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那一刻，很想保护妈妈

有没有那一刻，很想保护妈妈

文||谢晨晨

01

小时候，经常盼着妈妈带我去城里，可那简直是种奢望，一是因为我们家田地多，妈妈太忙，进城的机会少，二是因为我家离城里二十多里地，妈妈什么交通工具都不会用，如果步行去城里，回来天都黑了。

那天爸爸开拖拉机去卖蒜苔，我央求爸爸也带我去。爸爸同意了。妈妈要帮着收钱，也跟上了。

卖完蒜苔还很早，妈妈就带我去集市逛了逛，刚好看到一小贩在卖草莓，走到草莓摊前我的脚就挪不动了。见我不走了，妈妈也停了下来。

“草莓好不好吃呀？”妈妈边说边蹲了下来。

“随便尝，不好吃不要钱。”小贩硬梆梆地丢了一句话过来。

妈妈拾起一颗草莓，塞进了嘴里，“哟，有点酸呀。”妈妈眉头紧皱咽下了草莓。

“酸，吐出来呀！”小贩恶狠狠地吼道。吓得我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妈妈的脸顿时不自在起来。

看看妈妈和我寒酸的衣着，我知道小贩是看不起我们，他定是以为我们买不起，而故意以“尝”的名义去吃。

倘若换个着装好点的人，我想小贩也不敢冒然发火，那一刻强烈的保护欲涌上心头，觉得妈妈是那么的可怜。

因为看起来贫穷，被别人不尊重。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有你这样卖东西的吗？”我冲着小贩回了一句。

“走，我们走。”妈妈牵着我的手离开了小贩，而我的心一直疼着。

什么时候，可以不让妈妈受这样的委屈？唯有好好学习，争取出人头地，让家里随时可以买得起想买的物品。

所以我努力学习，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让父母有尊严地活着。

02

长大些了，发现在我们那个村，奶奶有六个孩子，我们整个家族也算是大户。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打架最多的也是我们这个家族。

有一年，家里盖新房，妈妈把谷子全部卖了凑钱买建材，我哭闹着要吃米饭，不得已，妈妈向奶奶家借10斤米，却哭着空手而归。

还记得爸爸不在家，妈妈、妹妹和我，被奶奶带着她的兄弟姐妹堵在家里不敢出门。等他们吵累离开了，妈妈才带着我们姐妹和婶婶及两个堂弟，趁黑翻山越岭，去婶婶的姑姑家，躲避这场灾难。婶婶跟我们一起，是因为她也被奶奶的兄弟姐妹威胁。

都说奶奶好，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的脑海中，奶奶好像跟“好”字沾不上边。

妈妈会因奶奶被姑姑打，也曾经被爸爸打过。为了我和妹妹，妈妈一直坚强的活着。而我也曾经撕扯着姑姑的衣服，乞求她丢下妈妈的头发。

妈妈告诉我，外婆家穷，从她嫁给爸爸，奶奶都不曾看得起过她，所以矛盾经常有。

妈妈的童年是极其可怜的，她出生不久，外公就去世了，她没钱上学，甚至没钱吃饭，在很小的年龄，就到处漂泊务工。

妈妈因为爱情，选择了爸爸，以为爸爸会给她想要的生活，没想到爸爸在处理婆媳关系上，还是太弱，深深地伤害了妈妈。

无数个夜晚，听妈妈绝望的哭泣，也听妈妈说，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姐妹，她坟头的草，兴许就长得好深。

我曾在黑夜里去后山坟头找悲痛欲绝的妈妈回家，那哭声凄惨，刺痛着我心底的每一个角落。

妈妈，何时，我才能保护您不受伤害呀。您已经够苦了，我不想再让您受您认为的最亲的人欺负了。

妈妈，那时候我好想长大，带您离开这里，去找一个幸福的地方，那里没有欺负和害怕。

03

那年，您生病了，中风，左腿不能行走了。而我刚好也从南方打工回来了。

我带您去专门治疗中风的医院，日夜陪护着您。那是所私人医院，名声很好，所以我们慕名而去。

那里医疗条件和住宿条件极差，可是我都忍了，白天扶您走路，晚上给您洗澡按摩，一个人实在太累，但我还是咬牙坚持。

我知道，为我您付出了毕生的心血，该我报答您的时候了。

此刻您就像我的“宝宝”，需要我的呵护了。世事轮回就是这样啊，您陪我长大，我陪您变老，只是，对于我们而言，轮回的有点快。

我还没做好长大的准备，您已经需要依靠了。我学会了坚强，学会了耐心，您的前半生已经太苦了，余生，我想给您足够的保护让您快乐。

时光有些残忍，这几年，您的病情越来越重，而我也无能为力，我开始焦虑，烦躁，每当看到您被病痛折磨得那么虚弱，我的心就如刀割。

每次去医院看您，我都不敢直视您的眼睛。那眼神空洞无光，那眼神对我无尽的渴求！当医生当着您的面说：“没有希望”时，您听懂了，大颗大颗地流着眼泪，我们母女哭成一团，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让我心碎至极。

妈妈，我一直想保护您的，可是，在生命面前，我显得多么渺小。我曾奢望，假如有一个地方能治好您的病，卖光我所有的家产，我也要去努力。可是，医生说您的身体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您终是带着遗憾离我而去了，也给我留下了无尽的悲痛！从小，看您太苦，我就想保护您。印象中，我生命中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多挣钱，给您尊严，让您不再受别人欺凌，可我忘了，有些东西是用钱买不到的。比如生命，比如陪伴。

妈妈，您给了我们成长中太多的呵护，而我们在成长过程中也见证了您所经历的风霜，有太多太多的瞬间，我想保护您，正是对您的保护欲，才刺激我成长。原来，这就是报恩。

此生，我们的母女缘份已尽，庆幸，您陪我这么久，让我学会长大，虽然不能保护您了，但我们相处的每个瞬间在心内长存。

―――――――――――――――――――我是谢晨晨，一名山间走入闹市的女子，所有文章为原创，希望您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