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七十挂零了,他每天还是和年轻时一样,天天下地,即使地里没有了庄稼,父亲依然去地里转转!
土地,就是父亲的第二生命。
我没有好好读书,只能打工度日。想孝顺父母有些力不从心。
一次回家,给父亲二百块钱,父亲不要,说我孙子上学需要钱,你给我有什么用!我种的庄稼也卖了不少钱,留着给我孙子吧!
我说父亲,你赶集逛逛,散散心,喝碗羊汤。
父亲说我有钱,不要你的,你天天干活也不易。让孩子好好学习,能走出去比给我钱强!
我把钱放在桌子上,父亲执意不要,母亲说既然给了就留着吧!怎么说都是自己的!
父亲说,你懂的嘛!咱们还行,没病没殃的,国家还给点,够用就行,看看现在,孙子走不出去,可就是问题,所以,让咱孙子走出去,才是正本!
我第一次领工钱的时候,还没结婚,在商场给父亲买了件呢子大衣。那时,呢子大衣很上档次,不少人穿上呢子大衣而自豪。
记得我好像花了一百八十多块钱,那时我一天挣十块钱左右吧。父亲穿上,很精神,在镜子里左看了右看,说很合适,就是太贵了,大半个月的工资没了!
母亲说,你穿上了还嫌贵,孩子该孝敬父母的,别说了,就是贵也值。
父亲还是说,你讲价了吗?可别买贵了?
这件大衣,父亲一直穿了十几年,直到不能再穿,父亲还说,这是我儿子买的,那时候可花了大半个月的工资啊!
父亲最喜欢在田间地头,和叔叔大爷拉拉家常,他们吸着廉价烟,评论着谁的庄稼好,谁的庄稼孬。议论着下一季还怎么管理,或者讨论庄稼的价格和今年的收成。
一年,父亲种了亩把地的葱,由于收葱的人把价格压的低,父亲不卖,父亲骑着人力三轮去城里卖。每次只拉几百斤,可价格却高出来好几毛。
一天晚上午夜,我家的大门砰砰的响,听见有人喊,妻子说有人喊。我说是母亲。
母亲站在门口,说你父亲的三轮车坏在了路上,你赶紧去。
父亲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我知道父亲跑着回来的,坏车的地点离家有十里地,父亲一步一步跑到家。
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父亲不会用手机,这么冷的天,零下好几度。如果父亲打个电话,多好!
我发动起摩托三轮,拉着父亲。路上冷风嗖嗖的。我好几次想说,不让父亲卖葱了,贵贱在家门口卖得了,我知道父亲肯定不愿意,多卖一毛钱,是父亲的最大心愿。
父亲喜欢喝酒,每天都要喝点。父亲喝酒不要菜,有把花生米就行。
父亲倒一杯酒,然后剥开几粒花生,端起酒杯,喝上一口,吃一颗花生米。
母亲不想让父亲喝酒,曾经找了父亲的好友劝父亲。
我觉得父亲的酒不能戒了,一是父亲年龄大了,戒酒也没什么好处。二是父亲喝了一辈子酒,酒就是他的动力,如果没有了动力,父亲不难受极了!
我给父亲说,只要酒适量,不必戒,倒是烟,少吸点好!
父亲呵呵笑,邓小平吸了一辈子烟,不也没事,不要听人家说,我倒听说国家的税收还指望烟草呢!
我的土地和父亲紧挨着,父亲动不动就说我不会种,其实我觉得种地真的不行了,辛苦不说,除去化肥农药种子和雇人的钱,剩下的寥寥无几!
父亲说,你年轻,能打工,年纪大的呢?不种地怎么行?种好地,才是正本。
父亲又下地了,父亲一天不去地里就是心事,土地就是父亲的唯一,站在田间地头,看着养活着一辈又一辈人的土地,父亲很快乐!
不少人都不种地了,父亲有时就说,不种吧可惜,种吧!挣不了几个钱,矛盾!
父亲现在依然天天在田间地头转转,看着肥沃的土地,经常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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