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晓闹
1
“我怀孕了。”
乔松收到信息时愣了好久，才想起来这一串看似陌生的号码属于那个曾经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孙小曼。
乔松痛苦地闭上了眼。这是一个他再也不愿记起的名字。
时间退回到五年前，乔松大三。作为学校话剧社社长的他正在为新社员做社团介绍。
乔松到现在都记得，孙小曼当时就坐在第一排靠左的第四个位置。
一头瀑布般的齐腰长发，高挑的身材，瘦削的脸蛋，一双大眼睛认真的望着讲台上的乔松。散会后，乔松谁也没记住，就记住了这一双大眼睛。他毫不犹豫地从新社员招募表上抄走了孙小曼的联系方式。
经过一系列的追求，刚上大一的孙小曼成为了乔松的女友。
两人在一起经历了诸多甜蜜，几乎没有争吵过。他视她为掌中珍宝，百般疼爱，万般呵护。学校里经常能见到两人有说有笑的身影，他们是同学间公认的最恩爱的情侣之一。当时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孙小曼毕业后，两人就会顺利的步入婚姻的殿堂。
乔松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当后来真的分手时，他是那么的不能接受。
乔松大学毕业后进了一家大公司做销售，繁忙的工作与初入社会的压力让他应接不暇。他为了能在小曼毕业后顺利把她接来，拼命地工作。渐渐的，他对孙小曼的关心越来越少，两人交流也越来越少。
还没有步入社会的孙小曼在学校有着大把的时间，她怨念自己的男友突然不再理睬自己，于是越发的委屈。她那么年轻漂亮，身上又有着一股独特的气质，身边其实并不缺乏追求者。这其中就包括王弘涛。
王弘涛跟孙小曼是同班同学，他当然知道孙小曼有男友，但他也知道一个异地又不贴心的男友是多么的形同虚设。他对她展开攻势，专挑最能打动女生的浪漫手段追求她。最终，孙小曼还是沦陷了。
“我们……分手吧。”
乔松至今都记得他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刚刚谈成了他工作后最大的一笔业务，提成能有3万，足以抵过自己半年的薪水。
他还来不及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一切就已经失去了意义。
一瞬间世界仿佛失了颜色，天空是灰的，四周是昏暗的，路上行人的吵闹声也消失不见了。
他失掉了她。
2
王弘涛精神不正常。
孙小曼也是跟他在一起以后才发现的。
他身上完全看不到乔松那种温文尔雅的气息，王弘涛似乎有着难以形容的偏激与固执。脾气暴躁，一意孤行。他极度缺乏安全感，所以有着极强的控制欲，且行为十分暴戾。
孙小曼跟他在一起后就失掉了自由。无论她在做什么，只要王弘涛找她，她就必须立刻回复消息，晚一秒都不行。
有一次孙小曼去澡堂洗澡了没有提前告知，王弘涛找她没有找到。问了孙小曼同宿舍的妹子得知了小曼的去向，他就在澡堂前当众发了很大的脾气，还摔烂了孙小曼的洗漱用具，留下孙小曼一个人在围观的同学们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失措得像个孩子。
孙小曼身边的闺蜜们都曾劝说她离开王弘涛，孙小曼也知道他脾气坏，但始终不相信他是个坏人——毕竟，他追她的时候，是那么的贴心。说世界上最美的情话给她听，买世界上最美的花哄她笑。哪知道王弘涛趁小曼没注意，看到了闺蜜发给她的那些信息，竟然恶狠狠地咒骂了她们，还把她们都删了个干净。小曼发现后虽然赶紧逐一进行解释，但依然没有阻止曾经的闺蜜们对她逐渐的疏远。
这下，孙小曼是真的生气了，她终于鼓起勇气跟王洪涛提了分手。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刚到教室的孙小曼就被王弘涛的室友拽到了教学楼外。
室友粗暴地甩给她一封血淋淋的血书，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给她。
“王弘涛在寝室割腕了”。
孙小曼赶到医院的时候，王弘涛的父母和他的另外几个室友都在。
医生说王弘涛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这让孙小曼着实松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过来，她不认为自己提出分手是错的，但现在王弘涛这么做真的很狡猾——这样就好像是她做错了一样，仿佛是她平时死命欺负他，逼得他轻生似的。
王弘涛的母亲冷冷的看着孙小曼，“本来，我是不赞成你们再见面的。但是涛儿他说他没有你不行。我警告你，我家涛儿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可别怪我不客气。”
孙小曼看着在病床上昏睡的王弘涛，眼里全是泪水。
她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放弃那么疼爱自己的乔松，一时鬼迷心窍选择了眼前这个让她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的男人。
3
王弘涛出院了。
孙小曼觉得身边所有人都开始躲着她了。
终于，众叛亲离的孙小曼，身边只剩下了王弘涛。
孙小曼开始对王弘涛百依百顺，荒废学业陪他打游戏，给他时间给他金钱，甚至……给了他初夜，给了他一个女孩能够给予的全部。
孙小曼死心了，她甚至开始觉得，王弘涛性格虽然乖戾，但霸道起来很有男人味。
她逐渐依赖上了王弘涛。
然而，就在孙小曼逐渐适应被他掌控着的时候，终于得到了她的王弘涛却突然就变得“正常”了。
他不再纠缠孙小曼，不再控制她的生活，不再因为一点芝麻大的小事就暴跳如雷，甚至，不再经常联系她了。
是的，王弘涛出轨了。
孙小曼亲眼看到他在宿舍楼下紧紧拥抱着低年级的另一个女生。
瀑布般的及腰长发，像极了刚入学时候的孙小曼。
“终于可以摆脱掉这个噩梦了。”
孙小曼在角落里静静的注视着不远处的两人，内心竟有几分抑制不住的喜悦。
“我不同意，我还没有真正的、完全的得到过你。”
孙小曼没想到王弘涛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他。
“你什么意思……你已经有别人了，为什么还不放开我！”
“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王弘涛逼近了孙小曼，右手撑在小曼左侧的墙上，左手用力捏住她的下巴。
“我可是为你死过一次的男人，你……不应该为我付出些什么吗？”
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神那么冷漠，孙小曼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她不过是一只困在牢笼中的金丝雀，想要逃离这个牢笼，就必须亲自折断自己的双翅。
4
大四已经没有课了，同宿舍的姑娘们有的准备考研，有的已经在实习了。
整整两个多月，王弘涛几乎每天都会来宿舍楼下接她。
穿过学校的西门，在第二个路口左转，再左转，有一间小小的宾馆。
孙小曼就是在这里度过了自己最后的大学时光。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孙小曼发现自己一向准时的月经已经迟了大半个月才终于结束。
乔松的姑姑是市医院著名的妇产科大夫。
“阿姨，您好。我是……”
“我知道。哎，小小年纪，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身子，你说说你。哎，躺下吧，我给你做做检查。”
孙小曼顺从的躺到了大夫跟前的病床上。
她曾幻想过无数次见到乔松家人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场景，自己应该说着怎样的开场白。但，无论哪一种，都绝对不是现在这种场景。
手术完成的很顺利。
孙小曼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一旁的乔松已经红了眼眶。
“对不起。”孙小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只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乔松。
一年没见，他瘦了好多，眼窝似乎更深了。
乔松望着孙小曼刚做过手术后那苍白的小脸，心脏仿佛被人揪住一样生疼。
他曾那么宝贝着的女人，竟然会被人糟蹋成这样。他心里泛起一阵阵后悔，如果当初自己能多匀出些精力好好陪陪小曼，是不是她今天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小曼，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乔松轻轻握住小曼的手，深情的望着小曼。
病床上的孙小曼难过的别过了脸，流下了眼泪。
犹豫再三，她终于还是没能说出那句，“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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