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三月,繁花盛开,又是新的一年,大宝的脸却皱得像苦瓜,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二十五岁的年纪像个小老头一样,弓着腰,驼着背。
一家人愁云惨淡,上空弥漫着淡淡的哀伤,春节时,媒婆给大宝介绍了隔壁镇子上一个姑娘,两人一见面互生好感,一拍即合,两家人欢欢喜喜坐下了商谈婚事。
彩礼必不可少,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彩礼水涨船高?从七八千涨到七八万,直到二十七八万,并且有房有车,恨不得还要雇上几个奴仆伺候。
谁也说不清这股风从哪里吹来的?却吹遍小镇的每个角落,大宝是家中独子,上有三个姐姐已经嫁人,大宝父母唉声叹息,“三个闺女都没赶上好时候,不但没有收到高昂的彩礼,还陪送了三辆摩托车。”
不停地感叹这日子没法过了,大宝坐在一旁,手里拿着手机嘿嘿傻笑,也是苦中作乐,能怎么办?
小镇就是这样的风俗,虽然他只有二十五岁,但在家乡那就是老光棍一条,大龄青年,看着身边的小伙伴相继成婚,生儿育女,大宝心生羡慕。
春节时定下的姑娘,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闹着要退亲,大宝也不知该怎么说?血气方刚的年纪是不愿意低头的。
前不久姑娘想要一部手机,大宝二话不说买了,可惜买的不是姑娘想要的款式,大宝掏了掏腰包,空空如也,好话说尽,姑娘不依不饶,气得把新手机从姑娘手里夺回来摔到地上。
回家后,被父母混合双打,那可是他们的独苗苗,从小千娇百宠,这还是第一次被打,大宝心里难受,仰着脖子说,“不就是一个媳妇吗?大不了打光棍,谁怕谁。”
气得老母亲拍着大腿哭了一天,三个出嫁的姐姐齐齐归家,不停地劝说安抚,她们也没办法呀,谁让现在的女孩金贵,还没娶到家,就要哄着,可是大宝也是她们手心里的宝,想要人家姑娘谦让,可是没人敢去说。
最终姑娘的父母拖媒婆退了亲,大宝说不出是难过还是释然,对姑娘并没有多深的感情,也就是见过三次面,平时也只是在手机上聊聊天,吹吹牛。
剧照《小舍得》两年前,大宝刚毕业时,谈了一个女朋友,可能是刚刚大学毕业,父母对他信心满满,觉得他那可是大学生,就要好好挑挑,不能委屈了大宝。
看着大宝的女朋友,总觉得不满意,眼睛不够大,皮肤不够白,头发不够黑,个头不够高,总之就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大宝的女朋友坐在那里很是尴尬,像个大熊猫一样,坐在笼子里,外面的人拿着竹子不停地逗弄,时不时还要发出啧啧声。
待了一天,次日一大早坐车走了,大宝父母又开始叹气,这姑娘怎么那么不禁逗?不就是几句玩笑话吗?
后来,大宝陆陆续续又谈了几个女朋友,都没有坚持多久,大概是年纪大了,不再只是风和月,面包也是要有的。
大宝慌了神,神圣的爱情不在了,他内心感叹女孩子是那么现实,甚至拜金,侮辱了爱情这两个字,可是,看着身边的小伙伴陆续结婚,和和美美,压抑在心底的欲望渐渐膨胀。
回到家,才发现不是城市姑娘现实,小镇姑娘也不再淳朴,他的才华不是那么重要,她们不想饿着肚子抚琴,她们好像没有大宝也有面包吃。
大宝开始慌了,不再抗拒相亲,他发现小镇姑娘也很优秀,优秀到让他望而却步,她们的工资好像不比他少,才发现没有大学文凭,她们也活得很好。
有一个姑娘心灵手巧,在工厂做布娃娃的头饰,一个月的工资都快是大宝的两倍了,大宝才发现,他好像错过了很多。
剧照《小舍得》坐在家里唉声叹息,继续相亲,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呢?曾经的想法是,要找一个漂亮、温柔、贤惠的妻子,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要孝敬公婆,照顾儿女,任劳任怨。
很多姑娘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甚至有一个姑娘说他生活在清朝,大宝才发现,他好像与社会脱轨了。
三个姐姐围着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那是一堂深刻的教育课,有时候女人也很奇怪,她们享受着幸福的生活,另一半的服侍,却不愿意让别人享受。
大宝看着大姐夫鞍前马后地忙活,大姐却告诉他女孩子不能惯着,要强硬。
二姐最讨厌她婆婆,还没结婚就分开住了,二姐却告诉大宝,将来弟媳要孝敬公婆,住在一起方便照顾父母,让他不要有了媳妇忘了娘。
三姐更奇葩,手里攥着三姐夫的工资卡,还不忘警告大宝,将来工资自己拿着或者让父母拿着,千万不能给弟媳妇拿着,补贴娘家就不好了。
大宝叹口气,如果按三个姐姐的标准找老婆,那这一辈子光棍是打定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身边的女性朋友又是另外一个说辞,大宝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相亲时,他问过那些姑娘,有人说工资卡要上交,也有人说,不用上交,负责养家就好,说什么的都有。
脑袋发蒙,索性就不管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大宝躺在沙发上,一边玩游戏,一边吃水果。
父母的脸上布满寒霜,一边说他没出息,一边又说那些姑娘没眼光,大宝淡淡地说,“别急了,就算相亲成功,也给不起彩礼。”
一句话终结了聊天,老父亲重操旧业,穿上工服,带上安全帽,往工地上冲,老母亲戴上围裙往饭店后厨跑,他们要去挣钱,给儿子娶媳妇。
剧照《小舍得》大宝坐在那里,有些茫然,为了结婚,父母一把年纪还要往前冲,他忽然觉得花那么多钱上大学有什么用?又突然恨那些女孩子拜金,就不能看在爱情的面子上少要点彩礼,又不是卖女儿?
背上行囊重返工作岗位,埋头苦干,可惜,不是努力就有回报,总有那么一些人,比你更努力,更聪明,情商智商更高,怎么追也追不上。
拿着酒瓶摇摇晃晃,和好朋友勾肩搭背,不停地呐喊为什么,老天不公,酒醒后,还是要夹起尾巴,继续努力。
父母把家里的积蓄都拿出来在老房子旁边盖了一栋二层小楼,大宝又是感动,又是无奈,他一年回不去几次家,就算回去也是匆匆一瞥,把盖小楼的钱在城市里交个首付买套房也好呀。
可是父母有他们的坚持,他们觉得儿子结婚应该有房子,应该风风光光,可是,大宝好想哭,这大概就是代沟吧。
时间慢慢向前滑动,大宝到了二十九岁,真的到了结婚的年纪,犹豫再三还是回到小镇开始新一轮的相亲,影视剧中都说大叔更有魅力,他发现都是骗人的。
年纪到了,可惜财力没跟上,耐着性子不停地相亲,也过了轰轰烈烈的年纪,就想找个伴,生儿育女,平静地在一起过日子,好像爱情不再是他追求的唯一目标。
看着父母双鬓长满白发,留下岁月的痕迹,心态变了,不再那么尖锐,相亲的姑娘说什么他都是笑呵呵的,财力不够脾气来凑。
终于遇到一个合适的姑娘小婉,和他一样生在小镇,在大城市工作,和很多人一样,有过初恋,有过刻骨铭心的恋情。
激情过后,想找个人一起过日子,他们实力相当,门当户对,一拍即合。
彩礼必不可少,就算他们两个不说,小婉父母还是希望别人有的,小婉也应该有,大宝叹口气,把多年的积蓄拿出来递给未来岳母。
两家人吃了一顿饭,三个姐姐热情地围着小婉,东家长西家短,气氛很是热烈,大宝喜上心头,大概这就是成年人的爱情吧,不再是青春期的少男少女,非要轰轰烈烈,与整个世界为敌。
剧照《小舍得》三个月后领证,他们两个也算是闪婚,但不是激情下的产物,也不是非你不可的婚姻,只是觉得缘分到了,想要一个家而已。
婚礼很是热闹,大宝看着父母激动地红了眼眶,父亲更是颤抖着双手把那写满祝福的纸张打开,铿锵有力地说,“欢迎大家来参加我儿子大宝的婚礼……”
大宝知道那话语里不仅仅有感动,更有扬眉吐气,他们的儿子终于结婚了,不再是人们口中的老大难,不再是别人问起时,躲躲藏藏,遮遮掩掩,费力地解释儿子一把年纪了,还没结婚这件事。
婚结了,有了新一轮的话题,催生,婚宴上母亲拍着小婉的手说,“你们俩年纪不小了,早点给我生个大孙子,我就安心了。”
小婉有些无奈,但还是笑眯眯地说好,大宝松了一口气,他好怕小婉扭头就走,不给母亲面子,好似长大后脸上多了一层叫做面子的面具。
明明是好酒好菜,还要谦虚地说,“招待不周,”大宝和小婉站在门口目送宾客离去,终于能松口气,脸都笑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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