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个老头叫金刚,金刚有个闺女叫兰兰,出落得十分水灵。
兰兰在20岁这年许配给了同村的小伙子志刚,志刚一表人才,能说会道,家里家外干活的一把好手,有点像《平凡的世界》里面的少安。
端午节的时候,志刚来给老丈人送礼,按风俗买了咸鱼和肉,还不忘给老丈人带来一箱啤酒和一条好烟。到了老丈人家门口,大门锁着,志刚便到不远处老丈人家的地里去找,路上热情地和人们打着招呼。金刚老远地看见准女婿来了,高兴地放下手里的活计,回家了。老丈人扛着锄头走在前面,志刚和兰兰走在后面,兰兰一脸娇羞的模样看得志刚心花怒放。
这年,志刚和老丈人说等地里的收成一下来,该置办的置办,年前把婚给结了,老丈人点头答应。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快到入冬的时候,传来一个噩耗:志刚在帮哥哥铡玉米秸的时候,右手卷入机器中被铡断了。
来报信的人说现场血肉模糊,志刚已经被送往医院了。兰兰心急火燎地赶往医院,得知是志刚在清理机器的时候,志刚的哥哥心不在焉地打开了机器的开关。志刚的右手是保不住了,手腕上光秃秃缠着纱布。志刚的哥哥自责地抽自己嘴巴,嫂子一边哭一边骂哥哥没用、废物,害了弟弟。
嫂子跟兰兰说,等你们结婚的时候,我把家里新买的拖拉机送给你们,还有以后志刚干不了的活儿都让他哥帮着干,你可别千万嫌弃他呀!兰兰苦笑着对嫂子说,事情既然已经出了,再自责也没用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嫌弃志刚的。志刚看着兰兰坚定的眼神,心里有了些许的欣慰。
志刚刚开始接受不了自己少了一只手的实事,气得直摔东西,兰兰在一旁边悉心照料他,宽慰他以后的人生长着呢,她相信他就算少了一只手也比不会比别人差,只要他俩齐心协力日子照样过得红红火火。他的心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志刚出院后就没闲着,他开始锻炼左手,用左手写字,用左手犁地,用左手开拖拉机……村里的人都说一只手的志刚比两只手的人还强。
随着婚期越来越近,这边老金刚却坐不住了。他一个人抽着闷烟,想着这一只手怎么也比不了两只手,思来想去,决定要兰兰悔婚。
兰兰不干说她跟志刚有感情,已经做好了要嫁给他的准备。看着女儿天真且坚定的样子,金刚又出去找了几个院里人(一个村里分几个院儿,一个院儿基本上都是同姓的人,有什么大事的时候互相商量着办),大家商量了一下说这事不好办,现在悔婚不是背信弃义么?让人家怎么看咱?以后在村里还抬得起头来?老金刚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道:我家兰兰年轻不懂事儿,可我跟她妈不能眼看着她的后半辈子毁了呀。我就算不要这张老脸了,也不要我闺女往那火坑里面跳哇!众人叹了一口气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也罢,这婚退就退吧!
第二天几个院里人找到了媒人,说退亲的事儿,媒人急了:俩孩子挺好的,你们何苦要唱这一出呢!几个人执意要退,媒人干脆骂上了:自古媒人都是管成亲的,还从没听说哪个媒人连退亲都管的,你们这事儿我管不了,要退自己去退!
几个人灰头土脸地退出来:这是干的啥缺德事儿呀,要不是看在老金刚求我们的份上,打死都不来。但是受人之托,还是得把事情给办明白喽。几个人又来到了志刚家,先是安慰了志刚又提了退亲的事儿,志刚不信兰兰会跟他退亲。他说让兰兰亲自跟他来说,几个人说确实不是兰兰的意思,只怕兰兰还不知情呢,志刚说我就知道兰兰不是这样的人。
这边,老金钢来做闺女的思想工作。兰兰死活不同意退亲。老金刚拿出杀手锏,威胁兰兰不退亲就断绝父女关系,以后不准踏进家门半步。兰兰哭了几天几夜。
最终,兰兰去找了志刚,边哭边说了退亲的事儿。志刚死了心,同意了,并祝兰兰以后过得幸福。志刚给的彩礼、买的衣服退回去了,过年过节送的礼物老金刚也折合成钱加在了彩礼之中,这亲事算是退了。
退亲后一个星期,老金刚又托亲戚给兰兰说了一门亲事,离村子四五里地的隔壁村,男的是一个木匠,长得斯斯文文的。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在定亲半个月后就结了婚。
兰兰结婚那天,志刚去送她,兰兰哭得红了眼圈,新郎官看得一脸狐疑。志刚对新郎官说要是敢对兰兰不好,他决不轻饶。
志刚好像憋了一口气,什么活都用左手去尝试,好像在跟前老丈人宣战:你瞧,我一点不比别人差!有人上门给志刚提亲,志刚只听媒人说了个大概,姑娘都没瞧一眼,手里的活计也没停下,说道:可以,我就一个要求,年底前要过门儿。
志刚的婚期虽比预计的晚了那么几天,但是也赶在年前娶了新媳妇进门。新媳妇没有兰兰那么标致,但身子结实忠厚善良,她说她在娘家听了志刚的事儿,别人说这小伙子不错,有血性。嫁给志刚她心甘情愿。
志刚的新媳妇过门后,把一家子打理得井井有条。对公婆孝顺,对丈夫爱戴,人又勤快,深得人们的称赞。志刚的心也渐渐地被这个朴实的姑娘感化了,看她的眼神里有了些许爱意。
兰兰那边却过得不怎么样。这天兰兰回村看望双亲,有邻居看到兰兰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人也瘦了很多,眼睛里不见了往日的风采。后来听说兰兰的男人老是打她,在她怀孕3个月的时候有天夜里男人竟然一脚把她从床上踢下去导致流了产。老金刚有苦难言,他老婆哭瞎了一只眼。
原来兰兰的丈夫在结婚前并不知道兰兰和志刚的事儿,当他还为娶了个漂亮媳妇偷着乐的时候,听别人说了兰兰和志刚的事儿,有人说兰兰早已是志刚的人了,再回想起他们仓促的婚事和结婚那天兰兰和志刚那副难舍难分的表情,兰兰的丈夫瞬间觉得自己被人愚弄了。当兰兰怀孕时,他又听信了流言,怀疑孩子不是他的。兰兰也不解释,她觉得一切都是命,她天生命苦没办法。要不是为了她那可怜的双亲,她真的感觉活不下去了!
兰兰的事情传到了志刚那里,志刚捞起墙角的自行车骑上就冲去了兰兰夫家。志刚找到兰兰的男人打了一架,把那男的打得鼻青脸肿,兰兰和公婆吓坏了,来拉架。后来不知道志刚说了什么,公婆竟然非要留他吃饭,志刚也不客气,吃饭的时间又教育了兰兰的男人。再后来兰兰男人竟然跟志刚称兄道弟起来。
打那以后,兰兰的日子也好过了,男人跟她道了歉,对她也越发疼爱起来。不久之后,兰兰又怀孕了,来年生了个女儿,跟兰兰小时候一样玲珑好看。
志刚的老婆给他生了一儿一女,一家四口过着朴实而又幸福的生活。
这是我小时候发生在我们村的故事。有时候禁不住想,如果兰兰嫁给志刚又会是什么样子?俩人会不会比现在更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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