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王小然怀疑吴天
被人揭下面具是一种失败，自己揭下面具却是一种胜利。
酒店房间内。
“你想要改什么资料？”王小然问。
“我的一切。”吴天说。
又是一个这种人。
王小然没有摘下墨镜，说：“我不想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不过，讲讲的话，也许可以避免我遗漏重要资料。”
“我从警察手上救走了一个人，想躲避一阵子。我还没有老婆孩子，也不再想沾以前的事情，干脆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吧。”
“你没有犯什么大案子吧，这是你唯一的办法？”
他点点头。吴天是一个40岁左右的人。他问：“你能办成这事吗？”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对方头发灰白，显然年纪有点大了。
“轻车熟路。”
“我要你改掉我的资金记录。”
“这只是其中一项，重要的一项。”王小然说。“这没什么难度，也不会立刻引起怀疑。大部分的银行喜欢追踪大客户、大笔资金，但身份变更可能引起怀疑，但只要没有丢钱，通常不了了之。你觉得什么时候更换身份比较好？”
“一周以后最理想。”他进一步解释说：“我是泉弯学校的助教，下一周是我的年假时间。我和周围的人说，我计划做一次野外徒步。没有谁怀疑，大家都知道了我的外出计划。我还买了很多户外装备。”
“你要大家做你的证人？”
“没错。我觉得，如果有人知道我外出，至少在半个月的时间内不会去找我。等到我迟迟未归，才会引起别人怀疑，那是我已经在别处安顿下来了。”
“一周后，资料全部更改，你失踪，新的身份启用？”
“彻底失踪，”他再次说。“可以有出入境资料，但之后就再也看不到踪影，那种人间消失。”
“一切取决于报酬。”
“当然，要多少钱？”
他有着一整套收钱的方案，最初收取50万，事成之后，每年收取20万，收取5年。如果5年后依旧平安无事，则双方完成契约。如果出事，他负责重新更改，费用减半。客户可以看得出，他为了能收到钱，肯定要非常认真地对待他们的事。
“黑客是IT世界里的神秘高手。你不能用对错来判断我的黑白，客观地说，我有时并不是在破坏，而是在重建。我们黑客很隐秘，只服务于特定的客户。”对，这段话就是王小然给客户灌输的广告词。
而他收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一方面要花很长时间去访问应该访问的地方，获取一些供身份重新设计的原始资料，这样才能重建一个天衣无缝的新身份。另外一方面要和现实世界结合，要制作很多新证件、新材料，去换取另外一堆真实的证件或者材料。
还有重要的一点，要收买一些极其隐秘的中间人、遍及各个大陆的黑客伙伴，才能完成几项至关重要数据的更改，有些可不是一个黑客自己就能办到。所以花点钱绝对值得。
吴天皱着眉头想想，说：“我先预付25万，其他的——”他停下看着王小然。
对方微微一笑：“没有钱，办不成事，并不是我不会。”
他让步了，不过，还是不想付全款。
“我们这样，我现在给你25万，其他的那天我转账给你。你更改了的新身份，我用新身份给你转账。”
“我怎么能确定，你真的愿意转账给我呢？”
“我试试我的新身份是否顺利了就转账，我保证。否则，你可以随时消掉我这个身份。这个你肯定不难。”
这似乎也合理。
“你怎么会没钱呢？实际上，我收的钱可是很便宜的。来找我的人，大部分都是赚了一笔的。”
“我都给了我救的那个人。剩下的不多。”他打量着我，说：“这么说，你经常有我这样的客户？”
“不经常。改的不多。”
实际上，在王小然的黑客生涯中，接过像吴天这样的事情，有五件干的让他自己非常满意，至今无人找到消失的5人到底去了哪里，只有他知道他们的踪迹。
例外的是木皮。
木皮是一家媒体公司的编辑，他在采访一家运输公司的新闻时候，发现这家公司的违法走私的事实，而且可能还是毒品。这家公司的老板打算出钱收买他，让他发表一篇宣传意味浓厚的软文。
木皮起初大胆地收下了一大笔钱，但是在公司里面他还是写了一篇揭发真相的文章交给了公司。文章发表后，他立刻被那个老板请的打手围追堵截。因为骚扰，媒体公司想要辞退他。在一个酒吧，走投无路的他认识了陈伦——王小然的客户经理之一。
几杯烈酒下肚，木皮向陈伦哭诉自己倒霉的经历，他很害怕，不只是因为可能丢掉工作，没饭吃，主要是那些黑帮可能随时要了他的命。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远离这些恐怖的事情。
陈伦把他介绍给王小然。
“我猜，有那种人，他们让你更改了身份之后，又改变主意，又想恢复了，是吗？”吴天问。
“是的。”
“可是，只是收钱办事，不论怎么改，不都可以吗。这应该是想改就可以改的啊。”
王小然微微一笑，脸上的胡须抖动一下，显得很生硬。
“我不会更改回来的。”吴天坚决地说。
“不过，你会对我隐藏起来吗？”
“不，我不会，我估计逃不过你。”
可是，那时候，木皮藏起来了，他不再联系王小然，他仍然遗憾没有收到钱。
吴天从后背背着的一个黑色皮包里面掏出一叠钱，数出25万，放在桌上，说：“一周后的周一中午，你派人来学校接我走，用你们的渠道送我去新身份生活的地方。记住，一定要一切顺利，所有身份信息和生活信息尽快传给我。”
他走后，王小然也跟着出来锁上门，走到隔壁房间，打开门。王小然和客户见面时，总是在酒店订两间相连的房间，以防备有人跟踪。
进入第二间房子后，摘下墨镜、撕下假胡子、灰白色的假发，擦掉脸上发暗的色彩。把这些装备和脱下的衬衫、外套一起塞进旅行背包。
再穿上一件宽松的运动服，戴上遮阳帽，背上旅行背包，当他出门时，是个从酒店出来要去附近旅游行走的人。年轻，不到30岁，白净帅气，瘦高身材，手指纤细。
到达酒店停车场时，王小然看见吴天正开着一辆黑色奥迪离去，赶紧记住了他的车牌号。
开车来到几个街道之外的一个酒吧，约好了今晚和陈伦在这里见面。
他有许多客户经理——他喜欢称他们为“粉丝”。他们分布在很多城市。当他们找到一位客户时，就在个人的微博中发布一条有意思的内容，例如：
新品蛋糕发布，名叫“彼岸花”。
这些年来，王小然和粉丝们合作得很愉快，只有一些小麻烦，那就是得给一些愿意试吃的人找到好吃的彼岸花蛋糕。表面来说，他和邻居们没有什么不同，除了经常加班，并且说不清在哪里工作，还有点钱。
陈伦是新粉丝。他喜欢刮干净胡须，但却不喜欢整理头发， 顶着一头疯长的乱发。一对精神的眼睛，目光敏锐。总是穿着黑色夹克，戴着一副墨镜。有人可能以为他是奔波调查多年的警察，其实，他是报社退休的编辑。
他住在郊区小镇， 每天晚饭后，就穿上舒适的衣服，开车进入市区或者海边。他在夜宵馆、酒吧消磨大部分时间，听别人聊世间苦恼， 偶尔请请客。他非常向往刺激的便衣警察的工作，他是因为结婚早，养育了3个孩子，才放弃了拿那种奔波无休假的职业。
王小然走入酒吧，发现他坐在一张单人软沙发上，正在喝着啤酒。
他问：“你带来多少？”
“他只能先付25万。”王小然在口袋里面拿出一个纸袋，数出10万。
付4成介绍费给粉丝，有些人会认为付高了，但是，王小然一直觉得粉丝做的和他一样多，他们的时间很多时候都得不来收获。陈伦到目前为止只介绍过两个人：木皮和现在的吴天。
陈伦把这叠钞票卷起来， 放进黑色夹克服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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