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天都没写文,并不是我懒,实在是因为最近的事情太多了。
最值得一提的,便是在周六我将自己留了二十多年的墨色及腰长发头发染成了金黄色。刚进理发店的时候,是想烫大卷的。
烫大卷是我二十多年来唯一一件坚持不懈的事情,为了这件事情,我从初中就开始留头发,一直到高中,跟闺蜜一起约定好,要在某年的某一天一起将头发烫成方便面。
直到大学,一直心心念念的“大波浪”还是没有出现在我头上。
于是在刚刚过去的这个周末,跟当年那个约定好的闺蜜视频说自己要去烫大卷,然后兴高采烈的跨进理发店,告诉理发师我要烫大卷,要用最好的药水,不能枉费我留了二十几年的长发。
从理发店出来的时候,闺蜜刚到理发店门口,看见我便开始尖叫,“死丫头不是要烫大卷吗?怎么成了黄毛丫头?!”
我拿起手机自拍,直到看到手机里顶着一头金黄色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照片里那个皮肤白皙如雪秀外慧中的姑娘是我。
“去找理发师要钱呀!说好的烫大卷怎么成了这副德行,当我们瞎吗?”闺蜜火急火燎的将我拽向理发店,我却站在原地始终不肯动弹。
说要烫大卷的是我,现在说不烫的也是我。
良久,闺蜜察觉到我的异常,才后知后觉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打开微信,刷开朋友圈给她看。第一个印入眼帘的好友便是高中死党小波发的三张照片,并附言:幸福美满。
其实看到这几张图片的时候我当时正在做头发,不知是理发师将吹风机正对着我眼角还是前几天感冒的缘故,眼泪竟在一瞬间溢出了我眼眶。
照片中的新郎西装革履仪表堂堂,却有点心不在焉,身边的新娘芊芊玉指笑的面若桃花,若不是新郎曾与我有过千丝万缕的关系,此刻看着郎才女貌的这一对,正想配诗一首,“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小波这几张照片拍的角度不错,看得出来他坐在酒席的最中央,因为三张照片都拍的异常清晰,包括新娘的一颦一笑,包括新郎的眉头紧蹙。
“那个…理发师,我不烫大卷了…”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
理发师顿了顿,“那要怎么做?”
我犹豫了片刻,“染成金黄色吧。”
原来,对大卷的心心念念可以在唾手可得的一瞬间灰飞烟灭,原来,一直牵挂着的他在一瞬间就可以让我万念俱灰。
我已经想不起来有多久没见过他了,可能是四年,可能是六年。
现在已经记不清我们是因为什么而分的手,只记得高三那年夏日炎炎,我们都奔跑在通往理想大学的跑道上,可谁会知道,他会中途退出比赛。
高一到高三,恰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刚好遇见了他。
我们可以一直在网吧通宵上网打游戏,我们可以整个周六下午都在台球厅荒废度日。我们可以在周五放学的时候一起走四个小时回家,我还可以在他过生日的时候拿出一周的生活费为他准备礼物,而自己省吃俭用只能吃泡面。
为了他,我拒绝了周围所有的暧昧。为了我,他拒绝了所有对他示好的姑娘。
小小的年纪,我们却有一直在一起的勇气。我们曾说过,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在一起。
那时候的爱情,就是一辆自行车两个冰淇淋,那时候的爱情,就是一直牵着手围着公园的河堤绕啊绕都不嫌烦。
还记得他亲我的时候害羞模样,还记得我们睡一张床的手足无措。他说要把最美好的东西留给结婚的时候,于是我们傻傻抱着彼此中规中矩的睡了一夜。
他说我如果退出班级前十名就跟我分手,他说如果我不好好学习他就不来找我。于是我每天废寝忘食夜以继日,就为了每周五下午一出学校门口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亲爱的他,然后跟着他一起去网吧,坐在他身旁,他打游戏,我看电视,然后第二天早上一起回家。
周末晚上他还会骑摩托车来我家,告诉我爸妈我们去小波家补习,然后偷偷带着我去兜风。我喜欢坐在他摩托车后面紧紧抱着他的腰,然后让微风拂过我的脸颊,因为那感觉像是与他一起并肩走过很长的路。
我曾不止一次想象过未来的某一天我为他穿上婚纱的样子,也不止一次想象过我与他婚后的日子,一只小狗,两个孩子,我们在闹,他在笑。
后来他说我如果考不上大学他就跟我分手,于是我恨不得每天有四十八个小时可以用。他早上五点半叫我起床背单词,晚上叫我十一点准时睡觉。为了不让他察觉,每天晚上打完电话后我总要埋头在被窝偷偷学习,因为我不怕考不上大学,我怕他跟我分手。
高考过后,我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兴奋的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却面无表情跟我提分手。
我不敢跟他分享我的喜悦,因为他没考上。我亦不敢跟他发脾气,因为他要跟我分手。
我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明明考上了大学,他为什么还要跟我分道扬镳。
于是我哭我闹,但他看不见听不见,只叫我好好去念大学。
我对他一直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够回心转意,但千万个日日夜夜等来的竟是朋友告诉我他身边有了她。
心脏犹如被一颗巨石敲碎一般沉入海底,连心痛也要做的毁尸灭迹。
大一那年便是最后一次相见。
小波的生日,KTV里。
他抽着烟,盯着屏幕下方的字体,跟着旋律打着节奏。手中把玩着的青蓝色打火机上面刻着love。我控制不住情绪,偷偷向他发过去短信,“我们还有可能吗?”
于是他慢慢起身,出了KTV。再也没有进来,再也没有。
多年后的今天,再次看到他的时候,竟然成了别人的新郎,小波的朋友圈里。
闺蜜看着照片诧异道,“他没理发吗?头发怎么这么长?”
只有我知道,那长长的鬓角和眼角上方的头发,是为了遮住那条犹如蜈蚣一般大的伤口。
高三冬天,他来我家的路上,骑着摩托车出了车祸。
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医院,他穿着单薄的衬衫,胳膊缠着绷带,眼角伤口缝合的针脚犹如一条长长的蜈蚣卧在上面。
我哭的不能自己,他却笑着打趣,“像不像黑社会老大?”
时隔多年,虽未一直见面,但他却始终活在我的心里。如今看到他成家立业,身边那个让我日日夜夜憧憬千千万万遍的新娘不是我的时候,心中莫名百感交集。
因为以前那个说过爱我的他如今娶了别的姑娘,以前那个非我不娶的他,如今很幸福。
我相信这是我最后一次追忆他,最后一次。
于是,在小波发的状态下面我轻轻的打了两个字,“祝好。”
愿她会照顾他所有的生活起居,愿她会在他生病时候寸步不离,愿她会与他分享快乐,分担忧愁。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你若来过,便已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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