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生,男,31岁。
我活的中规中矩,默默无闻。现如今,我更不会去贪图形色各异的墓志铭。我喜欢安谧,所以总是孑然一身,没有朋友和伴侣,但这些我并不太在乎。
当一个人试图被别人喜欢,他就会失去一部分自我,他必须从旁人的视角去看待自己,并从而做出改变和应对。而我则只需要照顾自己的感受,没有太多牵挂反而给了我一种莫名的满足与安全感。
许多人觉得我孤独,我其实乐在其中。如果这世间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可以完全和我处的来,那个人只能是我自己。
然而命运总是让人无法抗拒,似乎只是一念之间,又似乎是厚积薄发,当它作为宿命安排我的生活时,我措手不及,毫无招架之力。
她完全打乱了我的人生规划,乃至人生目的。我开始变得郁郁寡欢,变得食不知味,我在工作中手忙脚乱,在睡梦里痛哭流涕。
爱果清晨,我听门外有人嚷嚷。像是“把冰箱先放门口吧,搬这些先!”这类话。
我租的地方很偏僻,环境设施也不完善,出门要走几公里才能看到一处公交站。虽然偏僻但租金却一点都不偏,我自己倒是因为僻静才择居这的。
我很诧异,这鬼地方还有人来?怕是又给谁坑了吧!
出于好奇,还未洗漱我就一反不问世事的态度开门去观望。
门外背对着我站着一个女生,正颐指气使的指挥两个男人往我的隔壁门里搬东西。她的语调抑扬顿挫,透露着对大箱小箱的关心以及对男人的冷漠。就好像在她的眼里,男人才是那个没有生命的死物。
她穿着一件格子衬衫,下面是黑色的迷你短裙,两条可爱的腿从化纤织物中赤裸的长出来。她听到开门声,转过头明目张胆的从脸到脚把我打量了一个遍。
我虽然没什么生活追求,但那不代表我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恰恰相反,我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正是因为这一点,我的理想变得遥不可及,变得没有了追求的意义。也许我这类的人都对这个世界抱有偏执的幻想,生活上的颓废,正是理想让我望而却步,从而破罐子破摔。
看到她的那一刻,我粘稠的血液开始翻腾,而我却像个雕塑一样傻傻站着,动弹不得。我敢发誓,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我原本以为我必须得拿出看家本事和新来的邻居寒暄一番了,但是她立马把古灵精怪的眼睛从我身上移开,甚至带着一点不屑。“你们轻点啊!”她又去继续大呼小叫了。
忽然我意识到不妥,我还未洗漱,穿着睡衣,乱糟糟的头发都不要紧,关键是我怕是眼里还有屎!我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脚指,我长着难看的灰指甲……。
那也许是我一生中最丑陋的时刻,又或者我平时就是这般模样,只是我平凡的不被发现,而她光彩照人,鲜艳夺目,让我的丑再也无所遁形。在她的眼睛里,我终于看清了自己是什么货色。
她回过头发现我还站在那里,只好抬了抬嘴角,冲我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个招呼。就像被乞丐纠缠不休的路人被迫扔下一枚硬币。
善行是恶意的提醒。
我感到尴尬与羞愧,转身从她的面前消失了。
她还在不停的聒噪“这个别摆这里啊,离沙发这么远,我怎么够的到啊?”“你们就没有手套吗,上面都是汗渍!”
她的声音动听而尖锐,有一种唯我独尊的气势。漂亮的女人总是如此,因为她们倚仗外表获得了太多的赦免,以至于让她们误以为这世界全都看脸。
我回到盥洗室,像往常一般洗脸刷牙,但门外的动静让我有些心烦意乱,那女人的声音有一种莫名的穿透力,不停的在我耳边响起。
我不知道为什么注意力总是不能集中,我看了看时间,还差三分钟我就得出门,不然赶不上公交,这让我感到焦虑。我从衣柜里选了一件灰色西装,那是我平常穿的最多的色系。
当我走到门口,我从玻璃反光里看到了自己的身体。我的感官忽然变得敏锐起来,我清楚的看到他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整个人有些病态的憔悴。玻璃里的男人从口袋里取出纸帕,缓慢的把汗水擦去,然后松了松勒在脖子上的领带,我看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该死,他在怕什么!
当我转过头,他从反光里消失,于是他面对的一切都转移到我身上,我理解了他的胆怯,他害怕她的光鲜连累他被这个世界发现。
我打开门,心脏骤然加快。门外的光莫名刺眼,但空气里却飘散着些香甜。我看到隔壁的门还没有关,我放纵自己,朝门里撇了一眼。她趴在沙发上打电话,两支修长的腿不停的上下晃,我居然贪恋的让自己放慢了脚步。
她娇嗔的说“我工作呢,真的!”她在撒谎!这让我有些愉快和轻松。
不知道为什么,我天然的对她有些敌对,就好像她越是不堪,越是符合我对这个世界的期待——我已经对我的完美主义不报任何幻想。我深知我唯一的优越感都来自于对世界的污蔑,那让我心理有一种廉价的平衡。
“哎呀,你别疑神疑鬼的,你别用这种口吻质问我。”她继续说“我不跟你说了啊,我们老板过来了。”她立马挂断了电话,并恶毒的自言自语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不屑的笑了笑,就像她看我第一眼时的样子。
爱果在忙碌的工作中,我很快忘记了这个女人。晚上9点多的时候,我疲惫的回到家中,像往常一般看书和思考,但一声声撒娇打断了我的思路。我瞬间就想到了隔壁新搬来的邻居。
她似乎在和一个人打电话,“咯咯”地笑个不停,她有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所以她笑起来的样子瞬间就钻进了我的脑子里。并霸占着不愿出去。
我开始想象:她笑的花枝乱颤,满面桃花。夜风吹拂她的秀发在她那倾国倾城的容貌中摇曳,她的脖颈真美,还有领口处微微起伏的胸脯。
“真的吗?你可别骗我。”她说。
我不由自主的在心里回答:我怎么会骗你。
“就信你一次。”她挂掉了我的浮想联翩。
我开始听到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声音,她似乎在镜子前换了好几套衣服都不满意。最后她去了盥洗室,这耽误了她半个多钟头,已经快十一点了。我依旧没有睡意,这已经打破了我的规律。
准时十一点的时候,我听到门外开锁的声音,我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的走到门口,从猫眼里我看到,她穿着一件性感的红裙,化着精致的妆容,然后欢快的向夜色里走去。我忽然有一种被戏弄的错觉,但仅仅片刻,我又感觉到无与伦比的轻松。
那一晚我彻夜未眠,我陷入了一种极端痛苦的纠结中。我一面希望她空有其表,一面又希望她冰清玉洁。我不断找着蛛丝马迹来佐证不同的定论,结果是前者的说服力更大一点。但也不能完全就是,那余下的一点犹豫,不过是一种偏见,这偏见来自于我的侥幸心理——她没准会有一天属于我。
这个偏见诱惑着我去联想,直到变成一场名副其实的春梦。如果脱离这丑陋的身体,我可能比其他人更具竞争力。可惜平凡的我还长了灰指甲,过不了爱情这条路上的安检。
我虽然已经确定了这一点,但还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耳朵。不管我面朝哪个方向,能接收到的只有那间屋子的一举一动。任何细微的声音都不能逃脱,都会引发我新一轮的联想。
我每天就是在这样的空间里继续我的生活,起初我有一种被侵略的感觉,但渐渐地竟然开始有些依赖,甚至于,当她安静的时候,我体会到了曾经习以为常但已被我忘记的——孤独。
我期待她挪动下身子,期待她能发出点声响,哪怕只是一声叹息。就连白天工作的时候,我都不能专心,脑子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问“她现在在干嘛?”就是这个问题,迫使我一天都在回答。
这堵墙让她变得神秘,勾引着我的好奇。以至于我想挖开砼,刨开加气块,甚至连剪力墙也不放过。
我不知道我是遵循了我的窥探欲,还是为了证明她果真是一无是处的花瓶。总之她改变了我以往很多习惯,让我再不能全身而退。
该死,我怀疑我对她日久生情!
再平凡不过的傍晚,她从外面购物回来,拎着大包小包向楼上走来。我站在楼梯中间有些进退维谷。我侧着身子给她让道,她有些不满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横冲直撞过来。
她的购物袋打在了我的肚子上,但我并没有怪她,我想她只是没有看到罢了。就在我转身的时候,她的手背忽然轻轻碰到了我的手背,然后瞬间滑了过去。就是这样无意的一个举动,让我彻底僵立当场。
我低下头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只手背,我能感觉到一股余温留在了我手背的某处,那儿还有她香醇的体香。现在,它变成了一种独立于我的存在,一种让我艳羡的圣洁的存在。
从那一刻开始,一个信念彻底烙印在我的心里。我爱她,确凿无疑!
这是一个足以摧毁我前半生价值观的信念,我一直以为我会享受孤独,直到碰上一个柏拉图式的灵魂,但到头来,还是抵不过好看的酒窝。
她的形象在我的认知里是如此浅薄,是我平日里最讨厌的轻浮女子。
爱恋与厌恶,这两种极端的感情在我身体里翻折、扭曲、打结,变得难舍难分。殃及池鱼的让我无法再从事正常的工作。我变成了自己的调解员,不断游说于两者之间,可它们寸步不让,把我的脑子搅成了一团乱麻。
但同时,我又放任自己去参与她的世界,我把隔壁的风吹草动都无限放大,并赋予了一层相濡以沫的含义。我会陪她一起看相同的电视剧,在同一个时间吃饭,同一个时间睡觉,我会对她说晚安,并在梦里延续我的幻念。
爱果某个周末,她安静的待在屋子里,一天都没有聒噪。我无所事事的翻看几本小说。快傍晚的时候,我警觉的听到门外有什么动静。我走过去,从猫眼里看到一个穿着皮衣的男人站在她的门口整理发型。他按了一声门铃,那一声叮咚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我几乎要下意识的把门打开,但手触碰到冰凉的门把手上,这让我意识到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我的邻居打开了门,浓妆艳抹的站在原地,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但却过于直白,只能捕获人的眼睛,却不能摄人心魄。看到门外的男人,她想摆出一个落落大方的微笑,但习惯性的谄媚,使她显得不伦不类。
男人笑了笑,然后肆无忌惮的走进去,我的邻居并没有半点推脱,反而轻轻的关上门,把我窥探的眼睛拒之门外。但她却忽视了我的耳朵。男人进去后,我听到杂物倒地的声音,以及他们喘息的低语。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我能感觉到,他正在迫不及待的把她的衣服一件一件脱掉。
我走回客厅,从冰箱里取出一瓶烈酒,一口一口的喝着。现在我确定,她是荡妇无疑,她甚至没有任何克制,让自己的呻吟声充斥在我的房间里。我调整沙发的位置,让自己面对墙壁,用我卓越的想象力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她穿着一件丝绸的黑色吊带裙子,一边的肩带已经不见踪影,露出骨感十足的半个肩膀。她坐在厨房的洗碗机上面,面色潮红,发梢湿润。男人把脸埋进她的胸脯里吸允,逗引她不停的笑,她甚至为了配合男人,故意把背像虾一样弓起,以便让胸部更加挺立,给他更多的呼吸空间。过了一会,男人喘息着抬起头来,深情的看着她的眼睛,他在询问,所以她给了他一个甜蜜的表情,作为回答。于是他把自己皱巴巴的衬衫脱掉,一只手从她的裙底探进去,一只手解自己的皮带。他把身体贴在她的身体上,双手环抱着她纤细的腰,随着他身体的挺进,她意外的尖叫了一声,然后整个人便放松的向后靠去。她的双手不小心压在了后面的瓷碗上,发出一阵不小的动静。
“小心着点呐!”我心里提醒她说。
大约持续了十几分钟,当他们瘫软下来的时候,我已经喝下了两瓶酒。现在,我同他们一样精疲力竭了,我昏昏沉沉的回到卧室里,还没来得及脱掉衣服便睡死了过去。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我见到了这个男人。他差不多有一米八左右的样子,长相俊朗,笑容阳光,头发乌黑靓丽,根根分明。是很多女生贴在床头柜的那种型男。他当时从隔壁走出来,并没有正眼看我,只是说了一句“借过”便从我身边走了过去。他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香味,或许是香水,或许是她的体液。
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总是能闻到这股香味。因为他隔三差五的就会来这里找我的新邻居,大部分都是夜晚十一二点钟的时候。
我开始为此失眠,并染上酒瘾。但我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痛苦,我对她精神上的依赖要多过身体,所以并不感觉到她真的被谁夺了去。她的身体只是一件容器,存放我对这个世界的希翼。她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她的精神世界还是一片不毛之地。而我的心愿是赋予她灵魂,让她变成一个值得爱的完整女人。
而现在我还无能为力,所以我开始原谅她的放荡,纵容她去享乐,为她每次的献身都准备好一套开脱之词。甚至在那些他们苟合的时候,在那些不顾羞耻的呻吟的瞬间。我像一个参与者一样举着酒杯面对着她,“看”到她如此全身心的投入,我居然替她感到由衷的高兴——如果有人能给她带来如此大的愉悦,那个人是不是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会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让酒精像洪水一样冲破理智的大门,然后把自己陷入一种自我感觉良好的幸福中去。
但在我恍恍惚惚中,我从玻璃反光里看到的却是一个男人的仇恨。他把几百斤的身体扔在沙发上,颓废的举着酒杯,双眼通红,似笑似泣。他听着隔壁的一举一动,手里的酒杯开始晃动不止,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失去了血色……。
爱果那天清晨,我被隔壁瓷器碎裂的声音惊醒,然后就是无休止的吵闹。就像说书人在讲故事之前,总会把醒木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待所有人都看向他,他才开讲。
也许我的邻居就是这样的用意,她需要倾诉,需要有人来聆听,需要有人来有失公允的站在她那一边——我们总是希望别人有失公允的站在自己这一边。
现在,这个人只能是我!
“29条未接来电,什么样的客户会一晚上打这么多电话?”
“你冷静点行不行?我跟你说多少遍了,业务往来,业务往来。”
“业务往来?”她口气一变,声音像朗读似的“你最近在干嘛啊?你到底在哪?你接电话行不行?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你就是一个混蛋!回我电话吧,我想你了。”
“你告诉我,什么业务会发这样的短信?”
“你偷看我手机?”他不可置信的说“你怀疑我?”
“如果我不看,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你说过会和她断了。”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你失望?”
“是,我承认有这么一个人,但自从遇到你,我一直在疏离她,不然我为什么不回她信息?”
“你终于承认了。”她声音颤抖的说。
“你别摆出一副自命清高的样子,谁都有过去,你的过去也不见得有多干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老实巴交的傻蛋还在天真的等你回去吧?”
“你还要不要脸?”她哭了。“我为了你连家都不要了,你知道我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你也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说白了,我如果不是有几个破钱,你能说走就走吗?”
她没说话,男人似乎觉得说重的,退了一步说“行了,你也别哭哭啼啼的了,我受不了这个,何况我又没真的对不起你。”
“那你现在就给她打电话,和她说清楚!”
“别逼我做这种事,我没你想象的那么残忍,她寻死觅活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为了她和我争,这就不残忍了吗?依着你的意思,我就不该问,不该管,最好成全你们是不是?”
“你如果非要这么想的话我也没办法,我就是这么个人,心慈手软,如果你接受不了,我现在就出门,再也不回来,如果你真的爱我,就为我考虑,让我自己去处理。”
“你处理,你怎么处理?”
“我说过了,给彼此点时间,分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看我不理她,慢慢的也就知难而退了。”
“要多久?”
“你能不能别问这些无聊的问题了?我当初追你,是觉得你体贴温柔,识大体,懂进退。你现在这样,我都不知道我爱你是不是爱错了!”
她失语,手脚颤动,但又急着说“我可以给你时间,但你要记住,我为了你离家出走,辞了工作,住在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了!”
他不耐烦的说“我知道了,你不要总是提醒我这些,你这样我压力很大。”
他们沉默了一会,最后男人说“别乱想了,我会处理好的!我先回公司了。”
我听到男人站起来向门口走去,透过猫眼我看到,他一边开门,一边整理衣领。他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毫无征兆的转过头向我的方向看来,我下意识的把眼睛移开。在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一张诡诈的脸,就像凶手作案之后本能的环视四周。
他在骗她,他根本不会和那个女人一刀两断。这个该死的人渣,他在骗她。她怎么会听信这样漏洞百出的一面之词,她怎么会愚蠢到就这样放走了他。
我的邻居显然缺少一些明辨是非的能力,我早就知道这一点,她只是一个没有脑子的绣花枕头,她觉得爱情就是脱光衣服水乳交融,她觉得人根本没有灵魂。
爱果他们的爱似浓烈的火,激情四射,但又转瞬即逝。那些火焰不过是物质的另一种表现,消耗的是他们的身体。当性的引力减小,火焰失去了可氧化的原料,剩下的便是一盘随风可散的灰烬。
那天之后,我的隔壁充斥着冷嘲热讽,充斥着指桑骂槐。那是两个人之间的战争,但我知道,有另一个女人横亘在他们之间,像忽隐忽现的幽灵。我的邻居总是会从一些或有或无的蛛丝马迹里找到这个幽灵的存在,但那个男人也总会留一套天衣无缝的说辞。
他们的关系开始变得焦灼起来,男人从最初的一天来一次,变成了两三天,再到最后的偶尔来一次。除此之外,他们还经常为一些无聊的琐事争吵,比如她的裙子不上档次,比如她的闺蜜收到的礼物更加珍贵,亦或者他为什么没有对她一掷千金的勇气。
我可怜的邻居,她以为一个人的灵魂是靠好看的衣服包装出来的。她是如此肤浅,而我竟然不能对她视而不见。她可真浅薄,可她真漂亮!
当一个既浅薄又漂亮的女人陷入痛苦的时候,她的解决办法竟然是寻找一个代替品。这个人当然轮不到我,而是一个秀气的小男生。我曾经亲眼看到他们在楼下勾肩搭背,亲耳听见他们卿卿我我互吐情话,但她依然和之前的男人保持着联系,并在电话里向他诉说衷肠,祈求原谅。那些谎言以假乱真,但还是没能瞒天过海。
他很快就发现了她故作贤惠的动机是出于内疚,这并不是因为他的聪明,而是他有经验。
他知道她把手机调成静音并不是为了不打扰他休息,他知道她忽然深情款款并不是原谅他的过错,他知道她比从前更卖力的呻吟不是因为他更厉害了。
这些细节不断加深他的猜测,因此他们的关系虽然表面比之前更近一步了,但内里的伤口却不断撕裂。于是在他心里,早已经酝酿了一场分别。
他可以原谅自己的多情,却无法接受伴侣的博爱。
他开始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也会喋喋不休。我不知道为何,一个男人,为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他可以寸步不让,硬要争个你死我活。
直到某天男人脱口而出一句“我就知道你狗改不了吃屎!”,我才知道,他只是在借题发挥,伺机试探。
女人并没有立马承认,而是狡辩了一阵,直到他把收集的证据一样样摆在她面前,她才开始真的害怕。她居然哀求起来“我错了,我本想用他来刺激你,我只是想留住你。我是爱你的,我只是方法用错了。那天我喝多了,我不知道他色胆包天,真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男人不可置信的说“原来是真的!”他之前笃定女人在左右逢源,但真到了坐实的时候,他反而有些无法接受。他不停的重复那句:
“原来是真的!”
“原来是真的!”
“原来……”
他的口气越来越急促,就像不断加快的节奏,女人依旧在不停的求得他的原谅,但是他的节奏忽然戛然而止,迎来了高潮。
“啪!”
那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我整个人从沙发弹起来,双手颤抖的看着空荡荡的墙壁。紧接着,我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然后是男人的咒骂和女人的尖叫,他在打她,她在讨饶。
“住手!”
什么,我喊道住手?
时间忽然静止了,全世界变得静谧无声。但片刻之后,我听到男人快速向门口走去,几秒钟之后,我的门铃响起。
我一步一步踱到门口,颤抖着把门划取下来,男人把门推开,看到我后,他有一刹那的害怕,但立马又变得目中无人起来。“早就知道你有问题,我好几次感觉你在猫眼里看我,你想干什么?”
“住手!”我重复道。我不知道怎么阻止他,我从来没有和别人发生过争执,只能机械般的重复自己的命令。
“我知道了。”他忽然邪魅的笑了起来,然后向女人的屋子里看了一眼“你喜欢这个贱货,是不是?”
我的邻居追过来,不可思议的看着这边,我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那是我第一次有机会认真的看她:她穿着一件贴身的低胸连衣裙,脚上踩着一双卡通拖鞋,她的脚指甲被涂成了妖艳的红色。她失神的双眼下是一张红肿的脸。即使这样,她果然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我回过头,把藏在袖子里的水果刀滑了出来,歇斯底里咆哮着:“我劝你住手!”
他惊讶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行行行,我住手。”
他转过头看着女人,以一种冷嘲热讽的态度。意思是说“瞧,你的护花使者!”
我看到女人厌恶的望向我这边,解释说“我根本不认识他!”
“我知道,你再不济也不会是这个品味,不过也好,有个傻逼心疼你,我走的也放心。”
说完,他朝我做了一个投降的手势,然后转身走了。女人喊了他几句,但并没有追他,她要在我面前保持骄傲。但她还是冷冷的看着我,把所有的仇恨都转嫁到了我的身上。
现在,我第一个想法竟然是,我此刻是什么样子?于是我望着她的眼睛,从反光里看到了一个这样的男人。
他握着一把水果刀,像所有脸谱化的杀人犯一样,长着一张凶狠丑陋的脸,他的身体臃肿不堪,证明了他是一个不加克制的邪恶之徒。他没有解释什么,他知道这个女人不会理解,他守护的并不是眼前的这个女人,而是基于这个女人演化出的理想化的那个模型。他甚至开始有些厌恶她的皮囊,厌恶她自以为是的一切。所以他关上门,重新回到客厅,若无其事的看起了小说。
过了一会,我听到她在窃窃私语的打电话,我失去了窃听的权利,我的耳朵暴露了。但我知道她一定在求得他的原谅,她无法接受优秀的自己被抛弃。
爱果至此之后,我的邻居开始变得浑浑噩噩,整天在屋子里摔东西,咒骂空气。她的骂声歇斯底里,就像是专说给我听。“不得好死。”这是她说的最多的一句。
我对这些话充耳不闻。我用理智压抑着自己,企图把这个女人驱逐出我的世界。我故意不去想她,故意冷漠回避。但我内心知道,我依旧爱着这个该死的女人。
我依旧爱着她,爱着她的躯壳,更爱着那个我臆测的完美女人。
我丑陋、孤僻,不近人情,但上苍却给我保留了爱的能力。我知道,我再也不能清高自傲的活着了。我被爱情下了诅咒,我所有精心建立的活法都在它面前化为乌有。
一个星期之后的午夜,我的门铃突然响起,我打开门,看到我的邻居晃晃悠悠的站在我的门口,穿着一件吊带连衣裙。她满身酒气,冲我迷迷糊糊的笑了笑,说:“你看我漂亮吗?”
我没有理她,她继续说“给你睡一次,你帮我杀了他!他住x小区z幢4楼414。”她补充说“你一点都不亏!”
她把两只手放在腰部描绘出一段曲线,用性感的姿势挑逗着我。
我并没有感到很荣幸,而是巨大的挫败。
她觉得她的身体对于我来说是这世界最大的奖赏,我应该为此奋不顾身乃至失去生命。在她看来,生命的全部就是身体,我失去一个,她还我一个,这很公平。
我可怜的邻居,我可怜的爱人,事到如今她还觉得漂亮的脸蛋是这世界的通行证,是为所欲为的特权,她为什么从来不想想如我这般丑陋的人是怎样的在活?
我伸出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我说“我不是Quasimodo,你也不是Esmeralda。你不完整,等你有了灵魂,真真正正的学会了爱而不是性爱的时候,我才能抛开顾虑不顾一切的爱你!”
“我爱你,但我更需要你爱上我!”
她疑惑不解的看着我。我轻轻的关上门,向她告别。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深几许。
我怕,我怕她还没明白我对她的爱是如此纯净,甚至于她现在就是我的全世界。
我怕,我怕她由于那个男人离开了这里离开了我。
我怕,我更担惊受怕,深怕她会做什么傻事。
所以现在,我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解决一个绊脚石。
爱果周末的傍晚,我按计划出现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不要问我是怎么走进去的,当你真正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没有什么锁可以难住你。
我来到卧室,正巧那个男人在睡觉,这可省事多了。站在男人睡觉的床边,他毫无察觉,也许梦里还在上演风流的戏码。
我取出提前准备好的尼龙绳,慢条斯理的把他和床捆绑在一起,这期间他只是皱了皱眉头。当我做好这一切,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休息了一阵,我太胖了,干不了这种细活儿。
最后,我取出一瓶汽油,均匀的倒在地上,他打了一个机灵,醒了过来。他第一句话居然是“你他妈谁啊?怎么进来的?”之后他发现了身上的绳子,开始害怕了。他挣扎着一边咒骂一边喊救命,但我并不害怕,因为在任何人进来之前,这里都会变成火海。
“你他妈有病吧,为了一个女人?你放开我,我保证不追究。”我划燃了火柴,看到火光,他终于明白我是玩真的了。“别这样,算我混蛋,我不该打她,你放开我,你让我干什么都成,真的。别,我求你,我求求你。你他妈放开我,你个人渣!”
我堵住他的嘴,又划了一根火柴,把它弹到地上,瞬间在我面前燃起一条火舌,向床边蔓延过去。“你的身体很快就会变成一堆灰烬,想想你除了身体还有什么可以留下来,这是你的灵魂时间。”我站起来,踏过火焰,向门口走去,身后是他歇斯底里的呜咽。
我去了对面的咖啡厅,礼貌的点了一杯拿铁,然后坐在窗边冷静的喝了起来。四楼的位置,不断有浓烟冒出,而楼下的人,还在井然有序的穿梭着。如果不抬头,一切都还是老样子。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现了火源,然后大叫起来,这吸引了周围不少行人。人流不断向这边靠拢,很多喝咖啡的客人也都扔下杯子跑了出去,只有我还在事不关己的安静的坐着。
但就在这时,一声尖利的叫声吸引了我的注意。我转过头,看到我的邻居发了疯一样的要往楼里冲,但从楼上仓促而下的人流挡住了她。
我走出咖啡厅,向人群跑过去。她一眼就看到了我,她显然已经忘记了那天的醉话,以为这只是一次意外。
她抓着我的手臂哭着说“快去救他!”我冷冷的看着她,她催促说“求求你,去救他,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我不知道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她要求的那个人是我。
只是因为她漂亮,只是因为她用漂亮蛊惑了我,于是便有了利用我的权利?
是哪里,让她看出来,我的命,没有他值钱!
我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发。“包括身体吗?”她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我看向她通红的双眼,泪水从眼睑不时滑落,楚楚可怜。我知道她还在为那个男人动情,我也知道她现在有了一个值得我爱的单纯灵魂,虽然和我想象中的相差甚远。
足够了!
所以现在她的眼睛里,除了火光,还有一个即将赴死的男人。
他转过头向楼的另一个应急出口走去,他就是从这上去的,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他进到那个男人的屋里,发现大火还没有蔓延到床边,而是转了个弯,向客厅走去。现在,整个客厅都弥漫着烟火,所有的木质结构都被附上了火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他用宽松的衣服蒙住口鼻,然后忍受着炙热的气流向卧室走去。躺在床上的男人已经不再挣扎,面如死灰的看着墙顶流泪,但还活着。“救救我。”男人有气无力的说。
他走过去,帮男人把绳子解开,然后从床上把他背起来。他一步一步向大门走去,但是走到一半,他忽然感觉脑后被什么重物击中了,他一个趔趄把男人摔了出去,自己也倒在了地上。他摸了摸后脑勺,发现都是血,男人把烟灰缸扔在地上,冷冰冰的说道:“该死的是你!”
他连滚带爬的到了门外,在即将关门的时候,他向蒋生露出了一个诡诈的笑,就像当初他骗她时的样子。然后咔嗒一声,他上了锁。
蒋生拖着他沉重的身体向窗边移去,火焰不断的探过来又缩回去,但真正让他难熬的是空气,空气中的热量像无数个针头刺激他的皮肤、他的骨头。
他依附着墙壁爬起来向楼下望去,他看到火警正在训练有素的组织救援,但他们救的并不是自己,而是那个男人。男人冲出大楼,第一时间被抬到了担架上。女人跑过来,趴在他的身上,抱他,亲他,似乎在哭诉着什么,男人怜惜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把她的手放到了嘴边。
她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向男人说了几句话。男人看着她摇了摇头,她忽然抬起头向蒋生这边看过来。那是他们人生中唯一一次认真的对视。
蒋生在这一次的对视中,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个冰清玉洁的少女。“现在,她是世间最美丽的女子了。”蒋生满足了。
最终,他没有选择走出去。不要问我怎么走出去,当你下定决心做一件事的时候,没有什么锁可以难住你!
她像是忽然被惊醒似的往楼上冲过来,几个消防员试图阻挡她,但并没有成功。她跑到楼上,在几个消防员的帮助下打开了门,门里烟气弥漫,什么都看不清,但高压水枪已经从窗户喷了进来。火焰开始消退,她第一个冲进去,在窗户下,她发现了蒋生。
他背靠在墙壁上,脸侧向窗外,依旧直勾勾的看着楼下,嘴角还留着刚刚流露给她的微笑。他的衣服已经被一层黑色的焦油附着在他身上,皮肤像皲裂的地面。她嗅到一股难闻的气味,胃里开始不受控制的翻滚,消防员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脖子,斩钉截铁的说“死了!怎么还有人?”
她往后退了几步,忽然大哭了起来。之后,她有一种如在梦里的感觉,她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那些忙碌的声音,那些惊叫,都像是从电视机里发出来的,带着一种失真的电流音。
爱果从火场回来之后,她并没有去探望住院的男人,而是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
这些天里,她除了吃饭,就是睡觉,但其实她根本睡不着。蒋生临死前的那个眼神让她挥之不去,她并不是害怕,而是觉得他在向自己传达着什么,她觉得那个眼神是那样的温柔,又那样的捉摸不透。
男人出院后第一时间就去看她,他轻车熟路的走进房间,没等她关门,他就迫不及待的将她拦腰抱住“我没想到你会是第一个陪在我身边的人,并且是你救了我。你知道吗?在屋子里那会,我想到的最多的就是你,那时候我才明白,我爱的是你。”
她并没有多少惊喜,反而有一些他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忧郁。他以为是那个胖子的缘故,所以他把火灾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她。试图抹掉她心里的罪恶感。
她整个人怔在原地,她如梦初醒,她开始回忆那些破碎的记忆,慢慢拼凑,拼凑出一个对她而言宝贵的灵魂。
“你知道吗?我的邻居死了。”
“他活该!”他忽然咆哮起来“他死有余辜,是他把我绑在床上的,他是罪有应得!”
她转过头看着男人,眼神里没有任何感情“你居然说的出这种话?”
他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宝贝,这世界每天都在死人,难不成还要我哭的死去活来才行?他绑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
“何况……”他继续说“像他这样的人,没准这是他最好的结局,还落个见义勇为的好名声!”
她刚想说些什么,但她却放弃了,她看着这个徒有其表的男人,她知道他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那天之后,男人发现她不再事事顺从他,不再对他听之任之。重要的是,他忽然发现,他那些自欺欺人的谎言再也不能瞒天过海了,她似乎已经不再像从前那么珍惜他了。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哪里发生了改变,他甚至在她睡着的时候偷偷的翻查着她的房间,但一无所获。
但奇怪的是,她越是对他爱搭不理,他越是觉得她有魅力,他甚至开始讨好她,删掉了一些女人的照片,他给她买名贵的奢侈品,她却只是冷淡的朝它们撇一眼。这使他心中最后火苗湮灭了!他知道她已经不属于他了……。
她依然记得蒋生当时走进火场的情景,她从他的背影里,并没有看到害怕和不舍,只是她不知道爱情可以浓烈到剥夺一个人的生命。
他为她打开了一扇思考的大门,让她开始试着重新考量起这个世界,她发现,所有事物都要比“看起来”复杂的多。那个复杂的世界似乎更加有趣和丰富,随着她的探索,她的行为方式和价值观也潜移默化的发生了改变。
她不再觉得女人天生就该是谁的附属品,不再觉得身体是一种变相的资本。望着手里不知道谁给的钻戒,她越来越无法理解过去的自己,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些徒有其表的东西。
她回到了她来这时之前的地方,向另一个男人坦言。
“贱货,你滚吧!”
她非常冷静,并把她从这个男人那里拿走的东西悉数归还。
不久,她找了一份工作,开始了朝九晚五的生活,让她意外的是,她并没有以前设想的那般难以忍受冰冷的职场。如果不是抱有偏见,她觉得这些人其实既可爱又有趣。
经过一段适应期之后,她很快熟悉了自己的工作,她发现这些事情做起来并没有真的很枯燥,反而还有一些专注的乐趣。
她现在每天做的事情是以前的几倍,但反而觉得轻松了。她以前总是整天忧心忡忡,担惊受怕,现在却可以整个周末坐在咖啡厅里消磨时光。她曾经无法忍受的冷清再也不能让她心情烦躁了。
只是她不明白自己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是基于什么?突然心里一怔,她又想起了她的邻居,她隐约觉得这个肥胖的男人是这一切的根源。
傍晚,她回到家中。她从抽屉中找到了邻居的钥匙,她准备要去剖析关于这男人的一切。
她在蒋生死后把他的房子租了下来,她无法再忍受一个新邻居住进来。她第一次打开了蒋生的房门,里面空荡荡的,该搬走的都搬走了,只留下一地乱糟糟的杂物。客厅里还摆着一面蒙尘的大方镜。
她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她现在觉得那真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爱果突然耳边突兀的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她听到了门铃声。好近,就像是在自家门前一样。不,她马上意识到就是自己家,她自己是在蒋生的家,那铃声是自己家门的。
什么人呢,怎么还会有人找我?带着疑虑她走出蒋生的房门一看究竟,入眼的是满头大汗的中年男子,从他的着装明显知道他的职业——快递员。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哦,你好!你就是住这吗?”说完他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嗯!”
“那好办了,这个给你,你自己给吧!”
“自己给,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看看上面的地址,这份文件就是你这寄的啊!居然还是送给你的邻居,还定了日期送,这可有点意思。”
“可这下,你邻居好像不在,留的电话也不通,交给你行吧,我省的麻烦!”
“嗯,是呢!给我吧,我自己给他!”
“行,您签个字。”
“嗯!”
“你可真漂亮!”
“谢谢!”
接过这份文件,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里,泡了一杯茶,坐在沙发上拆开包装,里面有一封信。她开封取出信纸,慢慢的读起来。
我叫蒋生,今年31岁,在这31年中,我活的中规中矩,默默无闻,我不会去贪图形色各异的墓志铭。我喜欢安谧,所以总是孑然一身,没有朋友和伴侣。
我回忆起第一次见到你的场景。你光鲜亮丽,我邋遢丑陋,你对我不屑,但你的漂亮让我深陷其中。我所有的妄念都从那一刻开始,你的漂亮让我让我有了追求,让我重新对这个世界有了期盼。
你长的很漂亮,但却很肤浅,这一点在我之后的观察中得到了证实。但可悲的是,我居然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你。我的爱不是暗恋,而是更为下作的意淫。
总之,我变成了一个下流的偷窥狂,用耳朵探听着你的世界。你们的幽会,你们的争吵我一清二楚。当我得知了你用你的报复心通过放荡去吸引了另一个绣花枕头时,我开始可怜你。我甚至觉得我们是一类人,只是我们的表现方式是相反的。
你觉得自己美貌是能够强有力的附属在他人身上资本,并且牢不可破,让他们甘心做你的奴仆。
你的感情也是虚幻的,看似互生情愫,爱欲浓厚。实则靠着肉体来经营,充满了谎言和背叛。像美丽的泡沫,但一触就破。
我要通过我的方式拯救你,你这个可怜的女人。
你缺一个耕耘生活的灵魂,而我缺一个好看的皮囊。
现在,我把对这个世界所有美好的希翼都托付给你,托付给你这具完美的皮囊中。
我要把我的灵魂的一部分熔炼进你的思想里,我的灵魂和你的身体合二为一,这样我所有的苛刻都能得到圆满。
我把你看做是一副作品,我精心臆测构想你该有的形象,不管用什么极端的手段我也要让你趋近完美。
我要向你证明这世界上的一切并非一眼可见,我要让你看到,这世界还有很多无价的东西隐藏在我丑陋的皮囊下。
我要让你不仅仅是光彩照人,更是变得丰富多彩。
那时你就是我想活出的完美模样,我爱的是你,也是我自己。
女人看后笑了笑,说:“你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放荡女人葬身火海,你的死因是如此一文不值。但只有我不能无耻的这么认为,只有我知道你的付出是何等珍贵。
这世界有很多人都怀揣着改变些什么的崇高理想,但他们也不过是在旁人的庇护下振臂高呼,仅此而已。他们总想着改变世界的每一个人,而只有你愚蠢的改变了一个人的全世界。
你其实并不爱我,你爱的是基于我幻想出的另一个完美模型,你纯粹的感情没有让你妥协,而是用死亡的方式让我醍醐灌顶。你把你对世界所有的希翼都集中在我一人身上,你要的不是我活成你的样子,而是照你理想的样子活着。
倘若这世界有一个人,一百人,一千人因你的死而受益,那都将是我为你堆积的伟大。”
“这就是我爱你的方式,蒋生!”
爱果本文改编于《一个完美主义者的爱情》——去年的茶(欢喜甚之,又有自我所界定之爱,随即改而自慰。非名非利,借笔墨舒叙自我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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