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珍,你儿子明年要上小学了,是吧?”
同事许静一边对着镜子补口红一边问。
“是啊,真是快”
“准备读哪个小学啊?”
“我们是地段生,沿江小学”丽珍掩不住有些得意,去年终于买了房子,户口所属地段的沿江小学是省一级学校呢。
“什么?沿江小学”许静夸张地惊呼,转头瞪眼看着她,“你要让你儿子去读那所小学?”
“怎么了?”丽珍心慌起来
“哎呀,你们外地人当然不知道,我们这些本地人最清楚啦,那沿江小学是所垃圾学校。”
“怎么会啊?人家可是省一级小学”丽珍反驳
“切,那就是忽悠你们这些外地人的。沿江小学原来叫沿江村小学,沿江村被征地拆迁后才改掉了村字。这沿江村的农民啊,靠拆迁都发了大财了,个个千万元身家,有钱啊,就扩建学校啦,盖楼修操场,电脑室图书馆,就凭着这些硬件条件才评上省一级的啦”
“那硬件强也不错啊,你看市区那些小学,有些连个篮球场都没有”买房的时候,丽珍还拉着老公特意去看了沿江小学,那几幢乳白色的教学楼还有那个带着标准足球场的大田径场立马就征服了她。
“我告诉你啊,丽珍,我们本地人挑学校根本不看那些什么硬件,连老师都不看,现在的老师都差不到哪去,我们看什么?我们看的是这个学校的生源质量”
“生源质量?”
“对啊,就是看学校招的都是什么家庭条件的孩子。你看,我们咪咪的明心小学,人家周边是省一医院、军区大院,还有省委家属区,公安厅,我们家咪咪的同学爹妈不是高知就是政府官员,素质那个好啊,老师都不用怎么教,年年全省优秀学校,什么比赛都他们拿奖,国家主席来了都去参观呢”
丽珍没说话,她知道许静的女儿读的是全市最有名的小学,他们为此花了700多万买了一个60方的学位房。
“我听我朋友讲啊,她是小学老师,沿江小学的校长开家长会的时候求那些家长每天少打点麻将,就算不看也要买点报纸和书放在家里。结果有个家长腾地跳起来喊说他们家里当然有书和报纸了,校长问他什么书什么报,你知道他说什么?”
许静夸张地大笑,丽珍假装抿唇蜜,没有接话。
许静忍住笑:“他说,我每周都看马报,年年买麦玲玲风水书……哈哈哈哈”,许静再次放声大笑。
丽珍勉强扯了一下嘴角。
“天呐,我都不敢想像跟那种人的孩子一起读书会学成什么样子”许静用粉扑轻轻点了下两颊,精致的妆容掩不住强烈的鄙夷,“走了啊”她轻俏地扭身离开卫生间,丽珍感觉到她眼角的余光已把“那种人”刻在了自己的额头。
下午三点半,丽珍向经理告假说有急事要早走。她知道沿江小学是四点半放学,从市中心的公司过去,坐地铁也得45分钟。经理还是让丽珍把一个报表再审了一遍再走。
于是晚了一点,丽珍赶到沿江小学门口时,已经放学一会儿了,只有几个孩子三三两两地往外走了。丽珍仔细看着这些孩子,但是统一的校服,一样的打闹嬉笑,丽珍还真是看不出所谓的“生源质量”。
一辆“帕萨特”在丽珍身前嘎然而止,贴得如此近,车身上的灰都蹭到她的裙角上了。丽珍吓得踉跄几步,车门开了,一只踩着夹脚拖鞋的肥脚伸了出来,丽珍刚想指责几句,随后而出的那张斜叼着条牙签的猪肠嘴让她硬生生把话给咽了回去。猪肠嘴死鱼一样的眼神从她身上滑过,完全没看到的样子。
“死仔!还不死过来!”猪肠嘴把着车门,冲着一个刚从校门出来的男孩子怒吼。
男孩漠然地看了他一眼,拖着脚蹭了过来。男人不再理他,自顾钻进了车门。
男孩经过丽珍身前,她听见一声低骂:“死老野(死老东西),你不去死!”
帕萨特绝尘而去,丽珍瞠目呆立。
“我们离婚吧。”哄完孩子睡觉,丽珍回到卧房,冲着趴在电脑上写代码的老公泽英说。
“哦”泽英没有回头应了一声,片刻,“什么?!”泽英猛地从电脑桌前弹起,电脑椅一滑,他差点摔在地上。
丽珍连忙扶住椅子,拉住了泽英。
“离什么婚?为什么离婚?”
“明天中午,我约了姐姐姐夫吃饭,你请个两小时假吧。”丽珍笑着把泽英摁回椅子,给他做起了每晚例牌的颈椎按摩。
“办离婚证,结婚证,也就几块钱,把丽珍和小连的户口转过来,这样,十来块钱就上了明心了,多好!”
丽珍听着姐姐丽珠的话连连点头。丽珠老公伟雄是本地人,当年拆迁得了套回迁房,就在明心学校旁边,丽珍的外甥小峰就是读的明心,今年小升初,进了全市数一数二的中学,十分优秀。姐姐丽珠中专毕业,从家乡小县城到了本市打工,打拚了十几年,现在在一家公司才做到财务总监,姐夫伟雄没有固定工作,最近做起了网约车司机,也是三天打雨两天晒网。在丽珍看来,小峰那么有出息,都得归功于明心的优良教育。丽珍觉得,自己夫妻俩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没理由让自己的儿子在起跑线上就输给表哥啊。
“可是这又离婚又结婚的……”泽英紧皱着眉,十分的不情愿。
“都是假的嘛,走个过场,领个证而已,大家该怎么过还怎么过”丽珠无所谓地一笑,端起茶喝了一口。
“昨天我去看了沿江路小学,真是没法看呐,都是些什么人家的孩子在里面上学啊,反正我铁了心不让小连去那里上学的!”
“没那么夸张吧,人家那么多孩子都在那,你不能以偏概全啊。”
“泽英,沿江小学名声确实不怎么好,我托人给打听了一下,每次市里面统测,他们都是后面几名。当然啦,如果要你们花钱买学位房给小连找好学校,我也不赞同,毕竟,你们现在那套房还在供。不过,只是花几十块钱,让小连的户口上到我们家里,就能上名校,那又何乐而不为?”
“就是呀,别人想有这么好的机会都不可能呢!幸好姐夫的房子在明心旁边,明心小学啊,全市第一名校,全国都排得上号的”
泽英迟疑着,看看一直在旁边拿手机玩斗地主的姐夫伟雄。
“姐夫,你觉得呢?”
“哦,无所谓,你们看着办吧。”伟雄头也不抬。
“那就谢谢姐夫啦!”丽珍往伟雄的碗里挟了个虾饺。
“总算搞掂了,明天可以去办户口了。”丽珍把离婚证和结婚证扔在茶几上,瘫倒在沙发上。
“快收起来,别让孩子看见了。”泽英递给她一杯水,有些嫌恶地看了看那两本证书。
“好——”丽珍不爽地立起身把证塞回了包里,“外面看人脸色,回家还要看脸色,我图啥啊?”
泽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搂住丽珍:“图我好,图儿子好,我老婆最伟大了,劳苦功高!”
“哼,就会说好听的!今天我跟姐夫去办结婚证,那个办证员拿着我的离婚证,故意问3月16离的婚吗?一屋的人都听到了,谁不知道今天才23号啊?那意思就想让所有人知道我是才离婚就结婚的,是不是?要不是想快点拿到证,我真想说她几句。”
“啊,啊,是啊”泽英不知该说什么好。
“算了,想着这么个破证,省了我们几百万,这点气,我能忍。明天,我跟姐夫去转户口,你记得去接小连,一切顺利!我儿子就要上名校了!”丽珍心情舒畅地向卫生间走去。
泽英看着丽珍的背影,心里闷闷地,一切,顺利吗?
“姐,怎么了?”丽珍拿着电话躲到了楼梯间,经理正训话,姐姐的电话却响个不停。
“珍啊,出问题了!我听说明心学校的老师,报名前会到各个家里来摸底,看是不是真的住在这里的孩子啊!”
“什么?!”
“就是为了防备有人虚挂户口啊,街道办的人也要跟着。说是抽查,我担心象小连这种刚刚把户口转过来的情况就会被抽到!”
“姐,小峰读书的时候也没听你说过什么摸底啊。”
“是,说今年是属龙孩子上学,龙宝多,学位不够啦,卡得特别严。”
“那,这可怎么办啊?”
“你和小连马上搬过来住!这都四月了,不定哪天老师就上门了。”
“可你那就两居室,我们两家人怎么住?”
“当然不是啦,小峰住校,我单位有宿舍,就你和小连过来,泽英守家。”
“啊?我们和姐夫住?”
“你和你姐夫现在是名义上的夫妻,住在一起,街道的人都看不出毛病。你今天晚上赶紧收拾了过来,夜长梦多!”
听到丽珍和儿子要搬过去跟伟雄住,泽英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不敢阻止,否则好像他怀疑丽珍和姐夫会怎么样似的。自己没钱买好的学位房,姐姐姐夫帮忙让儿子上了名校,他还能说什么?可他心里总是不安。
“小连,我可以看看你的房间吗?”来访的老师姓刘,30多岁,带着小学老师那种特有的利索和温和中的严厉。
“好啊,好啊,刘老师,您请,小连,带老师去你屋啊。”丽珍暗自感谢姐姐,他们住过来两周,小连已基本适应了这边的生活,今天刘老师突然上门,她才没有措手不及。
刘老师跟着小连进了房间,似乎很随意地打开衣柜,里面满满当当挂着小连的衣服,“哇,衣柜很整齐啊,小连,自己会收拾吗?”
“会啊,我会帮妈妈收衣服的!”小连很骄傲。丽珍悄悄松了口气,姐姐早跟她说过,老师们摸底的办法可多,看衣柜就是其中一项,有些临时借住的,衣柜里完全没有孩子的衣服,立刻被老师看穿。
“真能干!”刘老师说着,眼光扫到了床上,床上放着两套枕被。
“小连,你还没有独自睡觉吗?”
“我自己睡的,只是现在……”
“最近他爸爸有点神经衰弱,睡不好,我就过来跟小连睡几天,他能自己睡的。”
刘老师看了看窝在客厅沙发玩手机的伟雄,一笑。丽珍的心又揪了一下,她本来希望老师来的时候,姐夫不在家,这样可以避免很多麻烦。可是最近姐夫又嫌网约车辛苦,不干了,天天窝家里玩手机。
“小连喜欢玩手机游戏吗?”
“我不玩,爸爸说小孩子玩手机,会变成小四眼的。”
“爸爸说得对,这个年纪的孩子要远离电子产品,家长确实需要言传身教。”刘老师挺诚恳地说。
“是的,是的”丽珍很是尴尬,刘老师当然不能知道小连口中的爸爸不是现在沙发上那个一身睡衣,一脸宅气玩手机的男人。
“小连,再见啦!希望在明心见到你哦,要做个棒棒的小学生啊”走到楼下,刘老师笑着和小连说,聪明伶俐的小连显然赢得了刘老师的喜爱。丽珍的心总算落下,这入学第一关算是顺利闯过了。
“刘老师,您怎么在这儿啊?”一个刻意急切亲近的声音传了过来,丽珍一听,差点打了个趔趄,来人意是许静。
“是咪咪妈啊,我来家访。”
“哎呀,您实在太辛苦了,白天上班,晚上还不能休息,真是太辛苦了,要不,您到我家坐坐,休息一下再走,让我老公送您回去”许静连珠炮的说着凑过来,突然看到丽珍:“丽珍!怎么是你?!”
一瞬间,丽珍感觉自己的心如巨雷一样狂响,眼发黑。
一切,都要结束了吗?
“叮叮叮”刘老师的电话响了,刘老师接了电话,连连应着,随即收线对两人说:“不好意思啊,学校里有点急事,我先走了,我们下次再聊。”“让我老公送您呗”“不用,不用,没几步路”,刘老师谢绝了许静,与两人告别,匆匆离去。
“丽珍,你儿子,也要上明心啦?你们也买了这里的房?”丽珍听出许静话里那些不信不甘不忿。
“啊,是啊。”
“唉呀,这么厉害,你们不是去年刚买了房吗?”
“贷款了,背了很多债的,小连,到时间睡觉了啊,许静,我们回家了。”丽珍很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
“一起走,我也住这栋,你住几楼啊?”
“四楼”
“哦,回迁楼啊,我住28楼,商品房,有空上来玩啊。”许静总算有点心理平衡了。
“好啊,好啊”丽珍敷衍着。
“我跟你说,我跟这个刘老师很熟,她是我们咪咪的语文老师,这一届要去一年级当班主任,你要不要我帮你跟她说说,把你儿子分到她班上,她可是语文科组长,厉害着呢。”
“算了,不麻烦你了,哪个班都可以。”丽珍强笑着。
“小连,跟许阿姨再见啊,我们走楼梯。”
“对的哟,1到8楼的回迁房是不通电梯的,那不好意思啊,我坐电梯”许静特意地抱歉着,丽珍暗暗咬住了牙。
“妈妈,我不喜欢这个阿姨”
“不喜欢就离她远点啊,除了打招呼,不要跟她说任何话,好吗?”
“嗯,知道了。”
丽珍轻柔牵起儿子的手,慢慢向上走。她勉强压住心里的不安,但许静那闪烁不定针刺似的目光似乎一直跟在她身后。
"妈妈!“看着小连背个大书包,从明心小学那个颇具古风的校门下蹦跳着出来,丽珍的心真的象花一样开放了。那个叨着烟的猪肠嘴和那个让爸爸去死的孩子,都像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妈妈,老师给你的家庭作业!”小连递过来一张家庭情况登记表,丽珍一看,心里一沉。
“父亲这一栏,该怎么填啊?”丽珍十分踌躇。
“填我呗,你还想填谁?”泽英有些好笑。
“小连报名的时候,户口本有留复印件啊,是姐夫的名字,我怕老师问起。”
“这有什么,你就说小连是你前夫的孩子。”
“对啊,这也合情合理嘛,唉,我真是有点做贼心虚,老师也未必问起,现在这种情况多了去了。”丽珍不由有些自嘲。
“我说,我现在还真是你前夫啊,你什么时候跟姐夫把离婚手续办了?赶紧搬回来”
“搬回来小连上学要起很早啊。”
“那也没关系,我想好了,年底就贷款买部车,送连连上学,你也不能让姐姐姐夫老是两地分居不是吗?”
丽珍把表折好,放到小连书包里,看看泽英,欲言又止。她何尝不想搬回来啊?这几个月她真是领教了姐夫的惫懒怂赖。自从她搬过去,家务做饭她全包就罢了,毕竟是自己去给人家添了麻烦,然而姐夫不当只自己的床不收衣不洗,连底裤都扔到洗衣筐里给她。丽珍是有洁癖的人,每次不得不戴了手套,边洗边犯恶心。
生活不自理也就罢了,丽珍发现伟雄是个完全没有责任感的人,这几月他完全没有工作,一分钱收入没有,却抽烟喝酒跟朋友泡吧吃宵夜一件不少,钱都是跟姐姐拿,有时更是直接问她要,就在今天下午,因为丽珍说要带小连回家看泽英,他就说没人做饭要约朋友跟她拿了500块。这几个月下来,5、6000块钱就没了,而他也从未提起要还的事。
钱倒还是小事,想到姐姐这样的日子要过一辈子,丽珍心里堵得慌。
“丽珍姐,你,你离婚了吗?”助手小静凑了过来。
“没有啊!谁说的?”
“许静啊,她说你都再婚搬到她家楼下了。”
丽珍头“嗡”的一下,想到了那张家庭情况登记表。
“许静,你不要乱嚼舌头!”
“怎么了?我要说错了,你当众否认啊,拉我到这天台干嘛!”
“是刘老师跟你说的吗?”丽珍强压怒意,自从公司提了她做副经理,许静就一直跟她不对付。
“我这人呢从来都是相信人在做天在看的,哪用刘老师告诉我啊?小区都传开啦,你现在那个老公的前妻也叫郝丽什么,还真是巧哦,你们是熟人啊?”许静讥讽地笑着。“啧啧啧,为了孩子上个学,你也真是拚了,只是,这小姨嫁给了姐夫,还真是好说不好听呢,哎呀,你老公真是大方啊。”
“你给我闭嘴!”丽珍终于忍无可忍,扑上去给撕打许静
“啊!你打我!来人啊!救命啊,沷妇打人啦!”许静尖叫着冲下天台。
丽珍呆了半晌没动,直到经理走了上来。
“郝丽珍!你搞什么?私事不要搞到公司来!”经理斥责完了转身就走“走,走,走,干活去,看什么看”
丽珍听到凌乱的脚步和嗤笑声远去,不禁蹲下放声大哭。
“姐夫,你什么时候有空吗?我们,去把离婚办了吧,不好意思再麻烦你和姐姐了。”丽珍回到姐姐家,胡子拉碴一脸宿醉的伟雄才刚刚回来。
“我没问题啊,你叫上你姐,办完离婚顺带把我们的婚也复了。”伟雄晃进自己房间,倒头就睡。离婚手续的事说了几次,姐姐都没空,让他们先办离婚,而姐夫却坚持要三个人一起去办。
丽珍听着他毫无节制的鼾声,给姐姐发了个微信。
丽珍走近西餐店,透过大玻璃窗,看到在里面等她的姐姐。
快35的姐姐,却还保持着少女时代的好身材,皮肤是他们家传的白晰清透。今天她穿了一件小立领的白色亚麻衬衫,灰黑细格的9分裤,脚上是双平底的褚红羊皮平底乐福鞋,腰间细细的腰带和腕上的小银表带也都褚红色,简素中透露着精心修饰的优雅。姐姐从小就是个美人,五官清丽,现在就更有熟女的韵味了。姐姐小时贪玩,才考上了个中专,出来工作后懂事,凭着聪明伶俐和没日没夜的干活,在现在的公司里做到了财务总监。
丽珍突然心中一痛,想起那个在家里宿醉不醒的姐夫。
“姐”丽珍招呼道,从思虑中惊醒的姐姐抬头看她,露出笑容,丽珍却分明在她的眼中看到一抹忧色。
“珍珍,你想姐姐复婚吗?”吃着最后一道甜品,丽珠终于提到了正事。刚才,两人一直说着姐妹间的体己话,谁也没提这个话题。
“姐夫说,办离婚的同时把复婚手续也办了”丽珍低着头看着眼前的杨枝甘露,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丽珠长叹了一口气,半晌没说话。
“十几岁到这里,最大的梦想是有个本地户口。你姐夫当时对于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了。”
那时的姐夫人还算长得挺拔,本地人,在一个亲戚的公司里当份闲差,市中心有套房子,除了好吃好玩,还真没什么大毛病。
但这几年,自从那个亲戚结束公司出国定居后,姐夫就再也没有好好工作过。幸好姐姐努力,才撑起了这个家。
“我们公司刘总,想把业务转移到上海,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姐姐突然转了话题。
这位刘总,五年前妻子去世了,没再娶。丽珍在姐姐公司的年会上见过他,他看姐姐的眼神分明充满了爱恋,但两个人一直止步于好上司和好下属。
“或许,我该认命。”丽珠长出一口气“明天吧,明天我们去办手续。”
从结帐到走到地铁站,姐妹俩没再说一句话。
要进站了,丽珍突然回身,走到还在目送她的丽珠身边:“姐,明天,你晚点过来,我想办法让姐夫先把离婚手续办了,之后的事,再说。”
“你姐怎么还没来?”
“她马上到了,路上有点堵。”丽珍看着屏幕上的排号,还有两个就到他们了。
伟雄没再说话,低头玩手机。丽珍轻舒一口气,姐姐不会来的,他们把手续办完,姐姐再和姐夫谈。
“49号”
丽珍站了起来,伟雄也站了起来。丽珍咬了咬唇,向窗口走去。她已经看到,窗口后正是那个半年前帮她办结婚的女人。
“你一个人?”女人似乎并没认出她。
“不是啊,我,我丈夫……”丽珍回头,身后哪里有人,她心里一惊,抬眼望去,正好看到伟雄晃着身子出了办事大厅的门。
“姐夫!姐夫!你怎么走了?”丽珍追得心慌气短。
“我说了,你姐来了才办。”
“反正也得先把离婚手续办了,你们才好办结婚手续啊。我们先办好,姐姐来了不就正好?”
“她真的会来?”伟雄目光冷硬,丽珍不禁窒了一下“……来,来的呀,昨天就说好的。”
伟雄不再说话,掉头就走。
“姐夫,你倒底想怎样嘛?”
“今天晚上,你叫你姐,你老公都到我家来。”伟雄甩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林伟雄,不要这样不讲道理,你不把离婚手续办了,我们怎么复婚?”
“你会跟我复婚吗?”伟雄咄咄逼人“行了,你们那点花花肠子,我还看不出来?你们他妈的就想过河拆桥!利用完老子,就想甩了我!郝丽珠,你跟他上了床了,是吧?”
“你说什么?!”
“哼,别装了,你们那个刘总早就看上你了,现在终于等到机会了是不是?呸,想得美,老子吃剩了吐到垃圾桶也不给他!”
“姐夫!你别胡说八道!你这样轻贱姐姐,姐姐干嘛还要跟你复婚?”丽珍怒了。
“不复婚,可以啊,你继续做我老婆呗!”
“你说什么呢?!”泽英急了。
“好了,林伟雄,小连上学的事你帮了忙,我谢谢你,明天你和丽珍把婚离了,我们马上复婚,可以了吧?”
“姐……”
“行啊,把这个签了就行”伟雄把两张纸拍在了桌上。
丽珍拿起一看,是“房产赠与协议”,“你什么意思?”
“很简单啊,你们把你们沿江村那套房子转给我,你姐跟我复婚而且五年内不跟我离婚,这房子我就还给你们。”
“你开什么玩笑?”泽英急了。
“急嗤白脸的干什么?我得给自己找点保障啊。还有啊,过户所有的费用你们出。”
“林伟雄,我已经答应跟你复婚了,你还想怎样?!”
“婚可以复,也可以再离啊,我也不要求你伺候我一辈子,就五年嘛,够给你面子啦!你那位刘总要是真爱,可以等你五年啊,明天先把房产过户手续办了,再谈离婚的事。”
“林伟雄,我们家房子关你什么事啊?”泽英不可置信地瞪着林伟雄。
“那你儿子读书又关我什么事啊?行,不签可以,那婚就别离了,或者我去明心小学投诉一下,你们如何做假骗学位?”
三人目瞪口呆。
“你们商量一下吧,郝丽珠,拿点钱来,我得去吃点好的补补,哦,老婆给也行。”林伟雄斜着眼,讥笑着向丽珍伸出了手。
丽珠掏出钱扔到他身上,伟雄不以为意捡起,晃出家门。
丽珍颓然坐下,呆看着桌上的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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