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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对他们应承着:“等明日你们到云来客栈找我们吧。”众人都听在耳里,我们也到了湖畔,远远的,在空地上就看见已经搭好的台子,四下面对着湖摆了几张祭台,上面点着香烛和供品。
随着日头渐落,四下的灯笼也被点燃,湖畔的树枝上全挂着大大小小的灯笼,远远看去,倒像是一片闪动的星河,倒映在水中,更是虚幻迷离。
带着花香的姑娘们簇拥而来,上得台去,随着一片礼花炸响在头顶,她们便随着乐曲声开始起舞,我和师兄驻足观看时,有人从我们后面挤上来,我们扭脸一看,竟是月儿,她换了衣衫,乎扇着大眼睛看着我们笑道:“我来啦。”又向我们伸出手来,手里是一包酥点,我和师兄各拿了一块吃,再转头看舞。
月儿用力踮脚,她个子矮,看不到舞台,于是我和师兄对视,弯腰架了她的双臂,她一下和我们同高,也看得分明,高兴的直笑。
一曲跳罢,便有人上台来宣告祭拜仪式开始,月儿说那人是城中最有钱的人,他每月都要出资修缮花城各处破损的边边角角,城中那些桥也是他花银子请人修造的,每年的祭祀也是他出资主办,他在花城是很有威望的人。
我们见那人年纪不过三四十岁模样,样貌斯文,但我总觉得他的脸上有一层隐隐的戾气,眉宇皱着不见笑意,我看看师兄,他却正跟一旁的一个女子说话,那女子倒也是眉清目秀,双眉之间有一粒小小的红痣,月儿看她一眼对我悄悄说:“那个姐姐是闻香阁的主人。”
“闻香阁是什么?卖脂粉的?”我问,她笑了笑说:“是青楼。”我这才恍然。
台上的人念了一大串的祭文后,便有人上前去站在祭台前膜拜,所有的人也都双手合十弯腰行礼,我四下观望,所有的人都专注祭拜,虔诚的很。
拜了三拜后,他们把供品扔入湖中,不一会儿,我见那湖水开始沸腾起来,惊讶地看见有许多手臂大小的鱼跃出水面争相啃食,整个湖面上像被烧开的水一般,原来美好平静的景致突然就多了些让人不舒服的感觉,虽然投下去的不过就是一些面食点心,但是看着那些鱼儿们如此抢食,还是让人有些胆颤心惊。
倒是这些百姓们斯空见惯了,并不为所动,还是不断地弯腰念叨着心里的愿望,希望平安,希望发财,希望能找个如意郎君云云。
祭祀结束,人们拎着灯笼四下散去,月儿说,未婚的男女便可在此时往湖中心去,或者就能遇见心仪之人。
我笑问月儿要不要去,她脸颊飞红,眼神含羞地说:“我和小师傅哥哥一起走就好。”
再转头,师兄不见了!
我在人群里四下张望,还是月儿眼尖,指着前方让我看,我这才看见师兄跟着那个开青楼的女子直往湖心走,这家伙是想要干嘛?思春也不至于这么明显吧?你还是个光头啊喂,让别人看见成何体统?我对月儿说:“也许我师兄是发现了什么,我们了跟去看看。”
她笑着点头:“是不是师兄哥哥看上那个柔香姐姐了?不会要还俗吧?”
师兄啊师兄,你看看你的人设,稀碎!
我无语地和月儿跟上前,挤开人群,也不顾人们的抱怨一把扯了师兄的衣袖,他回头,一脸的不耐烦。
“干嘛?”他冷冷地问,一旁的叫柔香的女子也向我看来,姣好的面容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月儿往我身后藏了藏。
“你去哪?”我问。
“去游湖,你回去吧,我晚些时候就回来。”他说着又转过身,柔香也并没有邀请我们,笑着又和师兄去了。
“这样,好吗?”月儿问我,我不知道她的意思,一时又无从解释,忽然想起大胡须的掌柜,他要是在场,一定拆穿我们假和尚的身份,我甚至都能想像到我们被剥了衣服吊在众人面前被鞭打的惨状,不由战栗。
“回去吧。”我说。
月儿点点头和我往回走,我再回头,看见师兄又复裹在人群里,手里多了一盏灯,一旁的柔香还在对他说话,却忽地回头来看我,冲我笑了笑转过头去,那笑容里似是有些什么别的意思,却只是一瞬,我也无从猜测。
“小师傅哥哥,你们去过好多地方吧?”月儿问,我胡乱地应着,心里有些乱,开始担心师兄起来,他没怎么交过朋友,这些年只和我一起,不知道能不能应付一个女子,万一吃亏了怎么办?
若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倒便罢了,毕竟师兄也二十岁了,是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有一天,他遇到心上人,那么就让他去过普通人的日子,但是,现在,这样的日子突然就来了吗?
我从来不在乎他会娶什么样的女子,可是,那个开青楼的,是不是在名声上不太好呢?而那个女子看上去,也并非纯良,所以我担心傻师兄会吃亏,让人骗了色倒便罢了,他身上还带着银子呢,让人摸了去,我们怎么办?
“小师傅哥哥,你要不要吃糖葫芦?”月儿扯了扯我的衣袖,我这才低头,见她正指着前方不远处一个卖糖葫芦的小摊。
“好哇,我请你吃吧。”我说着偷偷去摸自己的钱袋,指尖触到里面的几个小铜子儿。
月儿很欣喜,上前挑了一串大的,又要挑另一串时,我说:“要一串就好,最近有些牙疼,吃不得这粘牙的东西,怕把牙粘掉了。”我说着问了价,递上去两个铜籽,心里有些心疼,真贵。
月儿只是被我逗得笑,握着一串蹦蹦跳跳地走,大口吃了一颗回头对我说:“真好吃呢。”我吞了一下口水。
其实我也爱吃糖葫芦,当年还是孩童时,大师父还给我买来着,我又想起,当年我也是这么蹦蹦跳跳地吃,他在一旁盘腿坐着看,也许他也爱吃,也会吞口水,只是对我说他牙疼,吃不得。
大师父,你在哪呢?如果让我们再遇到,就该我买来给你吃了罢。
“月儿!这么晚,去哪了?!”背后一声暴喝,吓了我们一跳,我抬头,看见大胡须的掌柜正瞪着我,月儿也忙停下脚步回身看他。
“我,我们去参加祭祀了。”月儿说。
大胡须走来劈手拉起月儿的手腕往回一扯:“回去,该歇着了,一个姑娘家家的,这么晚还在外面,成何体统?”说着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就走又来瞪我,结果月儿手里的糖葫芦就掉在地上,她都顾不上去捡就被带走,她回头看我,一脸的委屈。
我冲她挥了挥手,走上前弯腰去捡那糖葫芦,就在我弯下腰的瞬间,突然觉得眼前一黑。
不是我的眼睛出了毛病,而是四周同时一下黑了,我忙直起身来,四周分明是点了灯笼的,却怎么会在这一瞬间就都熄了?
这黑,便是伸手不见五指。
这黑,也让四下无比寂静,接着,我听见月儿的惨叫,我叫了她一声,往她的方向跑,结果一只粗大的手掌握住我的手腕,一个粗声粗气地声音说:“她被什么带了去,从我手里,力气大的很,我没拦住!”
我转头,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这是大胡须的掌柜,他应该就在我半步之前,可是我却连他的脸都看不到。
“我会找到她的。”我说,他放了手,突然也没了声息,我伸手往他刚才站过的地方一挥,空的。
是什么东西突然在我面前带走了人我竟然不知?
我伸手在怀里摸了火折子出来吹亮,就在这火光突地一闪之瞬,我看见有什么东西从我面前猛地退去,并且还带着风,我转身四下看,这才惊见,我的四周像是被一团团黑布充斥着似的,不断移动着。
“何方妖孽?”我想学师兄那种犀利的语气,可是说出来却是颤颤微微的,没什么底气,因为我哪见过这阵势?以前多半是吓跑个鬼魂什么的,现在这种是什么来路的东西?
我问完,立即有人回答我。
“嘿嘿,小和尚倒是不怕呢。”是个男人阴柔的声音。
随着声音的落下,我看见在那团黑布里唐突地伸出一个脑袋来,雪白的脸,像个鸭蛋似的,没有眉毛,只有五官,却极精致。
“你是什么妖怪?”我问,向后退了一步。
他又笑,却伸出手来掩了嘴,那手指修长,也太过修长了,光是手指就比我的长一倍还多,长长的指甲像是涂了豆寇,红的要滴下血似的。
“妖怪?”他呢喃了一句,又向我看来,“你不怕吗?”他说着突然隐进了黑布,而在我四下寻找时,他又突然从我身后出现,脸就在我左边耳后,一阵阵极强的阴冷从我左边袭卷而来。
我忙侧过身,用火折子照他,他向后一缩,笑着看我:“怕的吧?”
“你把月儿弄哪去了?”我只问月儿,那个大胡须并不重要。
他又掩嘴浅笑:“吃了。”他说。
“什么?!”我心头一紧,火折子也差点给捏成两段。
“你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吃人?”我想着月儿那可爱的模样心里一抽。
“怎样呢?你又拿我没办法,不知道你这小和尚好不好吃。”他说着伸出一条尖细的三角形舌头来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舌头也是鲜红的。
我被这家伙的样子吓了一跳,伸手往身上的搭袋里摸,不知道要摸什么,却摸出一本书来,我一看,这是师兄的,书上写着驱妖神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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