比惨酷的战争面前,表现了崇高的母爱。其次描写一个被遗弃的少女爱妙娜,为了爱情和嫉妒,竟利用一个爱她而不为她所爱的男子奥赖斯特,叫他去杀死遗弃她的爱人卑吕斯,但是当她听说卑吕斯已被奥赖斯特手下的希腊士兵杀死时,她反而痛责奥赖斯特不该听信她的话去干这种卑鄙无耻的勾当,自己随即奔向神庙,伏在卑吕斯的尸身上,以利剑自刎。”
在此之后,疯癫这一形象逐渐退出艺术舞台,化成意象进入倒舞台中,不以具体形象出现。如同命运的手,操控人偶的线一样,存在于观众脑海中。
这是一本超级好的书,适合反复阅读。
最后,打完这些字,已经很晚了,望着30楼的窗外景致有序的高楼,社会如同福柯预言一样发展,《疯癫与文明》是其之后理论体系中的一环,也是他所要搭建的“极致体验”的组成部分,人类的既定概念,历史发展上的故事,将不断召唤着福柯去进行探求,突破历史的既定须知,社会的结构安排,打碎发现“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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