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先生,你属兔吗?”颜熹咬着吸管,睁着无辜大眼,抛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窗外阳光倾泻在颜熹肩头,调皮地轻吻她的脸颊,愈发衬得她的皮肤如上等白瓷般细腻。
顾言笙喉咙莫名一紧,心也跟着跃动起来。身子不由地往前倾了倾,低沉的声音从薄唇逸出,击打着颜熹的鼓膜。
“我属虎。”
颜熹轻轻地点点头,杯中的橙汁已经基本见地,“呼哧——”一声,颜熹吸完最后一口,对着顾言笙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
“抱歉,我只对属兔的男人感兴趣。”
外头太阳热的有些猛烈,颜熹踩着高跟走出店外,一股热浪将她团团围住。抬手看了下表,这次只用十分钟就搞定相亲对象,再一次刷新之前的记录。颜熹不得不感叹,自己睁眼说瞎话的技术又上一个阶层了。
虽然这次相亲的男人真是是极品,前面九十九个加起来都抵不上这个男人的一根头发丝儿,可颜熹就是个认死理的人,不是属兔的就不嫁。
“姑娘,姑娘,对不起。”一位穿着西装,带着厚重眼镜谢顶的男人对颜熹道歉。
颜熹一只手揉着被撞的肩膀,看着男人满头大汗诚恳道歉的模样,摆摆手,示意她没事。男人见状再次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就连忙向店内走去,带起一阵风。颜熹突然加快脚步往停车的地方走去,因为她脸上传来一阵刺难忍的刺痛。
颜熹的皮肤特别敏感,受不得晒。一到夏天,她就得过坐月子的生活,基本不能出门。若是非要出门,得用帽子围巾裹严实。
当颜熹伸手打开车门时,手机欢快地唱起歌。她从包里掏出手机,一看来电人是她妈,颜熹伸手在屏幕上一划,趁对方还未开口,就先发制人:“妈,你别问,没成功。”
颜熹妈想说的话都卡在喉咙,在电话那头嘀咕着:“怎么又没成功,这回应了你的要求 找得是属兔的。”
颜熹坐在车内,拉下镜子瞧自己的脸,已经起了一片红色:“妈你又诓我,他明明属虎。”
“不可能啊?你阿姨说是属兔的,你等等啊,我把资料发给你,你看看。”
颜熹刚挂了电话,就收到一张照片,连带着一堆文字,什么姓名、性别、籍贯……
手指在屏幕上点开又放大,再放大,再再放大,这照片上的人和她见面的男人,半毛钱关系都没有。颜熹揉揉眼,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相错了对象。就在刚刚,她还那么理直气壮地对着那个陌生男人说自己只嫁属兔的。
她哀嚎一声,趴在方向盘上,真是丢脸丢到太平洋了。
幸好他不认识自己,世界那么大,以后也不会再见面。
这厢咖啡厅内。
“顾医生,对不起,对不起,有点事,我来迟了。”
顾言笙身子倚靠在沙发后:“没事,坐吧。”他让服务员撤下颜熹喝完的橙汁,又要了一壶茶。
颜熹旧蔫蔫地启动车子,却鬼使神差般打开车窗,往刚刚他们坐的位置看去,顾言笙噙着笑,正与对面人说着什么,颜熹将头微微探出,看到了他对面坐的人,就是那位撞到她肩膀的谢顶男人。
原来他是在等人,而自己还傻乎乎走上前去问他属什么。颜熹就怔怔地将脑袋搁在穿沿上,眼睛正对顾言笙方向。
倏地,颜熹不期然的与顾言笙对上,心跳漏了一拍,她连忙抬起头,却忘了自己现在把头搁在哪儿,只听得“砰”,头顶狠狠地撞上车窗上沿,泪腺立马就接受到大脑的痛感,争先恐后释放出泪水。
顾言笙唇角的微笑弧度逐渐变大,颜熹慌忙升起窗,一层黑色的膜隔断他的眼神和微笑,摸摸头上大包,含着泪发动车子走了。
“顾医生,怎么了?”
顾言笙用手抵住唇,轻咳一声,看着smart小车的尾灯一闪,慢慢淡出自己视线,才将目光收回。
“没事,你继续。”
回到家后的颜熹身心俱疲,对母亲问的问题,她都只用嗯,啊,嗯……反复回答,气得她妈最后丢下一句,“今晚你自己解决晚饭。”就出门搓麻将去了。
摔进柔软的床,颜熹身子软成一滩泥,完全不想起来。迷迷糊糊中她觉得脸有点痒,她就伸手去挠,挠着挠着她就睡去了。
翌日清晨,颜熹揉着半睁的眼睛走进卫生间,抬头照照镜子。
这一看,她差点把镜子给打了。
如果镜子会说话,颜熹肯定会问:魔镜,魔镜,谁是这世界上最丑的女人?
你,you,颜熹。
镜子中的她,整张脸微肿,红红的小疙瘩已经连成片使脸凹凸不平,十分有损颜熹的美丽,都怪昨晚身懒手闲,不搽药还挠。
颜熹用丝巾将脸里三层外三层的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头上还带一只鸭舌帽。她这一身打扮被颜母嘲笑是去银行打劫,颜熹临出门前,她妈都咯咯咯得笑摊到她爸怀里了,眼泪水都顺着笑声滑下来。
怎么说,原来她真是在垃圾桶中被捡回去的。
在医院大厅挂号的时候,颜熹简直被当成一个异类。每个人都时不时朝她瞅两眼,这么热的天裹成这样,是来医院搞事情的,还是来医院搞事情的?
自从她踏进医院大厅,门口巡逻的保安都从一个变成了五个,十只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颜熹,密切注意她的一举一动,她挪一步,那眼睛就跟着转一圈,挪两步就转两圈。
为了不浪费医院宝贵的人力资源,颜熹伸手将帽子,掀开一层丝巾,再掀开一层丝巾,最后颜熹的脸完全暴露在空气下。她得意地朝保安一笑,看着他们五个人尴尬地摸摸你摸摸他。
“挂什么科?普通门诊还是专家门诊?”
“皮肤科,专家门诊。”
来到皮肤科门口,颜熹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门口乌泱泱的一大片人,而且还都是年轻姑娘。
皮服性病科,颜熹再一次确认门牌上的字。她没走错。
寻了空处,她找到一张椅子坐下,前头那么多人,应该要很久才能轮到自己。早上出门颜熹给自己脸上搽了点药,但现在和汗水一混合,又刺得皮服瘙痒难忍,想伸手去抓。
“姑娘,你皮肤怎么啦?”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颜熹和左边的人搭话。
“我脸上冒了一颗痘。”那女生指着额头一粒芝麻大小的青春痘和颜熹说。
呵呵,颜熹笑了两声。
又转向右边,问另外一位:“哎,你皮肤怎么了?”
那姑娘捂着胸口对颜熹说:“我胸闷。”
颜熹笑不出来。胸闷你去胸外科啊!
一个小时后,终于轮到颜熹。
“颜熹”护士叫到她的名字。
睡眼惺忪的她反射性地喊了声“到”,就起身跟在护士后头。
顾言笙坐在那儿,身穿白大褂,眼内带笑意,似是十分满意颜熹一进门看到他,脸就丧得无以复加。
看见顾言笙,颜熹明白外头的小姑娘为什么胸会痛,同时她也印证了这样一句话:世界很小,缘分很妙。
事隔一天,颜熹真的很没脸见人。
顾言笙指着桌前的椅子对颜熹说道:“坐”
颜熹哪有胆坐,只是弱弱地问了一句:“那个,我现在改挂普通门诊可以吗?”
“你确定?”顾言笙挑挑眉,狭长的双眼泛起淡淡冷意。
颜熹招架不住,马上就怂了。
”不确定。”颜熹垂着脑袋坐下,双手将病历呈上,那表情要多壮烈就有多壮烈,反正她自打看见昨天乌龙相亲对象,颜熹就没想活着走出医院大门。
顾言笙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地看着她,修长的手指接过病历,双眼在姓名那一栏顿了顿。
“颜熹?”
“嗯” 颜熹的贝齿咬着唇,声音细如蚊蚋。
“只嫁属兔的男人?”
颜熹愣愣抬起头,对着顾言笙墨黑认真的双眼,眨眨眼:“其实……其实属虎的也可以。”
直到对面男人笑出声,颜熹才晃过神,惊觉自己说的话,又红着脸补充了一句:“但还是和属兔绝配。”
话音刚落,一旁护士也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颜熹才惊觉,这……她是来看病的,她对顾言笙说那些话是个什么理?
真是美色误人。
颜熹仰着脸,略微粗砺的指腹擦过她的脸颊,勾起颜熹心底一抹痒意。昏昏欲睡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用脸蹭了蹭顾言笙的手,还眯起眼睛,由心感叹,怎么会那么地舒服。
顾言笙低头看见颜熹一脸享受,幷没有制止,抿着的嘴角反而微微翘起,手上的动作也变得轻缓起来。
“好了。”伴随着话音,脸上温暖的感觉骤然消失。
颜熹睁开眼,直勾勾地盯着那骨骼分明的十指,只见那手拿起笔,黑与白交错,更显得那手白如玉。
“日光性皮炎,平时要注意防晒,避免暴晒。”顾言笙在一边在纸上刷刷写着,嘴里一边叮嘱着颜熹。
然而许久不见颜熹回话,他抬头看了看,发现对面的女孩,直愣愣地盯着他的手。
“颜熹,颜熹……颜熹”
直到顾言笙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将双眼的焦距对准眼前的人。
“啊?您说什么?”
“我的手好看吗?”顾言笙笑着将双手举到颜熹面前。
“好看。”语气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哈哈哈哈哈……”一旁的护士又发出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笑声。
颜熹已经不敢去看顾言笙的脸了,今天她出门应该看看黄历,上头肯定写着,不宜出门。
闹了笑话的颜熹,面皮都烧红起来。脸上的灼热感和刺痛感,刺激着她的神经。
内心的委屈感如火山爆发,鼻子一酸,眼内立马就布满一层雾气。颜熹的眼生得是极其漂亮的,双眼皮很深,眼角又微微上翘,带有柔媚之感。
此刻似哭非哭的她,眼周氤氲起一丝红晕,眼波内荡起层层涟漪。
那波纹,就随着颜熹眨巴眨巴的双眼,一圈一圈慢慢地渗入顾言笙的心里。
“哭什么?”
顾言笙凑近前去,语气之中透露出来的亲昵与宠溺,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若是没有人安慰颜熹,她难过一会儿,也就没事了。但顾言笙完全把颜熹骨子里女人拿乔的一面给激发出来了。
颜熹不言不语,对顾言笙的话置若罔闻。就静静坐在哪儿,咬着唇,眼内的水在情感的发酵中凝聚成一颗颗豆大水珠,打湿了睫毛,眼眶再也承载不了它的重力,只能任凭泪水溢出。
如本能反应一样,顾言笙抽起左手边的纸巾,温柔地替颜熹拭去滑落的泪。
“眼泪会刺激到你的皮炎,别哭了。”柔和的语气似哄似慰。
呆在一边的护士,看得目瞪口呆。
顾言笙弯下腰,将颜熹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下,一手扶住她的脸,另外一只手拿着纸巾细细地替她抹停不下的小珍珠。
这……这还是平时那个高冷,只会对女生说“嗯”的顾言笙吗?
此刻,护士莫名觉得自己很多余。她想有必要破坏一下这旖旎的气氛。
“顾医生?顾医生……”
沉浸在哄人中顾医生并未听到,亦或者自动屏蔽了。
倒是颜熹听到后,收起哭意,从顾言笙手中拿过纸巾,用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顾医生,有人叫你。”
顾言笙这才直起身,往护士方向瞥了一眼,室内空气瞬间下降好几度。
“我给你开点药,这些药配合着药膏一起用。这几天注意防晒,饮食宜清淡,避免光敏性食物,忌厚味辛辣。如果感觉难受的话,可以冷敷,千万不能用手挠。一周左右就会恢复。”
顾言笙恢复到之前的模样,将单子递给连耳朵尖儿都泛着红色的颜熹,仔细叮嘱。
“谢谢顾医生。”
颜熹抓过单子,迫不及待往门外走,却在一只脚时被顾言笙叫住。
“颜熹。”
“嗯?”
“还有记得,不许哭。”
颜熹折腾了一天,整个人精疲力尽。回想起在医院那一出,她就十分懊恼,怎么可以在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跟前哭呢?或许她也该去医院看看脑子了。
吃了三天药,抹了三天药膏,脸上的红疙瘩慢慢消下去,颜熹的皮肤终于恢复到之前白皙,吹弹可破的状态。出门全副武装的装备也可卸下,出门也不用再享受万般瞩目。
然而,现在颜熹觉得脸不要那么快恢复。
她妈拿着一叠资料,丢在颜熹身边:“看看吧,都是属兔的,哪个合适明天就安排你们见面。”
“妈——我脸还没好,会把人吓到的。”颜熹抱住母亲,撒着娇。
颜母瞪着眼睛,不为所动:“没得商量,就算你明天脸上起了麻子,你也得去。”
“妈,我还是你女儿么?”
颜母微微一笑,冲角落叫了一声:“乖乖”
一条通体纯白的萨摩摇着尾巴,跑进颜母的怀中,还仰着脑袋对颜熹汪汪汪叫了几声。
颜母摸摸狗头,声音温柔:“宝贝,饿了吧,妈妈带你去吃饭。”说罢抱着大狗起身捯饬狗粮去。
“宝贝,你可要乖点,别想你姐姐那样不让我省心,都二十七八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独留颜熹在空气中凌乱,再凝固。
顶着烈日,颜熹还是踏进了上次那家咖啡厅。迫于各方压力,颜熹不得不再次进行她的相亲大业。不然,她在家中的地位,就要连狗都不如了。
踩着小碎步,颜熹来到预订位置。座位上坐了一个男人,挺着大肚腩,五官胖的都挤在一起。
颜熹忍着心中痛意,扯出一抹笑容:“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对面男人拘谨搓搓手,飞快地瞄了颜熹一眼:“没关系,你坐吧。”用翘着兰花指的手点了点他对面的座位。
自深吸一口气,颜熹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坐下来,开门见山问:“先生,属兔啊?”
大肚腩扭扭身,点点头,脸上的横肉随着他的动作一直在颤抖。
“那个,你要喝点什么吗?橙汁?还是木瓜汁?橙汁可以美容,木瓜可以丰胸,这两样东西,我每天都会喝。所以你看看我的脸,才会这样细腻有光泽。”
颜熹瞧了瞧,大肚腩脸上那妥肉的确是够光泽的,那么多脂肪堆积,析出的油能不反光嘛。
“我还不渴,不用点喝的。”颜熹生怕自己喝饮料时憋不住,往他脸上喷去。
颜熹只想速战速决。
“抱歉,先生我只喜欢属虎的男人。”颜熹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阵悦耳的笑声。
她转过身,看见顾言笙就坐在她背后的椅子上,穿着白衬衣,修长的手端着一杯咖啡,明明是很随意慵懒的样子,却让颜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只是顾言笙嘴角的笑意,让颜熹不由得懊恼起来,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就像心中的秘密被人偷窥了似的,颜熹对着大肚腩不再伪装自己的表情,一脸的不耐烦。
大肚腩也诧异颜熹的改变,诺诺开口:“可是……可是你妈妈説你要找属兔的。”
“可是我现在喜欢属虎的,不行吗?”
身后的笑声越发愉悦,颜熹感觉自己坐不下去了,拿起包包就往外冲。
经过顾言笙身边,她还刻意加重了脚步,稍稍带了点泄愤的意味。
出门后,颜熹才发现,自己的遮阳伞忘在了店内。
但,打死她也不会回去拿。
颜熹一只脚刚踏出屋檐,手就被人拽住,头上覆盖了一片阴影。
“皮炎要做好防晒,又忘了。”顾言笙撑着一把黑伞,长身玉立,替颜熹遮挡住恼人的太阳,语气罕见的带上一丝焦急。
“要你管?顾医生,我们有那么熟吗?”颜熹心中还有气,说出的话带着十足火药味,用力甩着手,想挣脱顾言笙的钳制。
奈何这点力气,对于顾言笙而言,不过是隔靴搔痒。
顾言笙用力一拽,将颜熹拉进自己的怀中。
霎时间,两人四目相对。
颜熹都能清晰看到他根根浓密的睫毛,也能听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擂鼓般的声音在击打这颜熹的心房,引得她的心也跟着唱和。
俊脸在眼前无限放大,颜熹害怕的闭上眼。
一阵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颜熹耳边,引起她浑身战栗。
“我可不想再看见你哭鼻子。”
话音刚落,颜熹周身的压迫感瞬间消失,顾言笙拉开与颜熹的距离,握着颜熹的手把伞柄放入她手中:“好好撑着。”
“我,我有伞,只是落在店内了,我可以去拿。”颜熹低垂脑袋,不敢看顾言笙。
顾言笙听了朝店内瞄一眼,看到刚刚大肚腩在左顾右盼,遂对着颜熹道:“我去拿,你告诉我放在哪?”
“哈?”颜熹怀疑出现了幻听,顿了顿,“好像在座位上。”
顾言笙折身回去拿伞,颜熹乖乖的在屋檐下等他。
现在是什么情况?
颜熹撑着顾言笙的大伞,跟在撑着蕾丝碎花小伞的顾言笙后头。
“顾医生。”颜熹忍不住开口。
顾言笙停下脚步,转过身:“怎么了?”
“我们要不要把伞换回来?”颜熹指指伞,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虽然颜熹打心底承认,长得帅的人,无论撑什么样的伞,都不减损风度,可是她真的不想让旁人看上去,那把伞很衬顾言笙的皮肤。
奶白色的伞布上点缀着些零星小花,带着几分俏皮可爱,伞檐外圈是一层白色蕾丝,使得俏皮中又透露出几分淑女。
此刻顾言笙对着颜熹微笑,脸上的表情还有些不解。
颜熹有些心猿意马,用脚尖踢了踢旁边的小石子,不自然地开口:“你要撑就撑着吧。”
“我的伞防紫外线功能比较好。”
颜熹在心底默默地比较一番,自己那把伞中看,可功能的确不如顾言笙的伞。
包内手机想起欢快的铃声,颜熹腾不出手去接,只好用脖子把伞夹住,额头已沁出点点薄汗。
见此,顾言笙自然地伸出手去拿:“我来撑,你接电话。”
不用再歪着脑袋翻找,颜熹朝顾言笙投去感激的眼神。
颜熹一看手机屏幕显示来电人,瞬间耷拉着脸,内心十分抗拒地划了绿色的接听键。
“妈”颜熹声音有气无力的。
顾言笙走在一边替她打着伞,颜熹将包挎在手肘上,腾出另一只手想去接他的伞。
谁知顾言笙竟收起她的蕾丝小伞,径直走入她的伞内。
伞虽然大,但伞下的空间小,仅有那黑布遮住的地方才有阴影。加之顾言笙个头高,穿着高跟鞋的颜熹也只到他肩膀处。他一走进来,颜熹就有一种压迫感,脚步就往旁边挪了挪,半个身体便退到了伞外。
顾言笙见状,直接用手把她拉进来,幷牵住。两只手,五个不同的指头,牢牢嵌合在一起。
颜熹试着挣扎一番,却反而被握得更紧。她拿眼瞪顾言笙,示意他将自己的手放开。
“颜熹,颜熹,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电话那头的颜母开启了河东狮吼。
“啊……啊,我在听,妈,你说什么?”
“颜熹,我再说最后一边,你给我听好。你今天要是不带一个对象回来,你就等着叫宝贝姐姐吧。”
嘟嘟嘟——来不及回答,电话就被直接挂断。隔着屏幕,颜熹都能感受到她母亲深深的深深的愤怒。
“颜熹,我想问你?”
“什么?”
两个人手牵着手,并肩走着,靠的及近。
“你们家的宝贝是谁?”
颜熹撇了顾言笙一眼,果然他还是听到自己与母亲的对话。
“呵呵,我家一条萨摩耶。顾言笙现在你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吗?”颜熹举起两人紧贴着的手,别扭开口。
“如果,我说,我不打算放,你会怎么样?”顾言笙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颜熹,神色是之前从未有凝重。
颜熹看着在厨房忙前忙后的母亲,颜熹更加笃定她是捡来的。她只不过是带了个雄性生物回家,而且还是她一时脑热冲动下的结果。
当顾言笙问她想怎么样时,她当即脱口而出,“不然,你和我去见我父母吧。”
不过话一出口,那时颜熹就懊恼地想去撞墙,这也太不矜持了,一点都不符合她高冷傲娇的人设。
谁知顾言笙竟然答应了。
顾医生你好像比我还不矜持哎,颜熹在心里默默地吐槽。
客厅里,颜父和顾言笙坐在沙发上,周遭弥漫着严肃而又尴尬的气氛。
颜熹内心窃喜,她终于在父亲身上找回她其实还算是亲生的感觉。相比颜母看见顾言笙进门,那殷勤的劲儿,颜父的表情与行为已经十分到位了,这才是长辈该有的样子。
颜熹心里打着小九九,想走上去缓和一下气氛,就见自己的父亲对着顾言笙绽开一个比花还灿烂的笑容。
“孩子,委屈你了,和我们家熹熹恋爱很苦吧。”颜父一脸你不用说,我都懂的表情。听得颜熹一个趔趄,心里千万只草泥马在奔腾,爸,您还是我的爸爸吗?
顾言笙站起来扶住颜熹,小心地拉着她的手坐在自己身边,对着颜父道:“熹熹很可爱,能和她恋爱,我感到很幸福。”
颜父听罢满意地点点头,又扭头叮嘱颜熹:“你看看人家顾医生,再瞧瞧你自己,你要对人家好一点,别整天欺负人家。”
爸呀,您那只眼看到我欺负他了?
颜熹将手偷偷绕到正笑得开心顾言笙的背后,在他的后侧腰处,狠狠的捏了下,感受到他浑身的战栗,看见他脸上明明痛的不得了,然而依旧要保持微笑的模样,颜熹得意的眯眯眼。
“乖,别闹。”顾言笙将她调皮的手捉住,用自己的大手牢牢裹住,饶是这样简单的动作,颜熹还是禁不住红了脸。
“出息。”颜父丢下一句话就去厨房帮颜母了。
吃完晚饭,颜熹在三双充满期盼和渴求的眼神注视下,投降似的牵起颜宝贝的绳子:“颜宝贝吃撑了,我带它出去溜溜。”
说着颜熹将还在埋头吃狗粮的颜宝贝往门口拉,颜宝贝委屈地嗷呜一声就被颜熹拉着去了门外。
“叔叔阿姨,再见。”顾言笙道完别,立马去追颜熹。
来到电梯旁,就见颜熹在低声训着颜宝贝:“你说说你都胖成什么样子了,还吃,我带你出去溜溜,你还不乐意了。”
颜宝贝蹲坐在地上,被颜熹训得双耳都耷拉下来,双眼一眨一眨,看到顾言笙后便直冲他叫唤。
正巧电梯门开了,颜熹拉着宝贝径直往电梯里走去,一个眼神都没给顾言笙。
顾言笙跟在颜熹身后,无奈地笑笑,也像颜宝贝一样乖乖地跟在后头。
夜凉如水,月光挂在夜空,淡淡地散发出银色光,一扫白天的炙热,唯余清凉之意。四周虫鸣叫的欢快,颜宝贝出了小区门,就是一条脱了疆的野狗,撒开四只脚向前跑去,颜熹一时拉不住,整个人被拽着小跑起来。
“我来牵。”不等颜熹把绳子递给他,顾言笙就自己从颜熹手中拿过,幷紧紧地绕在手中。
颜宝贝被顾言笙牵着,不跑也不闹了,就安安静静地跟着他俩身后。
两个人肩并肩走着,身影被月光拉得又细又长,影子互相缠绕,亲密地依偎在一起。
突然,顾言笙拉住颜熹的手站着不动。
“颜熹,我们谈一谈。”顾言笙低着头,棱角分明的脸庞令颜熹心头一悸。
她看着两人的影子,在心中叹了口气,颜熹其实有点想不明白为何顾言笙要对只见过三次面的自己那么好,还答应见她父母。
一见钟情?她早已过了这个年纪了。
“颜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不通的地方,其实我也想不通。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单单只对你动心。”顾言笙揉揉颜熹的脑袋,“可是,我的心要我靠近你,我的身体也抵抗不了,我这么说,颜熹你明白吗?”
颜熹点点头,脸上烧烧的。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表白。
“而且我都见过你的父母了,你可不能对我耍赖。”
顾言笙有些委屈的话语使得颜熹憋不住,噗嗤一下笑出来,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了。
其实,她有什么可担心的,顾言笙长的帅,工作好,就连她的父母都见过了。
“那我们就这样确立恋爱关系了吗?”颜熹有点后知后觉。
“不然呢,你真想过河拆桥,利用完我之后就想把我扔掉,嗯?”顾言笙对着颜熹微笑。
颜熹连忙摆手,她看到顾言笙唇边警告的笑意,瞬间怂了:“只是有点快,恋爱见父母都在一天完成了,这效率真的是可以媲美火箭了。”
其实颜熹内心是想说,我们可否慢慢来,但是,她面对顾言笙,不敢说。
“哦——可我觉得我们还是太慢了,不然我明天向医院请一个月的假,后天我们去领结婚证,大后天去度蜜月,顺便造小小顾与小小熹。”顾言笙一本正经说着他的安排。
“顾言笙!”颜熹双颊已经红的不成样,幸好灯光暗,看不怎么出来。为避免他越说越诨,佯装生气叫出顾言笙的名字:“我可是要嫁属兔男人的,你还是靠边站吧。我找人算过啦,我与兔男孩才是绝配,与兔男孩一起,家庭就会十分和谐幸福。你,属虎的,可不行喲。”说完颜熹就往前走去。
“那怎么办,只能委屈你将就一下属虎的我了。”顾言笙牵着颜宝贝,大步走向颜熹,将她的肩膀牢牢环住,“毕竟,老虎可比兔子强壮多了,会让你更幸福。”
顾言笙眼内蕴藏认真与深情,颜熹看的真切。但看顾言笙嘴角噙着那抹微笑,颜熹才咂摸出那翻话的含义。
“顾言笙你的本质好流……唔……”氓字还未说出口,顾言笙就傾身到颜熹跟前,夺取颜熹的呼吸,湿热的气息在两人亲密接触的地方缓缓流动。
“其实我可以更流氓。”顾言笙稍稍放开颜熹,说了一句,在颜熹微愣的时候,又附上一记缠绵悱恻的亲吻。
月光害羞地躲进云层,调皮的星星捂着眼在偷看地上的人儿,四周的小虫都停止演唱,生怕打扰了他们。
可惜,总有单身狗会被恋爱的酸腐气息给刺激到。颜宝贝一直围着颜熹和顾言笙打转,汪汪汪叫个不停。
后记:其实,关于那天乌龙相亲的事,颜熹没有告诉顾言笙是:她一进门,看到顾言笙静静地坐在那儿,她的双脚就不受控制的走向他。所以,在这场爱情中,她早已向顾言笙低了头,失了心。只是她永远不会和顾言笙说,不然她女王的地位可就不保了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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