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沁心，夜微凉|30 寻系铃人

雪沁心，夜微凉|30 寻系铃人

文/枫拾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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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沐蔺告知香海，班主任说球球近期虽在课堂上很是活跃，可不知为什么一下了课堂，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的言语很少，更别提和其他小朋友在一起玩，总是让人感觉他在寻找什么，但又不知道他要寻找什么。

“我看他平日在家也不是老师说的这样，为什么到了学校就成那样。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香海也想不通了，为什么球球的前后反应差会这样的糟糕呢？

“难道是我前些天他偷偷在家拿零花钱有关吗？”香海在心里来回翻腾起这事。

当时球球和香海说是因为他在学校看到别的小朋友都有零食吃，就他一个人没有。当他问别的小朋友零食是哪里来的，小朋友们都会说是爸爸给的零花钱买的。本来香海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想着只是小孩子偶尔好奇拿了几毛钱去买零食而已，原来问题是出现在另一个点上——爸爸给的零花钱。

“要不，我去帮你开导开导球球？”一向很疼球球的白沐蔺说道。

“估计解铃还须系铃人。”

白沐蔺听香海这么一说，倒有几分不解。球球的爸爸乔海泉已去世很久，到哪去找这个系铃人呢？

“你不会是想……”

白沐蔺还没说完，香海便冲他用力地点点头：“是的，已经很久很久没去看他了。或许孩子已记不清他的模样了，但在他们的心里一直有这样的一个人存在。或许在球球和三儿的心里多少会有些模糊，但在老大的心里，他的样子应该是最清晰的。”

“老大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甚至我会觉得老大病得最重。”白沐蔺的目光散落在阳光落下的地方，他的心为那个只知默默前行的小孩儿担心着。他很难想象，一直绷着的老大有没有想要崩溃冲动的一瞬间。

“哥，不好意思，又让你为我家的事操心。”香海满怀歉意地说道。

“带着孩子们常去看看他吧！”

白沐蔺离开后，香海想起了前夫乔海泉。当初乔海泉离世后，她想着丢下孩子们，一个人远走他乡，再也不回这个伤心地。可最后她终究是选择留下来，留在三个孩子的身边，或许也正是这三个可爱又调皮的孩子支撑她一直走到今天的。

礼拜天一清早，香海便带着三个孩子往乔海泉的坟地走去。她并没有告诉孩子们要去哪，只是说出去走走，趁着早晨的微凉的气息出门走走，什么时候走累了，再走回来。

“孩子们，妈妈问你们一个事？”香海饶有兴趣地说着，“咱们一起抢答，好不好？”

球球和三儿都拍手叫好，一旁的老大只是跟着傻笑几声。

香海望着孩子们清透的脸颊，心上不自觉地泛起阵阵的酸疼。一望无际的田地在眼里也突然变得歪歪扭扭，微风拂过，双眼被吵得不再安宁。

“妈妈，你怎么了？”球球拉了拉香海的衣袖。

“没事，刚妈妈在看远处飞过那只鸟。那鸟似乎不是我们平常看到的那样，而是彩色的，很漂亮的。”

“妈，你不是要问我们的事吗？如果抢答对了，会有什么奖励吗？”三儿举起小胖手。

“你们想爸爸吗？”香海轻缓地道出这句话。

球球的手举得高高的，大喊一声：“想！”

“有点点。”三儿的声音明显小了些。

球球和三儿一前一后地说了出来，在他们的心里，“爸爸”这个称呼已显得有些陌生，他们不知道“爸爸”不仅是是个称呼，还有一份责任、一份世上最深厚的爱。

平日里，“爸爸”这个怪怪的用词在孩子的嘴里是各有不同。老大在读书读到“爸爸”这一词时，她会选择快速跳过，而老二球球会在心里默默地读上几遍，三儿不同了，她会说，谁还没有爸爸啊，只不过我爸爸出门去打坏人了。

“老大，你呢？”香海回头看了一眼跟着身后的老大，老大抬起头时，眼里似有小水花。当她触碰到妈妈香海投过去的目光时，她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宝宝，急促而茫然地躲闪开了香海的目光。

“说话呀，你想他吗？”香海又追问了一句，如果香海能有预知力，她宁愿不会再追问这一句。

“想他又能如何？你不是已经嫁人了吗？”老大冷冷地说了这话。

“这……”香海无言以对，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在萧连生的面前，她嘴巴不是还亲昵地唤萧连生为“叔叔”吗？为什么在妈妈香海的跟前又是这样的呢？

“你们大人不常说一辈子只嫁一个人，那才叫最好的感情吗？可是你现在已经不是嫁给我爸爸，而是嫁给了萧叔叔，为什么？”老大自顾自地往前走着，“我知道你早就不要我们了，因为你又嫁人了。”

“老大，你……”

“我想他，我很想很想他。可是他却不想我，因为他从来都不来看我们，在梦里，我也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呜呜……”老大往地上一蹲，两手抱着膝盖哭了起来，她就像是个路边被人丢弃的小猫咪，只能自己给自己舔舐伤口。

“乖女儿，不难过了，是妈妈对不起你们。你知道吗？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等你长大了，你会明白妈妈现在所做的一切的。还有，你爸爸不是不来看我们，是他也有身不由己的痛苦，你一定要学会谅解自己爱的又爱自己的人，好吗？”

香海上前一把搂住老大，不停地安慰眼前这个乖巧、懂事又善解人意的孩子。她没想到小小年纪的老大心思竟会这样的沉重，之前她完全忽略了老大的感受，以为老大只是不太爱说话罢了。三儿和球球见妈妈和姐姐搂在一起哭，他们俩也伏在香海的肩上小声抽泣起来。

“好了，我们都不难过了。我们一起去看看爸爸，陪他一起聊聊天去吧！”香海一手牵着球球的手，一手拉着三儿的小胖手，老大拉着三儿的另一只小胖手往乔海泉的坟前走去。

远远的就看到乔海泉的墓碑立在一望无边的田间，它像是一位历经沧桑的老人在初春的清晨徐徐走来，又似一位精气十足的少年在微风中笑语盈盈。

“妈妈，你带酒了吗？”球球说道，“记得听你说过爸爸喜欢喝酒。”

香海听到球球这样问，她微笑地点点头。

“妈妈，你带扑克牌了吗？我记得他喜欢打扑克牌。”

香海又是点点头，她望着老大瘦瘦高高的背影，心莫名地疼了一下。因为她在老大的身影里看到了乔海泉的影子，她的眼泪再次充盈了她的眼眶。

娘四个走到乔海泉的坟前，姐弟三人给乔海泉磕完头又相继给乔海泉烧了纸钱，还倒了两杯酒。

“我们一起陪爸爸聊聊天，说说你们这些日子里有趣的、好玩的一些事，好吗？”香海拉着三个孩子说着。

“妈妈，那我有难过的事，我可以跟爸爸说吗？他会不会笑话我啊？”球球心有不安地说地道。

“为什么不可以！他怎么会笑话你，疼你还来不及呢！”

一边的三儿听到香海这样说道，连连拍手叫好：“爸爸真是太好了！”

三个孩子在乔海泉的坟前说了许多许多的话，而香海也见到了孩子们的另一面。原来在孩子们成长的路上，少了一个重要人的陪伴竟会是这样地令人心疼而又无助。香海也再一次的觉察出她与萧连生在这个温暖而又孤独的家中还要付出更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