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浊(上)Ⅱ又是我的初恋版

                          《清》

  独坐水桥上，望着河水呆呆出神。河很窄，两岸植着高大浓郁的树，葱葱的盖在河面上，使水显得幽深清澈。阿莞，你好吗？对着清清的河水，我默问。

  一直是最好的玩伴，直到那个暑假，蝉声时起时伏地争鸣。我和阿莞同在康叔家后的大竹园里乘凉，无意间提及“青梅竹马”的成语，我们突然间缄默无语，我偷觑到低着头的阿莞脸上隐隐有丝红潮。于是，我们反而约好了般彼此有意回避着对方。来年高考，我和阿莞双双落榜，这最后一个暑假，年轻的我们没能感觉到放假的欢乐。带着茫然和困惑，我们先后工作了。

  在一个孤独的夜里，我第一次举笔给近在咫尺的阿莞写信，用惯了语言表达，用起文字来竟更显艰涩，可我毕竟在深夜写好了信，为了让阿莞知道我的苦闷和无奈，不是为了那句“青梅竹马”的期望，真的，与阿莞的友谊很纯。

  “我们还没有失败”，阿莞这样安慰我，阿莞的灰心却明明也透出丝无奈。毕竟，女孩比男孩更会幻想。不过，从此后，上班的时候，我们总是很巧地在家后的交叉路口相会，那微微一笑打破了一年多的沉闷。那时候，到街上去的那段路成了一天中最心满意足的一程，我们一起看着路边整齐的水杉木叶落了，又慢慢绽出新芽。也在那条路上，知道了阿莞喜欢那条清澈的小河和那河边的野花，喜欢在傍晚，轻松地走过蔓满野草的乡村小路，柔柔的草叶轻轻拂过脚踝。阿莞说最喜欢这样的感觉，每当这时，总会有一种适意与满足浸透整个身心。阿莞让我更喜爱乡村了，就象喜欢阿莞长长的秀发。

  突然有一天。阿莞说她要走了，到南方闯闯去，说憋在这里太没劲，说自己不甘这样的平凡，说人活着就是要做一点事情出来的。望着阿莞的秀发我怦然心动了。哪天晚饭妈妈从小河里捉了许多我最爱吃的螺蛳，将水梨瓜用醋腌了，辣椒炒毛豆籽，茄丝蛋花汤。爸爸妈妈很开心地与我喝了两瓶啤酒，把我已到嘴边的话也灌了下去。吃完晚饭，我呆呆在水桥上出了会神，“扑通”一声扎入淡淡的河水中。

  四天后，阿莞对我说真的要走了，问我去不去？望着阿莞殷切的眼神，我轻轻叹了口气，一直觉得那条有两排水杉木掩映的柏油路很短，那天却很长，沉默的我们默默地分手了，我知道，在阿莞心目中，我太没用。

  我还是极耐心地等着远方阿莞的来信，在那条树叶葱茏的河边，野花上似乎还沾有阿莞用很好听的声音说过的“青梅竹马”。

  阿莞来信了，毕竟是儿时最要好的玩伴，信很简单，说与一个同乡住在机场东路1号，正在找工作，说天气很热，不过问题不大，信末署着的依然是她惯用的“阿莞”。我第一次觉得很对不起阿莞，可阿莞竟用“人各有志，勉强不得”来“安慰”我。不过，不管阿莞怎么说，我始终为她担心，为她轻轻祝福。

  “现在宏达公司水暖门市部当营业员，私人老板开的，工作时间长些，待遇不错。”

  “上了夜校，是高等职业学校英语补习班，学费很便宜，待完成后准备学电脑。另：我把头发剪了，剪得极短。”

  陆续收到阿莞的信，只是大略告诉我她的动向，用最简单的文字。

  转眼又是一年多。“我辞了工作，补习班也放弃了。反正补习班发的证书社会上也不会承认。”“忽然很想家，很想家前清清的小河。”“一个人在外，虽然有很多要好的姐妹，可总有一种没人可懂的心情，活着真的很苦、很苦、很苦。过段时间我想回家，你说呢？”很少看到阿莞在南方的感情世界，那三个“很苦”让我如临其境，简简单单的六个字让我几乎泫然流涕。从阿莞的第一封信起，我总有这样的感觉，我就在阿莞身旁，在“为她欢喜为她忧”，比起自己来，我更希望阿莞成功。

  “阿莞,记不记得你从前说的，‘我们还没有失败’，人生路上的挫折也平常的很，我不希望你回来，就象你从不希望我呆在家里一样!一直相信你能行的阿末。”我极快地给她回了信。

  阿莞没有回来，那个夏天特别的长，每当傍晚，我总要在长满野草的小径上走一圈，心中总有丝惆怅，那惆怅，也只能跳到被高高绿树覆盖的清澈小河中去洗刷。那种感觉似鱼，阴凉柔顺，自由自在。

清·浊(上)Ⅱ又是我的初恋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