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一朝抵债身难赎
回到“乡味居”,柱子向金掌柜把他与三丫的前前后后和盘托出。他需要金掌柜帮助,必须实话实说,何况本来也不是有意瞒着大家,实在是碍于三丫的特殊身份,只能以兄妹相称掩人耳目。
金掌柜显然是惊着了!“小子,你这故事也太曲折了,不会是编的吧?”
“不敢,不敢,千真万确。我和三丫从小一起长大,相交甚好,不瞒您说,她都吃过我娘的奶水呢。我俩心中一直有对方,早就私定终身,若非她屡遭不测,说不定这会我们已经成亲了。”
柱子着急地解释着,人却因美好的向往显得有些兴奋,双颊也因情绪激动而泛起红晕,眼神闪闪发光。只是瞬间柱子的神情就沮丧下来,一缕愁绪慢慢爬上了他的眉头,眼神怅然地注视着远方……
金掌柜看着柱子脸上的神情变化:他那一会焦灼、一会痴缠、一会憧憬、一会暗淡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金掌柜确信柱子此言非虚,一时也没了主意。
一边是贺老爹认定的乘龙快婿,一边又被柱子与三丫的真挚感情打动。金掌柜思来想去,决定帮这对苦命的年轻人一把。
第二天,他再次来到“周记豆腐”老店,直接以长辈的身份向豹眼的娘提亲来了。
“周家嫂子,上次来你们家进货,看见有一姑娘长得标致,我那侄子看上她了,这不,今天托我提亲来了。您看……”
“不行,不行,不行。”没等金掌柜说完,豹眼娘的头摇的跟泼浪鼓似的。“金掌柜,不是我驳你面子,这姑娘和我们家签有卖身合约,十年内她哪也去不了。”
“老嫂子,这姑娘也有十七八了吧,再过十年可就成老姑娘了,怕是嫁不出去了,您老就做个善事,行个方便,让她先嫁人?”
“嫁人?嫁了人不得生娃啊?一生娃还能做工吗?不行,除非……”
“除非怎样?”
“除非把她的赎身钱一把付了。”豹眼娘口气坚定,一点没商量的余地,“我这还是看在咱们多年交情的份上给您个面子,换了别人想都甭想,干不满十年,她是出不了我这大门的。”豹眼娘说着说着一股怒气冲上头来。
三丫以死拒婚,让周家颜面尽失。周家在当地也算是个体面人家,闹出这种差点出人命的丑闻,颜面上实在过不去。自古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消息就如风吹的蒲公英,长了翅膀似的四处乱飞,街里街坊的私下里没少议论,说什么的都有,这口恶气哪能是说消就消了的!如是,周家把三丫身价要的虚高。明面上说可以为三丫一次赎身,实际上不过是给金掌柜个面子罢了。
“是,是,是。多谢嫂子成全。我这就回头筹钱去。”说着金掌柜从豹眼家退了出来,与守在外面的柱子会合。金掌柜与柱子详细转述周家的意思,又愤愤地说:“这周家也太狠了,明摆着不愿放人嘛。”见柱子没吭声,又问:“你有何打算?”
柱子听了不免愁肠百结,他一言不发,只顾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心里却翻江倒海般无法平静:他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到哪里去借那么多钱?就算贺老爹会倾囊相助,也不够给三丫的赎身,何况贺老爹认定自己做他的女婿,一直把他当儿子来待。对这样一个爱他如父的老人,柱子又如何忍心让他跟着受连累,到老了老了,生活没了依靠?
一筹莫展的柱子回到了贺家。“干爹,我回来了。”
“回来了,那姑娘不是你妹妹?别急,咱们再托人打听,早晚会找到的。”贺老爹见柱子一脸的愁云,以为三丫没有找到,就宽慰着柱子。
柱子也不置可否,只顾埋头干活去了。
一连几日,柱子忧心忡忡。心儿看柱子回来后状态不对,有几次给顾客拿错了馒头,也不再向以前那样逢人打听三丫消息,并且,一有空闲就躲在自己房内发呆。
这天晚饭后,柱子又早早地回自己屋去了。
“柱子哥这是怎么了,难道去找他妹妹有什么其他事情发生?三丫以前没找到也不见他这般忧愁啊。”心儿和爹娘猜测着柱子的心事。
“明天,我亲自去找金老爹的同乡问个明白,都睡吧。”贺老爹说着躺到床上,心儿也转身回自己屋里去了。
漆黑的夜里,四个人大睁着八只眼睛,正应了一句老话:各怀心腹事,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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