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扳手指悉数下南飞的日子,恍然发觉辞别杭城已经一年又半载。曾流逝在西子城大街小巷的两年有余的时光,却永远逗留在了我的记忆里,挥之不去。每每在睡梦中念起这座历史底蕴与现代朝气交织的城市,泪水潸然而起。
不得不承认,我是一个念旧的人,流失的点点滴滴在我的脑海里电影般闪烁。每一座短暂相遇又不忍离别的城市,每一方青山,每一寸绿水,都深深地刻在了灵魂深处。记忆的百宝箱一开启,温情与柔美遍布四溢。
矫情的话不多说了,记忆的思绪又悄悄飘散在了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西子湖畔。五月的杭州城热浪已经开始慢慢卷积,空中蒸腾着闷闷的气息。绿意早就笼罩了这座城市,装点起来是那样充满活力。隐于苍松翠柏中间,座于青山环绕之下,这样的一顷碧波出现在眼前,无不令人心旷神怡。
南山路的古朴淡雅与现代绚华交相辉映,围着西湖绕起来一道文艺长廊。伫立在青山秀水旁,隐匿在高楼朴墅间,有一家餐厅低调内敛却火得不像话——外婆家。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空中淅淅沥沥地飘起来几星雨点,落在身上惹人称快。赶到外婆家的时候,雨也已经大了起来。远处黑云翻墨未遮山,近处白玉跳珠迷眼帘,夹在这远近中间烟雨弥漫的西湖氤氲着诗意朦胧的画卷。
这样的下雨天,牵着这样动情柔美的姑娘,走在这样杏花春雨江南的西湖畔,何等惬意!
外婆家的入口小的真是可怜,门厅内和门外簇拥的人群把这里挤得水泄不通。其间慕名而来的游客居多,来到杭州,来到西湖,又怎能错过西湖边的美味呢?约摸排号等了两个小时,终于到我们了。对着大众点评研读了半天菜单,终于可以肆意选择的时候却是细甄慢酌。一碗青翠欲滴、惹人垂涎的青豆泥又怎可错过,镶嵌在表面的牛奶的勾勒瓢泼出属于杭州城的诗意,牛奶与青豆交融的芳香让人欲罢不能;天呐,麻婆豆腐居然只要三块钱,必点必点,豆腐的苏嫩软滑伴着麻椒的鲜香给这道家常菜增添出别样的韵味;对于颇爱清淡的人群来讲,西湖醋鱼确是绝佳的选择,夹起一块鱼肉淡到似万里无云、澄澈如洗的碧空,抹一点糖醋汁,哎呦,那个酸爽,那个满足真是难以描述;焦黄里嫩、龙井飘溢的茶香鸡那可是难得的美味,鸡肉已经被蒸烤到了极致,用筷子轻轻一戳整个鸡就拆卸开来,泛着茶香的浓汁慢慢渗出,淌进鲜嫩软糯的鸡肉里;再加点汤菜也是极好的,宋嫂鱼羹径直映入眼帘,鱼肉、鸡蛋和莼菜都已经被切得细碎,放入浓汤、甜糖中煮沸,一碗粘稠甘味的鱼羹散发着芳香摆在了面前,一口接一口,甘冽爽滑;饭后吃些点心还是要的,被芝麻粒包裹的绿茶饼外皮松脆,内馅软糯,色泽鲜亮,美味可口。。。。。。
阔别杭城一年半载,上周在广州正佳广场再次走进外婆家。下午四点五十分赶到外婆家门口,排号的人已经熙熙攘攘。好不容易搞到一个号牌,呜呼哀哉,居然要等到七点半才能入座就餐。古朴典雅的装修风格是外婆家标秉的特色,镶嵌在亭榭窗格间的两台大屏滚动播放着泛舟西湖、苏堤春晓的秀景,“我的家就在西湖边”几个大字耀眼闪烁。踏过被岁月侵蚀过的青石板台阶,终于吃到了这顿餐饭。
10块钱的特价菜糖醋里脊毫不犹豫的地写进菜单,这次加了两个之前都未品尝过的叫花鸡和馋嘴蛙。这家外婆家的主推就是叫花鸡,就连叫花鸡的上菜方式都别具一格。“客官,外婆给您上叫花鸡啦。”我擦咧,吃个鸡动静居然搞得这么大。闻声望去,服务员端着一个贴着红纸的类似飞行舱的铁盒子呈现在我面前,手中还拿着一个木锤:“本店特色菜叫花鸡,您来敲我来喊,您来敲三下。”迷迷糊糊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木锤,咣当敲了一下,“一敲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咣当又一下,“二敲祝您富贵吉祥,金玉满堂”;咣当最后一下,“三敲祝您鸡年大吉,吉祥如意。”不对啊,我刚敲完三下,服务员怎么把鸡给端走了呢?过了一会儿又给端回来了,原来是帮忙给打开了。平素第一次吃叫花鸡,夹起一筷子送入口中,除了咸再也品尝不出第二种味道了。馋嘴蛙最后上了上来,晶莹剔透的餐盘上面覆盖着一厚层的辣椒。把辣椒慢慢拨冗而去,零星的几块蛙肉飘在汤汁上,下面除了豆芽菜还是豆芽菜。夹了一块蛙肉送入口中,真的一点都不辣,除了真的很咸。
最后一次在杭州吃外婆家带走的味道到底去了哪里?我寻寻觅觅,寻寻觅觅,满心以为终于找到了一丝希望,无奈却是叫人空落落的。就像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就像妈妈凌晨起个大早蒸的山东大面馒头,那种香甜与嚼劲在辗转大连、杭州与东莞之后再也无法触碰;就像爸爸冒着油烟炒的酸辣土豆丝,那种酸辣适中、清脆爽口在辗转大连、杭州与东莞之后再也不曾感知;就像奶奶烧着柴火熬制的八宝粥,那种甜糯与滑腻在辗转大连、杭州与东莞之后再也无从满足;就像辽阔无垠的平原上被皑皑白雪覆盖的绿油油的麦苗,就像充斥着秸秆气息的原野中金黄的大玉米,就像涓涓细流的小河沟里活蹦乱跳的鱼虾,就像茂盛浓郁的丛林中肆意欢歌的喜鹊,就像。。。。。。。
就像离别杭州,对西子湖整日整夜的思念;就像辞别大连,对星海湾朝思暮想的企盼;就像出走东营,对黄河口滩涂地,对孙子故里乐安热土昼夜不息的眷恋。
就像一曲乡愁,唱出了多少游子的心念:
乡愁·余光中
小时候,
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
我在这头,
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
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
我在这头,
新娘在那头。
后来啊,
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
我在外头,
母亲在里头。
而现在,
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
我在这头,
大陆在那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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