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球逐渐变热,南北两极的冰川化作汹涌的波涛,巨大的海啸吞噬了陆地上的一切。
那天晚上,父亲匆忙的把我和妹妹抱出了卧室。
朦胧间我看到父亲关上了密闭室的门,在巨大的轰鸣声中,我们度过了那个夜晚。
当我和妹妹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一切都变了,外面只有一望无际的大海。
父亲是个末日主义者,他花掉了近乎所有的积蓄建造了一个可以漂浮在水面上的密闭舱。那是一个外型类似胶囊状的密封舱,整体采用纳米合金材料,据说可以扛的住核打击。我曾用这个和班级里的小伙伴吹嘘过一镇子,但小孩子的兴趣总是短暂的,很快就没有人再提及了。
母亲说父亲疯了,父亲只是漠然不语。
于是母亲和父亲离婚了,父亲取得了我和妹妹的养育权,因为父亲还有工作,而母亲没有。
父亲曾不止一次告诉我,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一定要跑回这个密闭舱。我虽然听了,但总归还是没有放在心上。我从没有想过,有一天真的要用上这种东西。
父亲看着一片汪洋的地球,默默的在密闭舱的甲板上吸着烟。我在一旁看着,父亲从不吸烟,至少我没有看到。父亲见我也上了甲板就把烟掐了,初升的太阳在天边划出一道长长的地平线,一望无际的,全是海洋。
“儿子,保护好妹妹和自己。”
父亲踌躇了很久,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密封舱内部要比外面看上去大很多,整个密封舱一共由三个部分组成。
最前面是父亲的卧室,那里有着潜望镜和电台。左侧是书架,父亲在书架上放了大量的书籍,相册,以及一个立拍得的相机。中间是一张双人床,想必是为了母亲和自己准备的吧。右侧是书桌,桌子上摆着电台和世界地图,父亲是搞地质勘测的,桌子上摆放着大量的专业工具。
中间的部分是我和妹妹的卧室,一侧的墙壁上挂着电视机,电视柜里放着大量的桌游和影视剧。冰柜,储藏柜,工具箱,急救箱,小的开放式厨房。电视机的对面是一个可以展开的沙发床,完全铺开可以躺两个人在上面,房间的中间有着可以把房间分成两部分的帘子,当然如果想要出去甲板上,也要从这里出去。
在房间角落有一个小门,那里是浴室和厕所,洗漱用的水都是从海洋里过滤出来的。
第三部分要从甲板外面才能进去,里面放着潜水装备和武器,对,不知道父亲从哪里搞来的武器。父亲向我展示了鱼叉枪的使用方法,父亲虽然遮掩,但我也看到了,放在角落里的散弹枪。
发动机也在第三部分,父亲一般不会开发动机,密封舱的主要电力供给来源于几块布置在甲板上的太阳能板,太阳能版的外部是一层厚厚的有机玻璃,虽然影响了转换功率,但只有保护好了太阳能板,我们才有动力来源。
在海上的日子是无趣的,妹妹很听话,或者说她有些听话过头了,可能是巨大的变故让她也产生了变化吧。
我尽可能的陪着妹妹,父亲不断守着那个电台,妄图找到一点人类的消息,但那里面只有杂音的莎莎声。
父亲定制了一个时间表,我们要在室内做一些运动,要一起看电视,一起读书,一起玩桌游。
父亲还教我拍照,学习如何能拍出好的照片。
父亲有很多时候都会去潜水,从那些已经被淹没的城市里寻找有用的东西。
有时是罐头,有时是工具,还有的时候是给我和妹妹的玩具。
我的任务就是看着妹妹和输氧机,父亲用电台和我对话,在需要的时候我来启动吊臂把父亲拉上来。
有一天父亲下去了很久,最后兴奋的让我拉他上去。那一次的吊臂拉的格外慢,我怀着不安的心情盯着水面。
父亲上了甲板,他抱着一个密封箱。直到回到室内我才知道那是什么,父亲居然找到了自己背着母亲存放的游戏机。
那是一段欢乐的时光,属于三个人的欢乐时光。
父亲的电台有了回音,我们那一天狂欢了一夜。人类在喜马拉雅山脉建立了新的家园,父亲打开了发动机,我们的密封舱向着喜马拉雅进发。
但密封舱的储油量还是太少,我们不得不寻找更多的燃料。父亲每次能找到的汽油量不断的减少着,直到我们再也找不到燃料。
父亲和我躺在甲板的躺椅上,妹妹正在睡午觉。
“爸,我们还能到喜马拉雅么?”
“我觉得悬。”
父亲递给我一瓶可乐,父亲很少让我喝这些碳酸饮料。
“我知道有个地方有足够的油,但那里很可能有污染,如果生物都死光还好说,但如果有生物变异。。。”
父亲没有说下去,沉默的喝了口可乐。
“咱们不去了好不好。”
我近乎祈求,声音颤抖。
“我们不可能一辈子活在密封舱里,我更希望你们在陆地上活着。”
我们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的喝着可乐。
“绝对不要下水。”这是父亲最后的嘱托。
父亲下去的时候拿了鱼叉枪,我一直在甲板上等着,对讲机里全是杂音,刺耳的声音里父亲的声音如此微弱。
最后我只听到了父亲的一句怒吼
“拉!”
吊臂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我做出了一生中最重要的决定。
下水的那一瞬间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们要一起去喜马拉雅,一个都不能少!
水下的世界是黑暗的,但黑暗的地方总会有光明。父亲的水下远光灯在黑暗中画出一条光路,那不知名的怪物死死咬住了父亲的左腿。父亲手中的鱼叉枪早已打光,只是无力的用枪托击打着它的头部。
“儿子,我回不去了。”
父亲的声音从对讲机里面传来。
“你给我,好好活着啊!”
我冲着对讲机大喊着,鱼叉从抢管中迸射而出,以精确的角度插进了那怪物的脑部。
甲板上父亲用绷带止着血,我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头站在一边。
父亲举起了手,我等待着,等到的是父亲轻柔的抚摸。
“做得不错。”
我抱住了父亲大声哭泣着,太阳慢慢落下了天边,我想,我们一定可以活下去的,我坚信着。
冰川融化的时候,想要一艘船,在大海上飘呀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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