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抽空回县城老家,半夜突然想吃东西。
下楼才发现,县城已经大变样,街道两边写满了“拆”。
十年前夏天的晚上,小巷的刀削面、2元一杯的奶茶已经没了踪影。
翻翻通讯录,发现这座城市的熟人和县城的街道一样,变得物是人非。
想了半天,唯独能找到的好像就只剩下了小楠。
但,老子做梦都没想到,几年不见,小楠也变的物是人肥!
她满嘴狡辩,反复强调自己只是丰满了些许,你是瞎了狗眼,猪油蒙了心,大蒜插了鼻孔,看不出女大十八变!
天地良心,女大十八变,你丫倒是大啊!
1
深夜,装修成奶茶店风格的猪蹄店。
小楠:以前学校那家猪蹄店搬到了这里,但比以前贵了点。
我吃了一口:皮有点硬,骨头没入味,你看,这里还有根毛没有剃干净。
小楠:你丫怎么这么多事!味道没变就好了。
我:味道也和从前不一样了!
小楠: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都会变,你可以说你不喜欢,但不能说和从前不一样。你觉得不一样了,那说明你还停留在原地,势必会被时代所抛弃。
我:你的意思,我老土?我从帝都回来我会老土。
小楠:吸过雾霾就不老土了?
我暴跳如雷:我怎么也算吃过庆丰包子的男人。
小楠: 好洋气好洋气。
我:你老土!
小楠:我老土我老土。
2
十年后的小楠,除了胖之外,就剩了老土。
躲在小城里,每天骑着电驴上班,不涂防晒也不化妆。
不看身份证的话,和三十五岁的我一般大小。可她才二十六。
十年前的小楠,不是这样。
她眼角微俏,潮得不行,拿着地理课本,站在讲台上,大声的说,她要看过蓬莱仙岛之后从舟山群岛出发,顺着北太平洋暖流与沙丁鱼群一起一路向东,搭乘着加利福尼亚寒流去赤道看企鹅,然后穿着棕榈裙坐着赤道逆流去澳洲,抓一只袋鼠宝宝换乘澳大利亚暖流和西风漂流去秘鲁,然后再顺着秘鲁寒流回来。
她洋洋洒洒的在黑板上写下一个大大的8。
同学们纷纷叫好。
我在一边想,为什么不直接去,要绕一个大圈来回呢?
所以地理老师喜欢小楠不喜欢我。
3
喜欢小楠的不止地理老师,还有他们班的男生。
可小楠根本没开窍,乘着升国旗的空,给了一摞情书给校长。
结果半个班的男生写了检讨。
整个高中生涯的后半段,再没有任何一个男生敢给小楠写情书。
她每天默念着她的环游世界大计,看很多关于世界地理的书,想着法子优化她的8字型路线。
所以,小楠的成绩并不好。
她的梦想只是环游世界,至于怎么环游世界,她从来是没有想过。
2009年,我们高中毕业,小楠去了一座靠海的城市。
她认识了很多人,台湾人,香港人,荷兰人,泰国人,日本人,德国人,刚果人。
她发朋友圈说,没有太平洋的暖流,我依旧在环游世界。
照片里面,一堆各种肤色的人举着杯子喝酒,小楠站在镜头最前面笑的特别的灿烂,旁边是一个穿衬衫扣满扣子的中国男生。
4
小楠恋爱了,在她二十岁的时候。
小楠胆子很大,不久就和男生同居了。
她胆子又很小,因为怕自己怀孕,不敢去医院检查,妄图用打羽毛球剧烈运动的方式,解决问题。好在,害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男生是个地下歌手,常年以唱歌为生,住的房子不大,却被小楠收拾得干干净净。
他给小楠唱歌。从早到晚,从张雨生唱到陈奕迅。
小楠问他,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环游世界啊。
男生在歌里面写,下次春暖花开,我们应该踏上北去的火车,帕米尔高原的风,有吹不完的夜晚。
可是,等到小楠26岁,她也没有去环游世界。
5
小楠25岁生日,她花了大半的积蓄,买了两张的机票。
男生在出租屋里醒来。
她说,我们走吧。
男生甩开了小楠的手。
6
小楠在男生驻唱的酒吧找到他,他在昏暗的灯光下,对着台下的小姑娘唱着。
鼓楼的夜色时间匆匆,
陌生的姑娘,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姑娘看着台上的男生,眉飞色舞,说这里没有鼓楼。
小楠偷偷从酒吧走了出去。
7
猪蹄店,粉色的灯光下,小楠说,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都会变,你可以说你不喜欢,但不能说和从前不一样。你觉得不一样了,那说明你还停留在原地,势必会被时代所抛弃。
梦想是这样,爱情也是。
我不明白,怎么说?
小楠说,我年底准备结婚了!
我说,还环游世界吗?
小楠大笑,笑的肚子上的肉乱颤。
我说,笑什么?
小楠说,你不觉得环游世界很好笑吗?
小楠说,笑到流泪了,人生才能到达彼岸。
我说,那感情好,祝你早日看破红尘,要是哪天想出家了,记得把钱全部捐给我,我不嫌弃。
8
告别小楠,回到北京。
出南京西路的时候,收到小楠的微信,有个歌手在路边唱歌。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
如今你四海为家
曾让你心疼的姑娘
如今已悄然无踪影
9
2012年,满院子的人里面,扣满扣子的男生抱着吉他,看着小楠,唱着歌儿
姑娘
如果你的梦想
是环游世界
那么
可不可以
让我陪你一起去吹太平洋的风
看基隆的企鹅
小楠说,基隆没有企鹅。
10
小楠说,原来想环游世界的人从来只有我,原来想和你一辈子的人也从来只有我。
猪蹄的味道都会变,何况梦想和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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