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我坐在前往S城的火车上,去看望一个人。
经历过生死的人,会把感情看得很淡隧道里的灯光,忽明忽暗。
我想到了她的一生,我上高三那年,她母亲得了脑瘤,去世了,我上大一那年,他父亲也跟着去了。
来之前,我脑补了很多场景。重病的她一个人孤苦无依地躺在医院里;她得了绝症,却不想让我们担心,所以说是小毛病等等。所幸,术后她的婆婆在医院陪着,病虽严重,也不是不治之症。这样便好。
十八岁那年,她在Z省打工,他每日跟在她身后,好吃的好喝的,身上的每一分钱,他都悉数给了她,甚至连她去上厕所,他也恨不得跟了去。他深情款款地说:“我怕你离开我,不再回来。”
她以为她遇到了一生中的挚爱,家人不同意。“他比你小,不会懂得照顾人的。”父亲严肃地说。那时候,她只铁了心要跟他走,没有依照当地的习俗送彩礼,没有婚宴,没有祝福。
20岁的时候,她怀孕了,不再上班,吐得厉害,什么也吃不下,他跟着着急,下班后学着做各种各样的美食。有一天,她想出去走走,没有告诉他,走着走着看见一片桃林,那时正是果实成熟的季节。看守桃林的大爷说:“姑娘,想吃的话你就摘几个吧,但只能在这里吃,不能带回去哦。”她在桃林里大饱口福,倚坐在树底下休息。
他下班回来没看见她,打电话也没通,记得四处寻找,骑着一辆破自行车,足足找了两个小时。看到她的一瞬间,他冲过去抱住她,眼泪哗哗的往下流。“我以为你走了,再也不回来了。”他边抹鼻涕边说。她笑了笑,抱紧了他。
经历过生死的人,会把感情看得很淡孩子出生的时候,她痛得毫无力气,他在产房外心疼得直哭。出来后,是个儿子,他却没多看一眼,只拉着他的手说:“苏苏,早知道生孩子这么痛苦,我们就不要小孩了。我以后再也不让你生小孩了。”她虽痛,却觉得满足。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了。他不再担心她会突然离开,不再管她生理期是否能碰冷水,甚至连拥抱,也变得毫无感觉。他开始酗酒,半夜三更回家一身酒味,一句话不合他心意,他便对她拳脚相加。第二天醒来,看着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他又觉得心疼,跪着哭着求她原谅,并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她心软,看着眼前这个留着泪扇自己巴掌的男人,她原谅了他。
不过几日,这样的剧情又会重演一次,日复一日。孩子长大了,她觉得自己不能在家闲着,也该为这个家庭而付出,所以她得出去找份工作。学历不高又没有多少经验的她,在一家KTV里面做啤酒销售,啤酒公司派去的那种,不属于KTV的员工,待遇还不错,重要的是还可以在白天陪孩子。
而他,开始与朋友合伙做生意,他们开了一家以收集货车信息和货物信息并让两者结合在一起从而实现车货互通的互联网信息公司。生意好的时候,一天能赚几千块钱,但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
她想在工作之余多学点东西,于是去报了驾校,想着考个驾照。练车之余总爱与别的学员和教练开个玩笑,打打闹闹的,也图个开心。他却觉得,她每日与别人嘻嘻哈哈,不把他放在心里。那日喝醉了酒,与她大吵了一架,说不过她,他又动手打了她。一气之下,两人便离了婚,孩子房子归她。从此两不相干。
他父母知道以后,把他大骂一顿。母亲威胁他:“你若敢跟她离婚,我没了孙子,我就死在你面前。”许是父母逼得紧,也许是他也怀念做夫妻的那些时光。他转回来求她:“我们复婚吧,与其把赚的钱花到外人身上,我宁愿把它拿来照顾你们母子。”
她本就不是真心想离婚,只是被伤痛了心,但她不敢轻易再答应。他说:“没关系的,你要是愿意的话,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再重新追求你一次,好吗?”为了孩子,也为了心中的不舍,她点了头。他每日下班就回到她身边,洗衣煮饭,周末开车带着她和孩子到处去玩。本以为,这样,两个人就可以重修旧好了。
她觉得身体不适,便辞了工作,只在家安心带孩子,他负责赚钱养家。不知怎的,他那心,突地就高傲起来了,他觉得,没了他,她便活不下去了似的。开始对她大呼小叫,颐气指使,开始夜不归宿。听说他病了,她带着孩子去医院看他。却发现他正在和他的高中女同学坐在床前聊的正欢,那女人看见她,转身就跑了。她质问他,他却说:“她喜欢我,我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赶了她出去吧。再说了,你看看你自己,班也不上,整天像个黄脸婆一样待在家里,谁愿意待见你呀。”她无言以对。
她不知道,她已经不舒服好多天了,每晚要起床上十多次厕所,每次都会流血。她终于痛得熬不住给他打电话,叫他陪她去医院检查。“一点小毛病,你就要去医院,整天叽叽歪歪的,我可没有钱给你看病。”他在电话那头大声嚎叫。
她默默挂了电话,收拾东西,一个人去了医院。交费,化验,医生说,病情很严重,需要做手术,她去办了住院,给她婆婆打电话,叫她帮忙照顾孩子。她就一个人做了手术,在医院里住着。
找到她的时候,她虚弱地躺在床上,她婆婆来送饭给她,坐在床边陪着。我来了,她就回去照看孩子了。我来陪她的这几天,他来过三次,一次送了床被子过来,一次送饭过来,都只匆匆丢下东西就离开了,第三次,是来找她要银行卡还车贷的,竟不曾说过一句关心的话,也没有打过一个问候电话。
有句话说:两个人能在一起真的不容易,缺点可以改正,性格也可以慢慢磨合,但机会失去了真的就再没有了,要好好珍惜。
她说:“等把病治好了,好好去找工作,好好上班,好好带着孩子过日子,再不管他做什么了。”
和你吵吵闹闹的人,说明她还是想和你过一生,真正失望到极致的人,才会如此平淡吧。平淡到她觉得,即便没了你,自己也能过得很好。
经历过生死的人,会把感情看得很淡,这话一点也没错,伤一场痛一场,谁爱谁不爱,心里跟明镜似的。想对那个人说,无论你现在有多厌恶她,想想当初一起走过的路,想想那时拥着她的感觉,是真的爱她吧。
即曾相爱,何必伤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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