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好像有人敲门。
这声音触动了老人的耳膜,她正在炕上仔细的用针上着鞋垫,单怕针尖扎了自己的指头,这不,有人敲门,她小心的将针插在墙缝中,眺了眺外面的天色,然后下炕拉开那扇厚实的木门,沿着台阶走去。
老人向着大门的方向一边走,一边嘀咕着,“今天下了一天的毛毛雨,也不见有人来,天马上就要黑了,怎么有人敲门了”,其实站在门外的是她的女儿和外孙,但是老人万万没有想到女儿在这个点过来。
老人的神色显得有点诧异,她将门栓上那根铁环取下,再将门打个半开,准备把头伸出去一看究定,谁知,外孙很自然的钻了进来,瞬间,老人那惊奇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温和。
“妈”,女儿很亲切的喊了一声,
老人笑呵呵的说,:“你娘俩,怎么这么晚了才过来啊,赶紧进来”。
屋子里热乎乎的,墙壁上挂着一撮子细线,女儿看见这般阵势,心中有一股暖流拥起,
“娘家还是好哇,母亲准备要做这么多布鞋么?肯定少不了我的”,女儿打量着屋子那熟悉的陈设,心中暗自琢磨着。
这是秋天,在北方的这个时节,只要下了雨,就要点柴烧炕,如果阴天不散,带点微风,那气温可是要掉到谷底的感觉,不冻死,也要冷个半吊。
老人把外孙搂在怀里,不停的在孩子脸上亲吻,给孩子讲故事,哄孩子做游戏,感觉一点都不疲惫,反而和孩子玩的很开心。
当初孩子出生时,老人在女儿家没少去,之所以这样心疼,是因为女儿难产时,差点没了生命,孩子三岁了,这三年间女儿的日子过得很不顺活,从结婚到现在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女儿从小到大,性格一直都很娴熟,唯一让老人愧疚的是女儿没有踏进学校半步,这让老人的心在女儿嫁出去以后更有一丝寒凉,老人很清楚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也正是因为当初家境贫穷,没有条件提供女儿上学,当初女儿那个土气的名字也是家人随便说了几个字,后来就叫“油香”
晚上老人和女儿聊了很多话只到深夜,然后不知不觉的进入睡梦。
离娘家很近是一件多么很庆幸的事情,只要每次不是下雨或下雪那个很不起眼的油香就来娘家,名字随然土气,可是油香这个已经嫁人的丫头,不管从长相还是品格上都要胜出一筹,在娘家门上,没有人贬低她的聪明和出众。
这几年来娘家人帮她秋后收割,油香的公公自从她生了孩子以后就在外面接活挣钱,虽说是这样,但是每年逢节时,公公不回家,更是分文不给,一家子守着一亩三分地过活着,不过即便如此,居在娘家人的门口过这种穷日子,感觉一点都不累,反而挺实在的,很幸福。
没有人会知道岁月如何变迁,只是当下很好,油香每年的耕种,秋收,都是和娘家人相辅相成,互相合作。
四季轮回,时光穿梭,油香的日子在漫长的时间中越来越好。
这年冬天,油香的公公突然回来,打算把一家人要搬移到外地,油香看着公公的决心已定,心中是七上八下,这几年刚刚把日子从一无所有过成现在的模样,实在是不容易。现在突然要离开到外地住家,这几年的辛苦白费一场,她越想越觉得不舍得。
傍晚,油香来到娘家把去外地的事情告诉了母亲,母亲看着女儿无奈的表情,心中虽然难受,但是还是硬撑着安抚油香的情绪。
马上就要过年了,眼下县城的班车出跑的次数也没有几回,公公非要在这个时候搬家。
油香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寒冬腊月的,要是真搬出去,哪里才是窝啊!
但是,这种事情不是油香说了算,她必定是儿媳,好多事情只能听公公安排。
记得搬走的那天离年三十还有一个星期。
黎明之前,星星还点缀着整的天空,漆黑的夜,连公鸡还在睡梦中,油香一家人动身了,蜿蜒的路上积雪成冰,走在上面有点小滑,她跟在婆婆的后边,背着孩子一声不吭的走着,此时她的内心很难过,因为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人,这次搬家外出,是第一次离开亲人,也居娘家最远,有可能十年八载的能见上一回娘家人。
不知不觉中,天亮了,油香一家人走到了油路上,准备在靠山凹的一边等车。
看着眼前的油漆马路,油香的思绪混乱,她的脑海中闪现出一万个对未来的不确定和恐惧感,未来的生活是好是穷,只能由命运做安排了。马路的四面,峰林雪秀,一片洁白,山岭下是搓梳梯田,远去是农家庄园,油香拽着孩子的小手,在冷冽的寒风中显得自在傲然,树枝上的残雪花落在她的肩上,被风吹的散乱的流海粘贴在她的两腮,茫茫然然,也许这一走,生活过的不像现在这般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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