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宁回到楼上的时候,郑德元正陪着安安搭积木,期末考完她就把郑德元接到家里,准备明天一起去北京。而安泰也在楼上等着她回来。
“妈妈,爸爸抽烟啦!”一见到简宁安安就喊。
简宁瞟一眼安泰,低头换鞋没有说话。
“爸爸没有啊!”安泰说,有点窘。
“你刚才在窗口那里明明抽烟啦!我和哥哥都看见啦!爸爸撒谎。”安安拍拍郑德元,让郑德元作证。
“就是,安叔刚才就是在那屋子里抽烟了,你没开灯,安安还说烟亮着很好看呢!”郑德元一点也不客气。
“好啦!爸爸错了!以后爸爸不抽了!”安泰笑着说,走到门厅那里,看到简宁的衣服上有泥水印子,吃了一惊,“你这是去哪里了?没有开车吗?”
简宁没有回答,却责备安泰不该当着安安抽烟。安安立刻说爸爸没有当着她抽烟,是偷着抽烟被自己抓到了。简宁笑着鼓励安安以后发现爸爸抽烟就抢过来给他扔掉,自己到卧室里换衣服。
安泰看出简宁仿佛哭过的样子,却又不敢问简宁怎么回事,心里很担心,就对安安招手,安安跑过来,安泰就拿了一条毛巾,叫她给妈妈拿去。安安答应着接过来,跑进里屋。
然后就听见安安大声哭,吓得安泰顾不上什么推门就进去。只见简宁正蹲着笑着哄着安安,脸上的眼泪还顾不上拭去。
“妈妈在哭!我不要妈妈哭!”安安哭着抱着简宁。她从记事起妈妈都是微笑的样子,简宁刚才流泪的难过的样子吓着了她。
“宝贝,妈妈刚才在楼下摔了一跤,膝盖磕得好疼。妈妈哭一下就不那么疼啦!”简宁笑着给安安擦眼泪,“你看,妈妈现在不就好多了吗?”
“真的吗?哭一下就不疼了吗?”安安半信半疑。
“妈妈说的当然是真的啦!你看那些小朋友疼的时候,都会哭对吗?因为他们哭完就没有那么疼了。”安泰也过来哄安安,“我们让妈妈换换衣服,洗洗脸好吗?妈妈换好衣服漂漂亮亮的心情好,也就不疼了。”
安泰抱起安安,却一脸关切地看着简宁,简宁笑着说没事,就是膝盖磕了一下,示意他抱着安安先出去。安泰最终也什么没有问,抱着安安招呼站在门口的郑德元一起走,郑德元却没出去,反而进来站在简宁跟前。
“你进来做什么?”简宁笑,
“我们老郑没有惹你生气吧?”他问,
“瞎猜什么,有你在,他怎么敢?”简宁笑着把他也推出来,然后重又关上门。
安泰把安安抱在怀里,安安在他的怀抱里还在抽搭,她搂着安泰的脖子忽然说,“爸爸,我不要妈妈疼,我不要妈妈哭。”竟又呜呜地哭了。
安泰索性站起来,抱着安安拍着安安走动,就像安安还是个婴儿一样,一边柔声哄着她说妈妈没事。简宁很快就从卧室出来,笑着抱过安安,问安安自己的小箱子装好了吗,安安一听有了兴致,不再让妈妈抱,拉着简宁和安泰去看她的小皮箱,看她箱子里的宝贝,等着她又能兴高采烈地炫宝贝的时候,两个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郑德元拿着手机给简宁,说郑光明找他,简宁知道肯定是郑德元又通报郑光明了,就瞪了郑德元两眼。郑德元却做个鬼脸,就去哄安安玩了。
果然一接电话,郑光明就诉苦说儿子又教育他了,嫌他不回来接娘娘和小王爷了,问简宁没事吧,是不是想自己想得走了神,撞到电线杆上去了。简宁又好气又好笑,说自己想他想得都找不到北了。
“找不到北没关系,找得到南就好,彩云之南欢迎你!我保证你一下飞机就可以看到我。我还有你哥你嫂子都望眼欲穿了。”郑光明在那边乐呵呵地说,忽然话锋一转,“你的手机呢?怎么关机了?刚才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请安呢!”
“当面请安吧!我有些感冒,头疼。”简宁岔开话题,也不理郑光明的担心问询,“”我今天要早点睡呢!不然你儿子跑丢了,我可不管。”郑光明说儿子跑丢了不怕,这么大早不怕拐了,倒是某些人可真让人担心,自己现在是真的后悔没有回去接他们了,这么多人他是真担心简宁照顾不过来,只是头过年有些关系必须走动,实在没时间。简宁跟他说有安泰直接送到机场去,什么事也没有,让他少操心,就挂了电话。
等打完电话回来,安泰还在和安安打包她的小行李箱,简宁知道他是真的舍不得安安,就笑着说过了年,正月初十前自己就赶回来了,高三要提前开课,也就半个多月他就又可以看到安安了,不用这样难分难离的。
安泰其实有很多话想要和简宁说,比如他还是觉得郑光明并不适合她,她太简单,无论是生活还是心地,而郑光明可不是这样子,他还想问如果真的简宁和郑光明成为一家,那安安是不是也要和她一起到云南呢,但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有再讲。讲了又能怎样?自己也无力扭转乾坤。
他和简宁约定好了明天的时间,又磨蹭了一会儿就走了。
“老师,我看安叔还挺关心你的!”
等安泰走了,郑徳元笑嘻嘻地说。
“怎么?你是你爸爸放在我身边的探子吗?”
“怎么可能?要是探子,我也只能是你的探子替你监视老郑!”郑德元赶忙否认,对简宁表忠心,“你将来要和老郑闹别扭,你放心,我果断和你一条战壕。”
简宁笑着说小孩子家家,心思放在学习上,你考不好,我和你爹果断离,带着个傻儿子谁要他,然后就把他推出去嘱咐他洗漱睡觉去,明天怕高速堵车要起早走呢。
等着两个孩子都睡了,她才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本来也没有几样东西,很快就收拾完了,合上箱子的那一刻,她还是想起了陈曦,想起了他吻着自己的伤疤说要和自己一起,想起了他最后哀求自己听听他的话的样子。
不要怪我,你有一天终会明白,这样才是最好的。她长长地叹息,我需要安宁,而你需要未来!看一眼熟睡的安安,她的泪又湿了眼眶。
她并不知道,她走回家的时候,陈曦一直悄悄地跟在她后边。她摔倒在泰昌广场那里,扶着灯柱哭泣,陈曦都看在眼里,只是陈曦知道她的决绝,不敢上前来扶她。
她知道我的心意,我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意,就让她这样自由地哭一会儿吧!我走过去她只怕更不好受。
陈曦狠狠地咬着自己的手,强忍着没有冲过去,看着简宁哭了一会儿,后来起来继续往前走,直到简宁进了小区,进了楼。在简宁的楼下他又站了一会儿,数着哪一家才是简宁家的灯光,心里也和简宁告了别。
像她说的,她也许会爱上郑光明,毕竟郑光明对她是一心一意的。她已经痛怕了,人间的那些是非她愿意躲,而不愿意迎着走,就由她好了。
没有爱是唯一的,我还可以爱上别人。他想起简宁的话,她的妈妈能放下刘伯伯,爱上她的父亲,她能放下安泰爱上自己,自己自然也可以放下她再爱上别人,就像她说的那样。
是那样吗?不是啊!电光石火间他发现了问题所在,她的妈妈能放下刘伯伯,她能放下安泰,那是刘伯伯和安泰负了她们,而我们不是这样啊!
陈曦的心灼热起来,他倒在简宁刚才摔倒的地方,我们不是这样的,我们谁也没有辜负谁,我们竟是因为相爱才要放手的!
两个人爱到可以放手,这样无私的爱还会爱上别人吗?即使爱,还会爱到如此吗?
为什么简宁的妈妈一个人能守着这样的小院几十年,还不是因为简宁的父亲无私的爱吗?如果有人这样爱了你,那你的爱怎么会变,以后所有的爱怕也只能是曾经沧海了。
他刚才在德顺祥虽然隐隐觉得简宁的话似是而非,但当时痛苦得想不及这些,躺在雪地里的这一刻他竟找到了答案。
如果连放手的痛苦都能承受,那么有什么痛苦不能承担呢?
路灯下,雪花乱舞,欢天喜地地奔赴这个天地的约会,有的就飞到他的身上,落在他的脸上,清凉地吻了他一下,让他想起了简宁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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