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瓜】
北方农村长大的孩子,大都不稀罕地瓜吧?
兆福大哥说过一句话,30多年了我都还记得。他说:一辈子不吃地瓜,我也不稀罕。30多年前的济南的冬天,大街小巷里最常见烤地瓜的摊子,卖烤地瓜的大都是女人,我还记得有个同学说,看着卖烤地瓜的都长得一个样儿。对从小吃地瓜长大的大哥来说,虽然离开农村很多年,在省城生活了也几十年,地瓜还是从前的一样的味道。说
一种食物,让人吃到如此厌倦的,我还在参加工作到工厂后,听办公室郗主任描述过:一辈子不吃胡萝卜,我也不稀罕。
说起来我也算是“从小吃地瓜长大”吧。秋天“起”地瓜,地瓜成熟了从地里刨出来,叫做“起地瓜”,这个“起”字,此时觉得生动无比,带着劳动的快意。起地瓜应该是“流水作业”,起了地瓜大概一多半会在地里马上就刨成片晾晒成地瓜干,白白的那种,便于储存,另一部分地瓜就入了地窖。
记忆中,当年家家户户有个地窖,里面储存的大都是地瓜。地瓜窖好像都有一人多深,白菜萝卜好像随便挖个浅点的窖子就够了。小时候经常听到下地窖中毒的事件,我也下过一次地窖,里面一股霉味儿。
一整个冬天,几乎顿顿饭都离不了地瓜----地瓜干子煎饼、地瓜稀饭(老家叫糊DU)、地瓜叶渣豆腐(老家叫DENG沫子,DENG估计是“豆”的异音),至于煮地瓜、烤地瓜就更是家常便饭了。经常是家里烙了煎饼,在炭火熄灭前扔几个地瓜进去,就着余热就能烤熟了,烤地瓜大都给了小孩吃,象是一种赏赐。
儿时的冬天,最常喝的一种粥是姥姥熬的地瓜糊豆(也许该写作糊涂)。把地瓜切块在铁锅里加水煮熟了,再加上和好的玉米面勾芡,一锅热腾腾的稀饭端上桌,而今似乎温暖的记忆。而我小时候,只喝那有了点地瓜甜味的玉米汤粥,对地瓜实在是不喜欢。
如今也常会见到推着烤炉卖烤地瓜的流动的小贩,我几乎从来没有买过烤地瓜。很多年以前,还在国企工作的时候听到句俗话“别拿地瓜不当饭”,过耳不忘,此话相较后来小品中的“别拿村长不当干部”,我觉得前者外延含义更广。至于笑人木讷愚笨曰其象个“地瓜”,则实在说明地瓜这种粮食的在人心目中的卑贱了。
现在办公的地方离公司不远,但吃饭就没那么方便,步行回去要十几分钟,有时懒得回公司也懒得吃午饭了。昨天在办公室坐了一天,几乎也没有喝水,晚上下班时甚是疲乏。下班时路过红旗路口时,冷风里,看到一个卖烤地瓜的小贩,忽然想吃烤地瓜。
一天的生意已经结束,地瓜只剩下几个,微微尚存炉火的余温。我挑了一个最小的摸上去最软的地瓜,他掂了掂,秤也没秤,说:“一块钱”。
一边走路回家,一边剥了皮吃地瓜----竟觉无比香甜。一边走路回家,一边想起了好多关于地瓜的事儿。回到家,看到厨房地上放了一堆地瓜。JASON带奶奶和可可去沂南泡温泉,回程途中买的。2012-1-5
【地瓜秧儿】
那个地瓜还是春节前买的,放在厨房的菜筐里过了一个冬季。春天来了,居然没有腐烂,还冒出了几个紫色的小芽儿。在此以前,我不知道地瓜刚开始发芽是紫的,长大后开始拉秧儿了就成了绿色的了,象绿萝。
我想起小时候在农村老家见过“秧地瓜”,就是把地瓜削成一块块的,育成秧苗儿,然后种到地里。种地瓜不叫“种”,叫作“秧地瓜”,这个“秧”字,是个动词。
我把地瓜削成两片,秧到花盆里,就收获了一盆地瓜秧儿。说起来,我喜欢这种藤蔓类的植物,不需刻意照料,浇点水就能生养得绿意葱葱,不一定要开花,就那么绿绿的点缀着你的空间,养着你的眼。
现在,家里有好几盆绿萝,还有两盆地瓜秧儿,办公隔断上摆的是同事离职前送的常青滕。绿萝、常青藤、地瓜秧儿,我感觉他们是一样、一样、一样的啊。
我把闺女叫到阳台,说你看看地瓜秧儿,你只见过地瓜没见过地瓜秧儿吧?这是一代远离土地,又不接地气的孩子,没见过地瓜长在泥土里的样子,没吹过田野里的风。
看着地瓜秧儿,就想起小时候见过的大片的地瓜地,想起某一个初夏的早晨,大人挑着担子下地干活,对迎面走来的乡亲说“下湖去秧地瓜”。乡音中,“地瓜”的发音类似“地果(帝国)”。
也还记得秋风乍起,“起”地瓜时的场景。地瓜成熟了丰收了,从地里刨出来,挖出来,一个“起”字,充满了丰收的向上的喜悦。
2012-6-2
斯是旧文两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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