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时候,我会陪着你”,术前麒麟对吴乔说。
“不用了,麒麟。”吴乔把他推出去,她还是不忍心,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残忍一些,让他跟她一起经受这痛苦,可是……麒麟爱他,她也爱麒麟啊。再说,没有人能对她感同身受, 她是失去孩子的妈妈,她无法原谅的是自己。
手术很顺利,吴乔最最后哭了一场,这段日子她哭得太多太多,好像把眼泪都要流干了。也许,如果不是因为这样,那孩子就不会那么早就离开,也许……也许她没有那么多的眼泪,就可以想出办法来。不,她已经那么努力,可是她留不住他。这是代价,她躲不掉的代价。年轻时小小的任性和意外,可能要用余生偿还。
那天在麒麟家住了一晚,她买了第二天的票回学校,本来他们让她休养半个月,她是片刻也不想多待。
麒麟知道吴乔的脾气,只好跟着她一起回学校去,他想过去后自己照顾她也好,他一定会把她养的白白胖胖。他会对她好,往后余生,一辈子。
返校那天,刚进车站,吴乔冷冷得对麒麟说:“分手吧。”
“什么?!你什么意思?!”麒麟仿佛大脑一片空白,嗡嗡直响。
“你忘了,你同意的三个条件吗?这是第三个,放过我。”吴乔看着他,忍着眼泪。
麒麟终于知道,这两天吴乔黯淡的眼神,不只是因为失去孩子,她原来早已做出决定,这个她最爱的女孩。
“你以为我就好过吗?”麒麟有些生气。
吴乔仰着头倔强地看着麒麟,“是啊,你也不好过。既然这份感情让大家都不好过,分手吧。”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跟你一起我很快乐,我爱你。”麒麟抱住她,他的泪流了出来。人来人往的车站,一米八的他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可是我不会快乐了,你的家人,这件事情,是我的噩梦。我无法接受。你不懂。”
“可是你爱我,我们重新开始。”
“我不会爱你了。你已经做出了选择,你放弃了我们。”吴乔挣开他,头也没回地走了。
麒麟楞楞地站在车站,从头到脚的冰凉,她在怪他。她当然有理由怪他,他带给她这一场灾难,他束手无策,他无力挽救。
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吴乔就被推上风口浪尖,因为她是女孩。麒麟知道,父母和家人给他打电话那些次, 多少次说出“不知羞耻、没有教养”这种话。其实他才是罪魁祸首那一个,可是家人袒护他,吴乔成全他,他自己都差点置身其外。
吴乔走了,离开他了,麒麟终于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可怜的一个人呐。他的父母可以放心了,吴乔也不再为难了,困扰他的难题不存在了,他只感到深不见底的寒意。
麒麟站了很久,在最后一分钟赶上了车,他要看她安然无恙,哪怕这一程也好。
吴乔戴着耳机,闭着眼,头靠着窗。麒麟从她身边经过,他多想坐在她旁边,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像前几年一样。那时候她多开心啊,在他肩上咯咯笑,笑得他也肩膀痒痒的。本来很晕车的吴乔,慢慢也克服了对坐车的不适。他们一起去过的地方,吃过的小吃,吴乔都记在了手帐本上,她说她要记住和他一起的每一个日子。
可是这最后一程,竟是分道扬镳,各自不会安好。爱,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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