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2、张霄瑜伽
早上十点,我来到金隆地产的前台,王姐姐也不在了,是两个我不认识的漂亮女生。
听说我找董事长,她们打电话给他的助理核实。
有个认识的男生刚好路过前台,“唉,蓝妹妹,回来上班啦?”
“不来了。”
前台说,“罗小姐,董事长说你可以进去了。他说你以后来直接去找他,不用通报。”
那个男生瞟我一眼,“那不打扰你了。”他转身离开。
完了,他回到办公室一定要去狠狠地八卦,我这一世的清白永远都不要想洗干净。
董事长的助理还是那个中年妇女,我仔细打量她,她应该比我妈年轻几岁,其实也是一个美女,冷峻、知性、优雅、美丽。
金隆地产董事长刘世杰喜欢美女,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
刘世杰出来说:“蓝蓝,来啦?伯伯有点事,杨姐带你去签合同。”他转向助理说:“杨丽,你带蓝蓝去找轩轩签办公用品采购合同。”
轩轩?刘伟轩?他家公子来上班啦?
杨姐面无表情地带我到采供部,她永远都没有表情。走到采供部的一张办公桌前,她说:“小刘,这位是罗雅蓝,董事长让你跟她签今年下半年的办公用品采购合同。”
他头也不抬地说:“好,知道了。”
杨姐走了,他继续做着手头的事,也不理我。
我很尴尬地站在那儿,看着这个跟我定过娃娃亲的低着头的男生,蓬松、黑亮的头发挑染了几缕白色,穿着明显是手工定制的合体的高档西装,手指纤长优美,左手食指上有一个骷髅头戒指,小麦色的健康肌肤,有钱人家的贵公子,看起来是受过良好教育、养尊处优的样子。
可是,他一直都不曾抬头看我一眼,一言不发地做着电脑上的Excel表,完全不理会我已经在一边站了近十分钟。那是一个大通间办公室,很多人一起办公的那种,周围的人、路过的人,认识我的、不认识我的,都会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
我真是傻呀!我这才明白他不是在忙,是在故意给我难堪。
我妈是不是真是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养大的啊?我怎么能这么蠢呢?一个月前被有钱人的情妇又打又骂,一个月后又巴巴地跑来受他儿子的羞辱。
我爸还想把我嫁给他,我要是嫁给他,那我真是吃屎长大的。
就在这时候,我手机里的千牛“叮咚!”响了,我拿出来,有个叫张霄瑜伽的人问我:“在吗?”
“嗯嗯,在的、在的。”
一个月一万块的订单我是没见过,可也不至于这么卑微低贱地被人欺负啊?又不是不做要饿死,我还是从十元的订单做起吧!不受这个气。
我转身朝门外走去。
“谁让你走的?你的合同不签了?”身后有人问。
“你们家的钱镶着金边,闪着金光呢,我凡胎肉身不敢当,折寿啊!你留着自己用吧!”我头也不回地出门坐电梯回到我自己位于15楼的办公室,一边跟我的顾客聊着天。
“你是龙城的?”他问。
“是的,在金隆大厦。”
“哈,这么巧,我在八楼,急等着用,我马上下单,麻烦你马上给我送来。”
“好好好!我扑棱着我的小翅膀就飞来了。”我那叫一个兴奋啊!刘伟轩什么的,滚吧!能滚多远就滚多远,小姐姐我有订单啦!
“你还是坐电梯来吧,飞进来我怕吓着我。”
他很快下单并付了款,一盒便签纸、一本大笔记本、一本小笔记本、一把直尺,一把卷尺、一盒中性笔,一个书架和两卷美纹纸胶带。
虽然只有五十多块钱,可是是我货真价实的第一笔订单啊!第一笔!
我打出单子来,配好货,装一个塑料袋里,关了门就跑向电梯。地址在八楼,收货人张霄瑜伽的张霄。很明显是一个叫张霄的男生——应该是个男生吧——开的瑜伽馆,一个男瑜伽老师,会不会有点娘啊?我站在电梯里自己瞎想,不过,关我什么事啊?
一出电梯就看见张霄瑜伽,一扇对开的大玻璃门,关着的。
我按按门铃。
一个高高的、黑黑的、瘦瘦的男生走出来,眼眸深邃,有种淡淡的忧郁,穿着烟灰色的练功服,好帅的男生,一点都不娘,不过有点老,怕有三十岁了吧?
“你好,请问你就是张霄吧?”
他点点头。
“你在淘宝网上跟我买的文具。”我刚想递给他,想想不对,万一不是呢?那个在网上跟我买东西的人要说他没收到怎么办?我拨通订单上那个电话号码。
他的电话响了,从裤包里拿出来递给我看。
我放心了,取出订单递给他,“我们点点货?”
“进来吧!”他侧身指指屋里。
我站在门口伸长脖子朝里面看看,那是一间大休息室,门口有一张大办公桌,旁边靠墙有一个大展架,里面挂着些瑜伽服。办公桌和展架前面不远处是一条长沙发,和屋子靠里边的墙边的那条长沙发连成一个拐角。屋子中间有一个长茶几,茶几上放着一盆水泡植物,角落里有两盆绿色植物,另一侧墙边是一个大书架。里面是一间玻璃隔断的大练功房,两侧墙上都镶着大镜子,练功房的尽头是一整面的大落地窗,窗前一排绿色植物,整个格局有点像我小时候我妈送我去学芭蕾舞的舞蹈房。
我说:“我们就在这儿点吧。”
我蹲下去一样一样东西拿出来跟他核对,对好了装回袋子里递给他,“齐了,麻烦你签个字!把白单子给我。”
他把单子压在玻璃门上开始签名,“是不是你爸说,送货呢,送到门口就行了,不要进人家的门。”
“我妈说的。”
“嗯,是个乖宝宝。”
我没理会他的挪揄,怎么也是我的第一笔真真正正的订单,我很感激他,非常感激他,“你新开的瑜伽馆啊?”
“是!”
“还需要很多文具吧?要什么你给我打个电话,我马上就给你送下来,一支笔我都送的,我很快的,发票我也可以开的。”我指给他看单子上我的电话号码。
他微笑的样子很温和,很好看,“我有你电话了。”他摇摇手机。
我转身朝电梯走去,心里有种感觉,这个人我在哪儿见过吧?我回头。
他还站在门口看着我呢。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啊?”我问他。
“不好说,你这样一个爸爸的小天使,每天扑棱着你的小翅膀飞来飞去,见过谁都正常。”
我想起来了,他就是那天我在金隆大厦楼下哭时碰到的那个老男生,“我想起你了,你那天说我化成那个鬼样子丢了我爹妈的脸,还要打电话让我老师来接我。”
他不说话,只是笑着看着我,原来他早就认出我了。
“我爸以为你把我怎么啦,要抽你一顿。”
他笑得更开心了,“看得出来,你确实是爸爸的心肝宝贝。”
“我就是爸爸的心肝宝贝怎么啦?我那天被人打了呀!”
他很吃惊的样子,那种大人逗小孩的、夸张的、装模作样的吃惊,“你这么可爱的小洋娃娃,谁舍得打你啊?”
我从小到大都被人当小洋娃娃,最讨厌谁说我是小洋娃娃,我从包里翻出我的身份证,高高地举到他眼前,“你看好了,我今年二十二岁,下个月我就二十二岁,我是个成年人,不是小洋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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