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花蚬子清明螺

菜花蚬子清明螺

“菜花蚬子清明螺”，这是江南水乡的民谚。意思是说：蚬子和螺蛳一样，都是油菜花开时，清明时节，才是最适时最好的味道。

我们广东水乡也一样。只不过，我们清明只爱河蚬，螺蛳却要放到八月十五中秋赏月时。我们的清明标配是“黄鱼蚬子清明虾”。

河蚬，大量生长于南方的湖泊，池塘和沟渠内。它们通常把自己埋在沙中，在江河堤岸边的泥上常能看到许多或黑或白的蚬壳。连在建房屋前的沙堆里，也可以看到许多被水浪冲洗得发白的蚬壳。

在打捞蚬子的季节，大大小小的船就会出现在江面上，船尾都有特制的蚬网，贴着河底缓缓而行，隔一段时间，就起一下网。网眼把沙过滤去，就留下蚬子。也有人工的，站在齐腰水中，弯着腰，用畚箕舀起泥沙，在江水中淘澄。

蚬子大约都有蚕豆大吧，略呈三角形，象个饱涨的小荷包。壳面有一道一道的弧形花纹，好像一层在层的梯田，我总觉是蚬子象树一样用来记录年龄的年轮。有黑色的，有黄褐色的。黑色的是有长在泥里黑黑壳的泥蚬，黄黄的，油亮亮的就是长在黄沙里的黄沙蚬。无论是哪种蚬子，它们都喜欢成群结队，聚众而居的，所以基本被捉都是一锅端了。而黄沙蚬的肉是最鲜嫩，品质最好的。

捞回来的蚬子总要放在水盆里，放清水养上一晚，中途还要换几次水，要等它们悄悄地张开嘴，吐尽腹中泥沙，再放锅里用冷水煮沸，一个个小扇子似的壳就全都张开来，用锅铲轻轻一翻，蚬肉就下来了。

剥了壳的蚬子肉可以蒸蛋，可以做粥配上炒香的大头菜吃，也可以炒韭菜，炒你想配的任何青菜，结果都会是香嫩，鲜美。

菜花蚬子清明螺

最常见的做法就是蚬肉炒大头菜了，弄好之后，蚬肉就会缩小了很多，象黄豆般大小，吃起来感到咸咸的，韧韧的，还有点糯糯的，又咸又香，好下饭，这是乡间最好的最家常的菜了。

但是，最好吃的做法却是连壳清蒸。沥干水的蚬子，仅加上油盐，再加大量的葱、蒜以除腥气，放锅上蒸，蒸气使得一只只蚬都张开了嘴，露出雪白肥嫩的蚬肉，让粒粒蚬肉都吸足调料的味道。这时，筷子夹一个，先舔干壳上的汁水，再放嘴里轻轻一吸，肉就鲜鲜的、圆滚滚的落在舌头上了，只剩空空的壳子。这样吃，连汁水都不会落空的，就着汁水就可以吃下一碗白米饭。要是想香一点的就炒蚬子吧，不用放水，蚬子本身就会自动出水，加上佐料，也是美味。

清明时节，吃蚬子的时节，外地的朋友，要是来到我们这里，大家必定会扯上你，来到新会睦洲，石板沙，来到这些江边河堤处的餐馆，约上三两知己，看着斜阳，望着江边来来往往的运沙船，叫上几盆蒸蚬子。

一盆盆蚬子吃光了，桌上留下了一大堆的蚬子壳。想到此前各人争先伸筷子在盆里打捞蚬子，捞上来后：有的壳里有肉，有的却只得一个空壳……就如同我们的人生。每一件事情时，开始做的时候，我们都会充满希望，希望一筷子下去，都会是圆满，尽管也许会落空，但我们却不会因此放下筷子。

人生便在不断挑挑拣拣中，选择，或快乐，或失望，然后又被重新拾起，不断循环。日子便流水一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