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灵魂的拐杖》(22)

作者: 钱江潮369 | 来源:发表于2019-04-03 22:38 被阅读87次

早上九点时分,酒店大堂突然多了一群衣衫褴褛慌慌张张的“乞丐”,多了一群流着口水走路脚高脚低的“神经病”,多了一群浓妆艳抹眉飞色舞袒胸露臂的“失足妇女”,多了一群胯下兜着纸尿裤嘴里含着奶嘴的巨婴……

正是退房高峰,几个老外诧异地看着这些打扮怪异神情癫狂的异样人群,摇摇头觉得实在不可思议,一位外国友人低声说道:“今天这么多嬉皮士?这是上海?”

服务员见老外好奇,便反问:“这些都是从你们国家传过来的呀,你们难道没见过?”说完莞尔一笑,原来这里经常有同样课程进行,所以早见怪不怪了。

曹岚不敢去餐厅,一直躲在房间捣鼓自己,努力打扮成职业乞丐样子,整整捯饬两个小时。

曹岚最后狠狠心把长长秀发剪成长短不一,又在头发上抹些肥皂泡沫,打些发胶;脸上抹些烟灰,又把方便面面条贴在嘴角上,瞬间蓬头垢面,活脱脱一个神经兮兮女乞丐。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觉得还不够逼真,又在头颈上画几道口红印子,把羽绒衣撕破露出棉絮,袖口也撕烂了,牛仔裤膝盖处剪几个破洞,裤腿口撕裂成条状,再把刚买的红丝巾揉得皱巴巴扎在腰上,拿一个破马夹袋,在厨房门口捡了几根烂菜叶子,又去花园里捡了根枯树枝。又在镜子面前左看右看觉得自己早已面目全非,忽然佩服自己扮演水平,拿出手机给自拍好几张照片,本想在自己的微信里晒一晒,最后还是觉得太唐突,终于没敢放。

曹岚彻底搞定自己,怯怯走出来,一出门便遇见殷泰铭穿着拖鞋,胯下兜着纸尿布,嘴里含着奶嘴,一蹦一跳直冲自己傻乐。

“哇塞!你这个宝宝这么肥,养得太优良了吧。”曹岚见殷泰铭如此模样,笑得前俯后仰。

“你是?”殷泰铭瞅了曹岚半天,愣是没认出来。

“不认识了吧,哈哈哈!那我太成功了!”曹岚嘎嘎直笑。

“你是曹岚吗?这打扮绝了!新丐帮帮主啊。”殷泰铭终于看清楚是曹岚。

“我们别彼此抬举了,快下去看看,他们都成啥样子了。”于是曹岚拉起殷泰铭直奔电梯。

邱山民坐在酒店大堂门口台阶上,一顶破草帽半遮着脸,里面只穿了一件衬衣,外面罩了一件破烂的卫衣,裤腿一高一低,腰上扎根草绳,手里还拿着一个不知哪里搞来的破碗,碗里还有半个馒头,见人就哆哆嗦嗦喊:“行行好吧,行行好吧……”嘴上零零落落嘟囔着,身体还瑟瑟发抖。.

曹岚见邱山民如此神经,拿树枝在他身上敲打一下:“二帮主,集合丐帮兄弟姐妹,我们向闹市区进发。”

“遵命,帮主!”邱山民向曹岚一鞠躬,便溜进酒店去招呼丐帮弟子们。

不一会儿,一群衣衫褴褛男男女女东张西望走了酒店,每个人打扮得破烂不堪,如同《1942》大饥荒年代样子,浩浩荡荡十二个人,晃荡在马路上,所有走过的行人见了他们,早就远远躲开。

一群乞丐来到酒店对面小吃一条街,各自散开,挨个儿去要吃的。有要到馒头的,有要到面条的,有要到包子的,邱山民还要到了一根香烟。

曹岚拐进一家超市,超市老板娘手里抱着个一岁左右小孩,见曹岚这副样子吓得“哇哇”大哭。“臭要饭的,快滚!”老板娘没好声气冲曹岚大叫,曹岚拔腿就跑,差一点被老板娘踹了一脚。

曹岚逃出超市很想哭,可心里一想:“我已经是乞丐,我还怕什么呢?继续乞丐行动呗!”

曹岚弯着腰,又走进了一家锅贴店,一个老大娘正在洗碗,见曹岚这样子,立马警觉起来。

“大娘,给个吃的吧!”曹岚拿起破饭盒朝大娘低头哈腰堆起苦笑。

大娘上下打量曹岚一番后嘀咕道:“看你底子挺细嫩的,不像要饭的呀?你这是……”

没等大娘继续,曹岚又朝着大娘哀求:“给个吃的吧!”

大娘疑惑一会儿,便给曹岚装了三个锅贴,没再继续问。此时豆大的眼泪从曹岚眼里流下来,点头说声:“谢谢!”扭头出了门。

望着饭盒里的锅贴,曹岚一阵心酸,想起年迈的父母,想起艰难的王青海,想起渐渐长大的女儿,眼泪不断滴在锅贴上,坐在角落“呜呜”大哭。

再说朱焱来到对面另外一家酒店门口,第一次穿裙子,第一次穿高跟鞋,第一次袒胸露背地站在酒店门口,实在不自在。从没如此别扭过,为了课程,居然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想想都觉得好笑。

“大清早就接客呀!”一位头发有点谢顶的半老头穿着风衣提着小包冲朱焱笑着说。

朱焱举起丝巾朝他笑:“大爷,行不?”吓得半老头拼命往后退,嘴里嘟囔着:“不用,不用。”

朱焱接二连三和男人打招呼,使出浑身解数抛媚眼,实在不像失足妇女,到像《功夫》里包租婆,自己觉得挺卖力的,怎么就没人搭理呢?站了半天,觉得实在没劲,生气地回酒店。

一路心里想着:“老娘不美吗?难道不够妩媚?怎么现在人都这么正经,看来社会风气一片大好呀。”朱焱叹口气自嘲。

雷鸣天活脱脱一个老小孩,穿着纸尿裤,拉着殷泰铭在大街上来回打闹,一会儿往殷泰铭身上砸气球,一会儿往邱山民头上浇矿泉水,一会儿坐在地上打滚,把小时候淘气劲活脱脱演绎一番。邱山民被浇得满头都是水,直打哆嗦,索性一把鼻涕朝雷鸣天的身上甩,雷鸣天也不生气,继续往邱山民身上泼水,还一边跳一边傻呵呵的乐,殷泰铭拿手机拍下了雷鸣天的滑稽动作。

十点时课程又开始了,所有打闹、嬉笑、玩耍、讨要、疯癫、追逃,该表演的都演过了,大家站在课室门外,你笑我、我笑你,一片嘈杂声、一片傻笑声。

导师见这群疯疯癫癫家伙坐在教室里,千姿百态,奇形怪状,没一点表情,只是从头到尾审视好几遍:“想要分享的请上来!”

导师看起来似乎没表情,内心早被这种表情震撼到了,居然没有一个打退堂鼓的。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遇见一群真的“不要脸”家伙,心里暗暗佩服这班同学。

邱山民直打哆嗦,湿漉漉头发还有点冒气,第一个站起来说:“生活真不容易,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本色出演,现在想想爸爸妈妈多么不容易,不知道是怎么把这样的熊孩子带大的,实在佩服自己父母。尤其见雷鸣天这样撒泼打滚的孩子,太佩服雷鸣天爸妈是怎样在没有警察帮助情况下把他带大的。通过这次体验,感受到作为正常人的我不能乞丐脾气了,孩童时代也早已过去,再追忆毫无意义,接下来就该好好工作,努力赚钱讨老婆,不再让爹妈操心,准备成为单身同学中第一个结婚的人,结婚时请所有人吃饭。”哆嗦着终于语无伦次说完这番话,大家起哄给他鼓掌。

“有什么好鼓掌的,总以为自己成熟,其实不经意间都在耍孩子脾气,男人该承担时就要承担。你能通过这样真实的体验获得新的觉察,本身就是一次觉悟。相信大家都有不一样感受。”导师又斜眼瞄了一眼邱山民瑟瑟发抖样子,想笑可终于还是憋住没笑出来。

“母老虎本性!”朱焱打心眼里不舒服导师,总觉得导师就是个地地道道母老虎,邱山民发抖的可怜样,自己心里已经难受死了,导师居然无动于衷,实际上是今天让朱焱扮演失足妇女一肚子气没地方出,正要发作。

雷鸣天抢先一步站起来说:“今天最佩服曹岚,昨晚差一点打退堂鼓,今天这种乞丐扮相应该打十分。”说完朝曹岚点点头,佩服得五体投地。

“说你自己感受,别说人家怎么样,这里又不是‘ 中戏’,不是让你们来学表演的。打扮像就是乞丐了吗?打扮不像就不是乞丐了吗?生活中穿着像模像样的乞丐随处可见。通过体验直面人生,才是你真实的收获!”导师根本不理睬雷鸣天对曹岚的赞美。

“刚才被人赶出超市一刹那,我几乎崩溃。现在想想,生活本来就是狗眼看人低,自己在生活中又何尝不是这样以貌取人呢?多少次看到人家不舒服不就是因为对方不符合自己内心的标准吗?这次体验,真的让我感受到人间冷暖和生活不容易。感谢雷鸣天、朱焱还有章韵助教,是因为你们的坚持,才有了我今天终身难忘的一次经历。”曹岚哭诉着说出肺腑之言。

同学们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想笑又不敢笑,都在揣摩导师接下来还会有出什么花招来对付大家,反而更加心神不宁。

“层层盔甲早把自己伪装得自己都不认识了,生活经历告诉你,你是怎么样虚假人生,就会相应的冷漠和虚伪面对你。今天经历才是你生命的真实,也许你此刻有所醒悟,但更多的是一种觉知。”导师每一句话都像铁钉一样钉在邱山民心里,一阵一阵波澜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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